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夜的眼睛（一）
李家屯离着长子顶三四里地，赵二愣今天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就逛了三四里地，等到了李家屯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这个世界的人分两种，不是男人和女人，而是生活在白天的人和生活在黑夜的人，而赵二愣就是属于后者，这一年来他几乎有一大半时间都是昼伏夜出。 赵二愣原名赵林生，今年十八岁，他虽然被人这么叫，但人却不傻，要不是一场车祸夺去了他父母的命，而家里的财产也被几个不怀好意的亲戚瓜分一空，要不然，这个本来前途光明的小伙子也不会在短短一年时间就堕落成了一个偷鸡摸狗的二流子。 “陈标子这个王八蛋上回威胁我说再来他们村里偷东西就打断我的腿，嘛啦个锤锤，他不也和我一样是个偷鸡摸狗的货色，装什么大尾巴狼，这次，这次我他马就专去偷他们家一回，看这孙子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横。” 赵二愣想起这李家屯里几个名声在外的混子，心里虽然也有些犯怵，但要真让陈标子一句话就给唬住了，那他以后也没脸在这块地方混下去了，只怕连同伙的那几个小王八羔子都不待见他。 “陈标子，王麻子，王老虎，我草你们的大爷，我这次先偷陈家，让你们知道疼了看你们还敢在我面前叫唤，哼。” 赵二愣越想前几天的事情就越不爽，他在篮岭坡上偷了几把菜被同样在外面打秋风的陈标子几个看见，嘿，还在他面前装前辈教训他：“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他马连只兔子都不如！这也混了一年，就没一点长进？二愣子，我可在这里警告你，别的村子你爱咋样就咋样，我没空管也不想管，但你要是再在李家屯里手脚不干净，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泥马，泥马，老子怎么干关你鸟事，这次不干一件让你rou疼的事情，我就不姓赵！！！” 农村里的娱乐活动很少，天一全黑下来各家各户就基本上关了门，远远的看过去，整个李家屯看上去都是黑乎乎的，赵二愣来李家屯的次数不多，但有两个地方他来了就一定会去看看，一个地方是王老虎家，他媳妇长得好，关键是有时候运气好能看一段现场直播，还有一个地方是陈标子家，这王八蛋是个变态，对他家的那个傻媳妇打一阵弄一阵的，看着更刺激。 “他麻个逼，这两王八蛋真他马的命好，一个正宗的二流子还正儿八经的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我草，王老虎的媳妇我偷不走，陈标子的傻媳妇我他马就弄走她，在这里也是跟着陈标子受罪，我这样做也是做一件好事，陈标子你别怪我，我这样做是为你积阴德，省得你将来进了阴曹地府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赵二愣趴在陈标子屋后的一处墙上，等着这家伙从家里出去，他知道陈标子这几个王八蛋和他是一个路数，天黑透了肯定是要去别的地方做些什么的，当然，也不是每天都出去，只是他听说了这几天这伙人在綦家村里栽了跟头，肯定会想着去找回场子，明的不行肯定是来暗的，前几天都没动静，这两天肯定会去。 “菩萨保佑陈标子王老虎这几个王八蛋今天去，要不然我他马又要白忙了..”赵二愣嘴上念念有词，虔诚的祈求菩萨显灵，让他能一鼓作气做一件好事，要不然，过了一段时间，他肯定没这胆量了，毕竟他这两天正好有点小钱能做成这件好事，要换个日子，想干也是干不成的。 “买来的媳妇要是跑了，我看你个王八蛋去哪里找，哼哼.。”对于陈标子的这个任打任弄的傻媳妇，赵二愣早听说是陈标子在外头人贩子那里买来的，要是丢了也不会有他什么麻烦，这也是他敢打陈标子主意的原因。 等了一会，果然王老虎几个人都来了，小声叫唤道：“陈标子，我草你妈，说好的今晚出去，你还弄你那傻媳妇，少弄一回你他马会死啊！脚软了别他马求我扶你！” “我他马没弄，弄个毛啊，天天弄早烦了，就是给我生个赔钱货让我不爽，泄泄火气，要不然，我怕等一下去了綦家村会忍不住放火。” 赵二愣听了这话知道是陈标子的声音，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之后，他眯着眼睛看到这些人一个背着个背包就出了门，临出门的时候有人说：“你这傻媳妇不会跑？” “跑个屁，栓了一年了，就晚上弄她的时候还栓着脚呢，我这么下死力的弄她就想让她快点给我生个儿子，看她那傻呆呆的样子就火，到时候直接再卖掉换个听话的，赔钱货生赔钱货，他马的，养儿防老，养女能干嘛？” “那要真卖就卖我呗？”这是王老虎的声音。 “你有病？你老婆是村支书的女儿，你买个屁老婆？” “你懂个球，找婆娘不就为了生儿子，我家里那是只不下蛋的鸡，要早知道，我才不会娶她，看你这傻媳妇这么能生，到时帮我生个儿子再卖掉就是了。” “..。” 