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醒来
一切安静,安静到让人害怕。一场令人窒息的安静,让人觉得一切都不平常。 房门终于被打开,软塌上的云若飞依旧紧紧的手抓着苏逸之的外衣。他如往日一样一句话都不说,轻柔优雅的关上房门,他甚至还对神医妙手说:“师尊,劳烦您了。” 妙手虽答应却有些犹豫,因为一切转化的太快,快到让他有点恐惧。可实际害怕的又岂止是他,无情的手早已放在剑柄之上。 果不其然,苏逸之移形换影用极快的速度向萧允明袭击而去,不知道是否是无情早已察觉异象,居然抵住了苏逸之那猛烈的攻势。 无情接二连三的抵挡苏逸之的每一招,不再刻意隐藏玲珑阁的天龙灵剑,渐渐地曾深受重伤而且是苏逸之败将的他居然占据上风。 林星宿见此不妙,想要助苏逸之一臂之力却被白铭拦下说:“他不可能输给无情的,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听白铭这么一说,林星宿再看苏逸之,果然每一招都有些与往日不同。他的右手根本发不出气力,每每一招都因为内力不足而带有瑕疵给人可乘之机。 萧允明马上领会白铭的眼神,呵斥:“无情,住手!” 白铭挡在苏逸之与无情之间,笑着问:“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我们大家现在应该还不算敌人。” 苏逸之清冷的看了一眼白铭,冷漠的说:“北冥山的人为何找上她?为什么带着她三番两次去明王府?你们之间又谈了什么条件,为什么放了鬼修!” 白铭轻松一笑说:“我是她的朋友,不需要对你交代什么。” “鬼修到底是谁?”苏逸之追问。 “那丫头来我这问得是和你一样的问题。”萧允明说:“我们之间的事,她若醒来后想对你说,我也不阻止。但我与你之间算不上朋友,也不至于要对你交代。” 一模一样的回答,让苏逸之明白他们三人之间定然有着某种秘密,而正是这种秘密害了如今的云若飞,也让他无比憎恶自己。 他不懂为何他不能够获得云若飞信任,为何她宁愿选择相信白铭和萧允明! 见萧允明要走,苏逸之打算追上去却被白铭阻拦,见他笑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不顾胸口的血气上涌强行用手上的玉笛试图推开那把阻碍的纸扇。 随着二人之间的较劲,苏逸之的嘴角开始流出腥红,可他依旧坚持着与白铭之间的较量。 白铭见他如此,情急之下左手一掌打了下去,苏逸之未想过他居然会下此狠手,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再也无法抑制住胸口的剧痛,猛然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双儿失控的尖叫,却听老神医烦躁的说:“别吵了!你这丫头就是吵!还不快扶他进去。” 白铭连忙说:“看看他!” 白了他一眼,说:“到底谁是大夫?”可老神医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为苏逸之退去外衣竟发现他胸口受过重击,一掌红印依然留在那,触目惊心。 双儿说:“怎么会这样?” “好厉害的掌法,到底是谁?”林星宿问。 “把这个给他服下!”去而复返的萧允明扔了一瓶药过去。 林星宿接了下来疑惑的问:“是你?”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乘机杀了他。”萧允明说:“林少将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聪明点。”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是你,如今我便会去临县,看看太子和云明轩他们是否安全,看看朝廷派来剿匪的兵马是否到了,而不是守在这看着一位亲王。别忘了,鬼修还潜逃在外。”萧允明不客气的说。 “不需要你的提醒,我自然会去安排。只不过,……”林星宿看着手上的药疑惑犹豫。 妙手接过药,闻了闻说:“的确是治理内伤的好药。” 看着那如玉的面容,白铭笑着说:“现在想来,昨日他一直都是左手持剑,怪不得一直犹豫是否出手以至于最后甚至都无法及时收手。” “哼,受了这样的一掌还敢如此胡来。”妙手说:“常人早就废了手或者见阎王爷了,亏他居然还能与你们这些人周旋。” 