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再起波澜
第二天，郑少华和往常一样，一大早便出了门，从村口乘坐汽车来到了镇上。 这次，他是专程来看望邓大爷二老的，并没有其他的事情。虽然上次拜访的时候，邓大爷让他不用买东西；但是，他觉得还是应该给他们二老买些礼品，算是他孝敬他们的，并不是出于礼节的考虑，纯粹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一份心意而已。 离上次来拜访邓大爷，差不多快有半个月了吧！在这段时间，他为了尽快将全厂所有的破碎机改造完成，可谓殚精竭虑，煞费苦心，甚至还劳心劳神。不过，总算都完成了。现在，他们车间的破碎机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而且安全性也提高了很多，工友们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工作了。 经过此事，大家都对郑少华抱以极大的感激和尊敬，甚至还有好些年龄比他大很多的工友，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相互的，你对别人好，别人自然会对你好；你为大家帮了大忙，保障了大家的人身安全，大家自然会对你感恩戴德，对你厚爱有加。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上次，郑少华买的是水果。这次，他打算买一些老年人吃的营养品。于是，在图书馆附近的超市，他买了一些这类健康保健品，便轻松愉快地向图书馆走去。 到了图书馆，邓大爷仍旧孤身一人坐在借阅台前，埋头专心致志地看书，而且还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之前，郑少华并没有看到过邓大爷戴老花眼镜。不知为什么，当他远远地看见邓大爷埋头看书的情景，心中不禁感到有些难过和心酸。他发现，邓大爷似乎显得有些憔悴，头发也有些花白，虽然并没有全部发白。 郑少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段时间，总会对所见到的人和物，陷入一种莫名的感伤之中。看到邓大爷这样的状态，郑少华眼睛竟然不知不觉地有些湿润了。可能是他想到自己逝去的爷爷的缘故，才会对邓大爷产生一种深厚的情谊。这种情谊，似亲人之情，似恩师之情，也似朋友之情，顿时向他心中袭来，让他真是百感交集，心情复杂。 他走了过去，和邓大爷打了声招呼。邓大爷看是郑少华，马上取下看书的老花眼镜，和蔼可亲地说道： “少强，你来了啊？……快坐！” 看到郑少华，邓大爷一下子仿佛年轻了许多似的，顿时变得爽朗而开心。 “嗯，今天休息，所以，就来看望下您和马奶奶……” 郑少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比之前随意了许多。 “今天又是周日啊？……你等下，我们回家聊……” 邓大爷一边眉开眼笑地说道，一边往里面走去，和上次一样，是找人来接班的。他和郑少华仿佛都成了工作狂，没有一点时间观念，每日就是不停的工作和看书，无暇顾及其他似的。 很快，邓大爷便找来了接替他的人。于是，他像上次一样，引领着郑少华往自己家走去。 “你离上次来，差不多也快有半个月了……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邓大爷一边走着，一边询问身旁的郑少华。 这次，郑少华换了一身着装，不过仍旧是比较朴素和陈旧的，显得朴实无华。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改造全厂的破碎机……不过已经全部完成了，这次稍微闲下来，有空来看望您们……” 郑少华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告诉了邓大爷。 “哦，够厉害的啊！……现在应该升职了吧？” 邓大爷赞赏而关切地询问道。 “算是升了吧……从之前的普通工人，变成现在的技术人员，水泥厂所有的破碎机今后都由我一个人来维护和检修！” 郑少华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升职而感到过多的高兴，显得比较淡定。 “不错啊，都当上技术人员了！……今天你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一会儿得陪我喝点，好好庆祝下你的升职！” 听说郑少华升了职，邓大爷显得异常高兴。 “今天我没有别的事情，不过，我酒量不行，喝不了多少……”郑少华说道。 “没事的，喝酒就图个开心，只是为了庆祝你的升职而已，平时其实我也很少喝的……”邓大爷说道。 “那好，一会儿我就陪您喝点……”郑少华说道。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邓大爷的家。到家之后，马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看到是郑少华来了，马奶奶也显得非常高兴，非要下去再加几个菜。本来，郑少华劝慰说不用这么麻烦，但是，马奶奶没有理会，很快便走出了家门。 马奶奶出门后，邓大爷也跟着出了门，让她多买几个菜，说是打算和郑少华喝点酒，好好庆祝他升职。 郑少华和邓大爷闲聊了一会儿，很快，马奶奶就买了两个凉菜，另外还专门在附近的馆子炒了两个菜，可谓相当丰盛。 邓大爷马上拿出家里平时小酌的酒，是一瓶陈年的五粮液，打算和郑少华好好喝喝。为了庆祝郑少华升职，连平时不怎么喝酒的马奶奶也打算稍微喝一点。 看到邓大爷和马奶奶如此热情，郑少华不禁有些感动，也端起酒杯，接受了他们的好意，稍微抿了一小口。其实，他平时基本上是不喝酒的，但是这次二老为他的到来大费周折，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拒绝的。看到他们慈祥而高兴的样子，郑少华也感到无比的快乐，仿佛逐渐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中似的。 邓大爷和郑少华之后又喝了几杯，也算不上多，总共加起来，可能只有二三两的样子。不过，郑少华的脸上却显得有些火辣辣的，头也有些昏沉。于是，等他们吃过饭后，马奶奶便为他们沏了一壶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让他们可以边聊天，边喝茶，也可以顺带帮他们醒醒酒。 