赵二愣趴在墙头听着有些发晕，这几个人怎么都不把自己媳妇当回事呢？好像是什么东西一样，说扔就扔，说卖就卖？不过，他不管这些，直到他确认这几个人都走远了，他才像只狸猫一样从墙头翻进了院子里。 陈标子屋里一赵点的声音也没有，赵二愣也没有弄出声音，直到弄开了房门的时候，里面才传出一声轻轻的惊呼。 这声音让赵二愣有些意外，因为她在被陈标子鞭打的时候都很少发出声音的，以前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不止傻，而且是个哑巴。 “你不是哑巴？” 没有回音，对于一个黑夜偷偷潜入家中的男人，没有人会信任的，赵二愣也是一下就明白过来，于是他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你是被陈标子买来的，也知道他对你不好，动不动就打你，而且还栓着你不让你走动，前几天他得罪了我，所以我就想要让他出点血。” 女人没什么反应，赵二愣也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陈标子的鞭打都没让她出过声。 “刚才陈标子出门时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只是一个生儿子的工具，他会再将你卖给别人，而我想陈标子这个王八蛋出血，偏偏这家伙值钱的东西不多，我要是偷你出去，你跟不跟我走？” 赵二愣趴在墙头的时候就想过了，再傻的人应该也能看出人的好意和歹意，因此他决定把他的意思说出来再看情况动手，毕竟这是偷走一个大活人，不是一只鸡一只狗，他读过书，知道人都有自我意识，哪怕是一个傻的也应该知道这样一个只会打他的人肯定是对他不好的人。 而且，他也不担心自己被认出来，被出卖，傻子的胡言乱语有人会信吗？何况他有什么动机去偷一个傻子呢？他只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混混罢了。 傻女人本来低沉的头抬了起来，她不管不顾的把身上的被子掀开来，将脚一伸，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传来，可赵二愣这时候却真的有些愣住了，因为他面前的女人一丝不挂，哪怕屋里面没有开灯，他也能看清楚她胸前红红的两点，还有一阵女人的香气，还有她身上交错的红色鞭痕。 赵二愣才十八岁，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一个女人裸露的身体，这让他的心有一丝的颤动，而看到这具身体遍布的红痕更让他坚定了初衷，他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偷出去，不仅仅是让陈标子rou疼，还要让这个傻女人脱离苦海。 这个女人的腿却是意外的白净，没有鞭打过的痕迹，黑暗中白的耀眼，赵二愣颤抖着双手抓住了她的脚，脚踝处的铁链让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暗骂陈标子这个王八蛋，拿狗链子拴人。 用掰直的回形针小心的弄开锁琏之后，重新捂着被子的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我的衣服都被他放在柜子里，还有身份证。” 赵二愣听着这略带沙哑但依旧透出一丝兴奋的女人声音，足足愣了一分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傻。” 等到赵二愣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女人正在盯着他看，然后又把捂在身上的被子拿开来，轻轻的说：“只要你把我带出这里，我就是你的。” 这话让赵二愣心里一动，忍不住还是看了她一会，然后才从柜子里把她的衣服拿给她。 “我承认你的身体对我很有诱惑力，但你不用这样，我说了我会救你出去的，快点穿好衣服，其他的以后再说，我带你先出去躲躲，一有机会，我就会想办法送你去火车站的。” 这话让女人迟疑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默默的穿好了衣服，赵二愣要拉她走的时候，她却顿了一下，语带请求的说：“再等一下。” 女人走到靠墙的一个篮子旁抱起一个婴儿，然后就当着赵二愣的撩起身上的衣服给孩子喂奶。 “你要是舍不得孩子你可以留下来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她喂奶，我再也不想呆在这里，面对这个可怕的男人，我要跟你走，哪怕你像他一样，我也愿意跟你，因为你给了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