第二百四章 谁造的孽（三）
綦小雪还是有意识的，虽然昏昏沉沉，但也知道是赵二愣那个混蛋又来她家了，她心里想着他肯定又是来找她mama的，她心里有很多为什么，为什么赵二愣喜欢她mama，为什么赵二愣不喜欢她，为什么她mama和她爸爸会闹成现在这样，为什么她爸爸会被抓，为什么来帮忙的是赵二愣这个混蛋，为什么。 赵二愣推开綦小雪的房门，这间屋子他以前经常会走进来，粉红色的世界，小女孩的世界，他却不知道，在他走进这个世界的时候其实也已经走进小女孩的心里，可是现实却像一把沾着血尖刀又无情的扎入了女孩的胸口。 女孩的脸色苍白，身材纤弱的像是风中的浮萍给人飘飘荡荡的不稳定感，但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她如花般含苞待放的年龄所给予她的青春气息，虽然现在这气息被掩藏了起来。 “小雪，我知道你肯定能听到我说的话。”赵二愣将粥碗放在书桌上，他并没有一上来就给綦小雪强行喂粥，虽然他知道那样也许能成，但是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她现在的心里肯定很失望，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其实在遇上你之前，我也对这个世界很失望，不过我没有你的勇气，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勇气，你肯定也就不会认识我这个人了，也肯定没有机会恨我了！”赵二愣想起自己父母亲去世之后的事情，他想讲给眼前这个活在富中的女孩听听。 “我初中是在临山一中读的，你去打听肯定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我高中的时候在河阳县一中读的，你今年就要高考了，如果发挥的好，肯定能去那里读书，我教你的学习方法，只要你一直以来都没有放下，这个我是敢保证的，我想你去了肯定也能听说我，因为我是学校里有名的考试机器。” “高三的时候，我就想着自己不是上清华就是上北大，就算是出国去上国外的名校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这一切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你知道当一个人明明有能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实现的那种失望之情吗？” 赵二愣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下来，他看了看綦小雪，发现她眉头微皱，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 “我父母去世了，亲戚刮分了他们的赔偿金和家里值钱的东西，然后远远的跑出去了，呵呵，其实他们早就在搬到外地去了，而那时候我才十六岁。” “十六岁能做什么呢？”赵二愣仿佛也回到了过去，回忆着说道：“能做童工，能做学徒，能劈柴种地，能做很多事情，可我什么都没有做，因为我很失望，对身边的一切都很失望。” “最后，我就成了镇上泼皮无赖中的一员了，呵呵，是不是很可笑？” “其实一点也不可笑，当你发现你所依赖的人失去了时候，当你发现你所信赖的人离开了的时候，当你发现你引以为毫的东西一钱不值的时候，当你发现梦想遥不可及的时候，当你发现你连死的勇气都没有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是一滩烂泥。” “或许你会说，我和你不同，是啊，你是跟我不同，你父母活着，你亲戚还在，你还有家，你还有梦想，你还有期盼，是吗？”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你是不是想说，爸妈对感情的背叛，对家庭的背叛，对你的背叛？呵呵，和死亡比起来，这些东西真的重要吗？” “你也是十六岁，你却有了死的勇气，这一点就比我强太多了，可是，我想问你，既然你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就没有去好好面对他们的勇气呢？” “或许你要说，这种事情你面对不了，反而死亡你却能够轻松面对，我就呵呵了，你知道你这个年龄到你自然死亡的那一天，你会经历多少这种类似的事情吗？” “丈夫的背叛，你自己的背叛，你儿子女儿的背叛，你情人的背叛，你梦想的背叛，还有许许多多让你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到那时候，你或许就能理解为什么大人们总会说一句小孩最幸福这样的话了。” “闭嘴，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心里阴暗吗？！”綦小雪厉声的喝斥道，不过却是有气无力的。 “不是我心里阴暗，是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赵二愣满脸苍桑的说道：“你要是真的死了，爱你的mama会跟着你去死，至于你爸爸肯定也会大受打击，爱你的那些亲人也会很伤心，但这里唯独不包含我，因为我是心早已经冷了，所以如果你是想以这种方式让我感到愧疚，我得告诉你，你想错了。” “赵二愣，你就是个混蛋！”綦小雪又骂道，不过眼里却是蓄满了泪水，她感觉自己的心被这个男人伤透了，再也缝合不了了。 “对，我就是个混蛋，而且我还是你妈喜欢的混蛋。”赵二愣继续刺激道。 “赵二愣，你不得好死。”綦小雪感觉一种怒火在心里头蔓延。 “起码不会比你早死！”赵二愣冷笑着说道：“怎么样，你不会是想着杀了我再死吧？我这里正好有刀，要不要试试杀我？” 赵二愣说着将自己怀里的一把弹簧刀递给綦小雪，冷冷的看着她轻蔑道：“不敢吧？” “你，赵二愣，你，你！”綦小雪颤微微的拿着赵二愣递过来的小刀，双目喷火道。 “呐，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往这里扎下去，然后好好的活着，我的遗言里肯定不会怪你，因为是我让你刺的。”赵二愣指着心口嘱咐道。 “赵二愣，你个大混蛋，你个该死的大混蛋！” 綦小雪的眼泪一直没停过，那样子让人看到起码也会怜香惜玉，但赵二愣却没有，他一直指着自己的心口看着綦小雪拿着刀子的手。 赵二愣是真的没有想到綦小雪敢真捅他，还好他没有傻乎乎的赴死，但终究没逃过被人捅的命运，他实在是离着綦小雪的刀子太近了，只避开了心口，被一刀捅在小腹上。 他捂着小腹，犹不相信的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真是作孽了，这是自己作死啊！还好，綦小雪没多大力气，要不然说不定就真交待了。 “你还真捅啊？” 綦小雪松开了刀子，刀子就掉在了地上，血从赵二愣的小腹流了出来，这时她才害怕起来，惊叫了一声，她看着赵二愣，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要我捅的，你会不会死啊？” 赵二愣转过身掀起衣服看了看才放下心，还好，没捅进去，顶多就刺进去一寸，不过他用力捂着伤口，让血别流太多，他可是知道失血过多也是要人命的，脸上自然惊慌的看着綦小雪说道：“流这么多血，我肯定会失血过多死啊，快，你快把粥喝了，要不然我肯定死不瞑目。” “那你快叫救护车啊！” 綦小雪简直被感动了，这个时候赵二愣还想着她没吃饭，她一口气把粥喝完，正好看到闻声而来的赵晓燕，忙叫道：“妈，快叫救护车，赵二愣流了好多血。” “怎么了，怎么流血了？”赵晓燕看到綦小雪一口气把粥喝完了也在感叹赵二愣这劝人的本事，不过当看到赵二愣腹部一片血渍的时候差点吓晕了。 赵二愣对着赵晓燕一个劲的使眼色，可这个女人就像看不到一样，麻溜溜的去自己屋里拿了药箱，先止血，这是基本常识，不过电话也要打。 “你帮他止血，我打电话叫车。”赵晓燕放下药箱就要跑去打电话，不过给赵二愣一把拉住了。 “哎，我自己有车，而且止了血就没事了，真的，小雪几天没吃饭，根本没什么力气，你看，真的没事，别折腾。” 赵二愣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又开始劝两个女人好好吃饭，发生这样的事情，綦小雪自然是心怀愧疚，很自然的就点点头答应了，而赵晓燕却是看着赵二愣染血的衣服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