从精神面貌来看，邓大爷还比较清醒，似乎没有一点醉意似的；而郑少华却能明显感觉他有些醉意，脸色不禁发红，眼睛也有点发红。不过，他还没有醉到胡言乱语的程度，头脑仍旧是清醒的，只是轻微有些头痛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待马奶奶将茶壶放在下，邓大爷便倒了两杯茶，并且端起其中一个杯子，递给郑少华，说道： “少强，喝点茶醒醒酒吧，看你满脸通红的……” “邓大爷，我没事，只是头有些痛而已，没什么的……” 郑少华一边接过邓大爷递来的茶，一边摸着自己的头说道。 “你要不要休息下？这样可能会好点……” 看郑少华有些不振的样子，邓大爷便关切地询问道。 “不用，我稍微坐下，喝点茶应该就没事了……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些烦心事想跟您说说……” 郑少华拒绝了邓大爷的好意，尽量让自己保持头脑的清醒。 “有什么烦心事啊？说来听听！看你一脸忧愁的样子……都升职了，还有什么事情令你感到烦恼的！” 邓大爷微笑着说道，仿佛对郑少华的烦心事倍感好奇似的。 “是这样的，我们水泥厂有个工人，老是不停的咳嗽，每次看到他撕心裂肺的咳嗽，我就感到十分心痛。前不久，我才得知，他没在厂里工作了……不知什么原因，每当我工作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人痛苦咳嗽时的样子，让我总会无端地生出许多烦恼……” 在酒意的作用下，郑少华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感触，告诉了邓大爷，纯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下而已。 听了郑少华的话，邓大爷不禁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你说的那个工人，是在你们车间，还是在其他车间？” “据说是在烧成车间工作……”郑少华简短地回答道。 “烧成车间啊……” 邓大爷自言自语地说道，同时将目光移到别处。 “怎么呢？……这个与他的咳嗽有关系吗？” 看邓大爷凝神思索的样子，郑少华不禁倍感好奇地询问道。 又过了一会儿，邓大爷才回过神来，将目光移向郑少华，神情有些严肃地说道： “经你这么一说，我怀疑这个工人很可能得了矽肺病……” “矽肺病？！……”听了邓大爷的话，郑少华仿佛完全清醒过来，不禁震惊地说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病？严不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呢？” “矽肺病，是尘肺病的一种类型，而且是最为严重的一种，主要是由于长期吸入含有大量二氧化硅的粉尘所引起的。这种病，属于慢性疾病，也属于职业病，说不严重也挺严重，说严重也不严重，这个需要辩证来看。如果处理得当，及时治疗，不会对生活造成过大影响；如果处理不当，不及时治疗，就有可能危及生命了。” 看郑少华如此紧张的样子，邓大爷便尽可能详尽地介绍道。 听了邓大爷的讲解，再联想到之前蒋大伟对烧成车间环境的介绍，郑少华觉得那个工友十有八九是得了这种矽肺病。而他之所以得了这种病，很可能就是与他长期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工作有关。 想到这里，郑少华不禁显得更加忧心忡忡，对水泥厂的工作环境和生存现状更加担心。之前，在他所在的生料车间，会发生破碎机碾伤人的事故；而现在，在烧成车间，又发生这种由于工作环境恶劣而引发职业病的事情。 看来，水泥厂面临的危机和困难真是此起彼伏，接连不断。虽然水泥厂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引起相关部门的调查，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但是，只要发生了一起这样的病症，就有可能接连发生第二起、第三起，甚至更多……毕竟这种病的罪魁祸首是由于大量吸入粉尘才导致的，这和水泥厂的工作环境是密不可分的，是息息相关的。 看郑少华沉默不语，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邓大爷便接着继续说道： “……少强，这些也只是我个人的主观推测，并不是定论，你也不要多想，说不定那人只是感冒之类的病症了。” 邓大爷一边说着，一边对郑少华进行劝慰，希望他不要太过伤心。 “邓大爷，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没什么的……”郑少华有些沉重地回答道。 “好吧，没事就好！……生活中有些事情，不是只凭我们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的，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邓大爷继续劝慰道。 “我知道了……现在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外面的太阳逐渐西沉，郑少华说道，并且站了起来，打算就此告辞。 “好吧，你路上小心！以后有空常来家里坐坐！我和你马奶奶时常盼着你来了……”邓大爷也站起身来说道。 “少强，你要走了吗？……再坐会吧！” 听郑少华说要走了，正在厨房忙碌的马奶奶走了出来，竭力挽留道。 “马奶奶，我就不坐了，时间也不早了，以后我会常来看望您们的！”郑少华谢绝道。 “那你路上当心点，有空就常来！” 看郑少华执意要走，马奶奶也不再挽留。 于是，在二老的陪同下，郑少华走出了家门。和上次一样，邓大爷和郑少华走到图书馆门口，便回到了图书馆；而郑少华便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着。 他并不打算立即就回家，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显得有些沮丧和忧愁似的。之后，他顺便也给家里的父母买了一些保健品之类的东西，便踏上了返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