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飞凤阁（二）
明知袁绍是这次阴谋诡计的急先锋，但宇信还是想尽力争取一下，毕竟这两天的比武，袁绍手下的两员心腹大将被设计得一死一伤，令袁绍痛心疾首。 曹cao和宇信的关系不差，二人在平定黄巾之乱时又曾并肩作战过，亲密程度自然不同他人：“子贤贤弟客气了，子贤年少英雄，日后前程必定不可限量。干！” “哪还有什么日后前程，眼下皇帝就想置我于死地，能不能逃脱还得两说。”宇信不由心中苦笑，“承孟德吉言，多谢！孟德大才，想来他日成就亦是不凡。请！” 袁绍同举酒杯，却未多言。他实在是太疲惫了，可谓身心交瘁！自讨董入京以来，除了一个大将军的头衔，他几乎一无所有，颜良之死更是让他伤心欲绝。透过这些算计，袁绍仿佛看到了他的下场，不禁有些感叹那句圣人之言“伴君如伴虎”！ 在场的还有一人，自始至终都陪着一副笑脸。若是与他不熟悉，你定会认为他是一个老好人。没错，这人便是袁术，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今日骠骑将军一举击败孟德手下的第一大将，可谓英雄无匹，了不得啊！末将不才，只求能与将军同饮一觞酒。” 袁术简单的一句话，就将三人之间的矛盾给激化了。曹cao手下的第一大将是谁？估计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出来，此名号非典韦莫属。典韦是谁？那是数合之内连斩袁绍两员爱将的人。以袁绍的品性，这笔血债他能就此善罢甘休？ 袁术和宇信之间的那点过节，只有他们二人心知肚明。袁术暗施离间计，让智力远超他数倍的宇信闻之不禁嗤之以鼻：“公路谦虚了，来，我敬公路一杯。” 宇信丝毫不担心曹cao会中袁术的挑拨离间之计，因为曹cao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当然，宇信更不怕袁绍会中计，因为那只会挑起袁绍对曹cao的敌意，与他毫无干系。说不定，将来袁曹一内讧，宇信还有可趁之机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正戏也该上演了。高坐主席位的献帝忽然捂着肚子说道：“朕忽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就不陪诸位爱卿畅饮了。皇后，你随朕一同回宫吧。” 皇帝要走，谁也留不住，宇信等人连忙起身恭送：“陛下慢行。” 献帝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叮嘱道：“老司徒，朕虽不在，你要替朕多敬宇爱卿几杯，不可怠慢。” 宇信闻话，不由悄悄翻了个白眼儿，心里嘀咕道：“呵呵，陛下尽管放心吧，王老儿肯定不会怠慢我的，说不定待会儿还有武士伺候呢。” 献帝准备溜之大吉，宇信岂能看不出来？罢了，虽说挟持皇帝是最安全的做法，但眼下还不到这一步，宇信依旧想做一个忠臣，一个对得起先帝的忠臣！ 皇帝这么一走，王允必定威逼，而宇信又不肯屈服，那么接下来便免不了有一场厮杀。能少造些杀孽就少造些吧，宇信开口说道：“伏大人年事已高，也请先回吧。晚上风紧，伏大人一路小心。” 王允闻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这宇子贤果非常人，想来是看出了什么，也罢：“宇将军说的有理，伏国丈也请先行，这里有老朽和大将军坐陪即可。” 既然事已暴露，而宇信又不打算铤而走险，那么就不必忌讳了。王允当众说出袁绍的名儿，就是要帮袁绍坚定立场，并告诫他开弓即无回头箭，眼下只能一条道走到底了。 到目前为止，仍然置身事外的曹cao算是有些明白了，敢情这是要场鸿门宴啊。不过，事起突然，曹cao真不敢相信宴请的对象竟然是当朝名将宇子贤！ 沉默是金！袁绍和曹cao难得一致地做出了同一种选择。只是，这世上总有不识时务的家伙，只听袁术提议道：“诸位大人留步，就由末将护送陛下一程。” 宇信瞥了袁术一眼，这狗日的伪君子还是老样子，真是恶习难改。以袁术的品性，他哪是去送皇帝起驾啊，分明是打算出去布置伏兵。 袁术的话正中王允下怀，喜得他是连连点头称好：“那就有劳后将军了。臣等恭送陛下。” 献帝躲难去了，袁术调兵去了，现在大帐之中就只剩一个负责“逼供”的文士、一个专司“刑讯”的武官、一个“旁听”的小吏和一个“罪恶滔天”的权臣。 宇信回到席位上，安稳地饮起酒来：“司徒大人，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夜深了，早点办完公事，大人也好向陛下交差。” 王允虽已年近五旬，不过这胆子却一点也不小：“哈哈哈，既然宇将军已经知晓了，那老朽就不再打太极了。老朽就替陛下问将军一句话，将军愿不愿意辞官还乡？” 王允一句话说得直白，听得曹cao生出一身冷汗。早在董卓霸京师时，曹cao就与王允有过来往，还向他借过七星刀前去行刺，因而深知王允的为人。后来大概曹cao本人也想开了，王允空有一片忠心，内里却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所以才打算起兵单干。不过今日王允“不畏死”的表现却让曹cao大为震惊，难道他有所依仗？ 曹cao不愧是曹cao，联想到这几日比武的情形和刚才袁术的献媚之举，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大致缘由。这袁术八成是跑去搬兵了，想来个瓮中捉鳖。 王允发问可谓一针见血，宇信根本无法回避。只要宇信一言不慎，那很可能便是他这辈子作为大汉第一任兵马大元帅的最后一句临终遗言。 就在王允咄咄相逼之时，宇信忽然听到屋外两侧有稀疏的脚步声和甲衣上铁片的撞击声，虽然很轻微，但确实存在。宇信眉头微皱，想必是那袁术已经调来兵马。 果不其然，下一刻，袁术满面春光地进入屋内，拱手向王允施礼道：“司徒大人，末将已送陛下安全离开。” 宇信分明清楚地看到在袁术话尽之时，身为其兄的袁绍神情明显严肃起来。如果所料不差，方才袁术应该是在和王允对暗号，其意必定是指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随时都可以以武力相威胁。 只见王允点了点头，扭头朝宇信望来，眉目之间多了些许不屑，言语之中也添了少许傲慢：“宇将军，你可考虑好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明显是帝党一派准备逼迫当今权臣交还权力。曹cao想通其中关节后，不由一脸诧异地望着宇信，看来今次避免不了上演一场君臣之争了。 既然当今圣上已经决定和宇信清算旧账，那么昔日在雒阳城中作威作福的董相国也在劫难逃了。若是细细论起来，这董卓的罪过可比宇信大多了。宇信顶多不过是拥兵自重、割据地方，而董卓则是欺凌君主、滥杀臣民。 王允等人本以为宇信会知难而退，不曾想宇信却是临危不惧，反而平淡地问道：“若本将不识时务，王司徒意欲何为啊？”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王允可是士林中的模范人物,宁折不弯的品性他还是有的：“呵呵，这恐怕就由不得将军了。” 闻听此言，曹cao顿感不妙。这些文人久居庙堂，根本就不懂武人的心思。将领长期生活在军队里，最讲究的当属勇和义，最厌恶的便是威胁和欺诈。今日不知王允有何倚仗，竟对宇信如此出言不逊，怕是难以收场了！ “哈哈哈！”对于王允的夸口自大，宇信不禁开怀大笑，“老司徒年事已高，判断力大不如从前了啊？本将以为应该主动告老还乡的人是你而不是本将，你当真以为凭这区区几十号人便能拿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