离开那乱做一堂的内院,将那些人都丢给了老神医妙手。萧允明见他有些疲惫,感激他的及时发现。 白铭却只是笑着看那夜空万星,歉疚的说:“我若真的及时发现,只怕如今站在这里的就不止我一人了。” 二人看着如今的药炉,不过两日这里早已易主,却也不过两日,众人的命运皆有了不一样的转变。 白铭看着天上的斗转星移,想起了他那困在雪山的师父,问:“你说,名扬长公主会恨我师父吗?” 萧允明看着白铭道骨高风,说:“不会!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看着萧允明眼中和善,他虽跋扈残忍,他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善良。正因为他那单纯的善良,才有了屋里那两剑之伤! 在萧允明的世界里没有对错,自然也就没有了仇恨。他的世界不过就是由那些他在乎的人组成,他不管他们善恶,只要是他在乎的,他都一定护他们周全。 同为双生子的苏逸之自然是朗月清风之人,只可惜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却是苏逸之的大义。他的世界大是大非却又想保护在乎的人,他将所有的事都抗在自己身上,力求做到平衡,却往往难以取舍。 屋里是清幽的熏草香,陈设简单但倒也舒服。床边依旧是那只火红的朱雀,睡得死沉丝毫没有察觉云若飞已经醒来,见它睡得安稳就用指头戳了戳那红红的脑袋。可它不仅没有醒来的意思,居然还用翅膀不耐烦的拍打她的指头。 云若飞再次捉弄笑着说:“醒来咯”。 初语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云若飞微笑的样子,小东西居然开心的在床边不停地盘旋,一个激动居然还飞到屋外叽叽咋咋的叫嚷着。 见它这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云若飞也明白她恐怕是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看着她旁边的那件染血白衣,回想着那一日的一幕,当真是后怕。 就连七星手环在身,她都活得如此侥幸,如果换做苏逸之,那后果当真不敢想象。 初语的叫唤,没有唤来一屋子的客人,唯独就是白铭和妙手。 见妙手一脸的不满意,烦躁的白了她一眼,云若飞委屈求助白铭。 可他虽无奈的耸肩却笑得幸灾乐祸,云若飞唯有乖乖的低下头,看着脸色伸手让妙手为她把脉。 妙手说:“整个药炉不是病秧子就是臭小子,我妙手也算活到头了。求着为人治病,还要看脸色。哼,你还真是了不起,要我这个老人家伺候。一个不小心,我还怕我晚节不保。” 如今的妙手比起那一日精神许多,可是爱絮叨的脾气却一点也没变,又是絮絮叨叨、嘀嘀咕咕不乐意的样子。 “师尊!”云若飞小心翼翼的打断。 “有事就说,少给我卖乖!” “不是,师尊,你眼睛怎么了?”云若飞说:“怎么发现你现在和人说话,眼睛老不看人,不停地翻白眼呢。” 妙手差点语塞,烦心的白了一眼背后笑得开心的白铭,说:“你丫头还有脸说!我给你治病受了多少气。那个逸之脾气和他爹是一模一样,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师尊!”带着明显的不高兴,云若飞再一次打断了妙手的絮叨。 “哼!”妙手说:“两个人一个德行。那个……” 妙手想继续说,屋外传来悠扬的笛声,同样的曲子却多了一些沉重与哀婉。白铭刻意的说:“老前辈,不是说病人都要好好静养吗?他每天每隔一个时辰就吹笛子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觉得吵!”云若飞见妙手又要骂人,马上抢话解释。 妙手不耐烦的说:“他听我的吗?肩膀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依然还是要吹给这丫头听。我是没办法了。” “肩膀?”云若飞问。 “不错,他的右肩被沈君瀚打伤。看来这个少阁主当真不好惹。”白铭笑着说。 云若飞又想继续问,却发现有个目光在恶狠狠的瞪着她,于是乖乖的伸出手给妙手检查。 妙手说:“这个药炉,伤得最重的人是你,给我管好自己。看看,如今右手能否使上劲。” 云若飞听到此处,奇怪得伸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腕上一点伤口也看不出来,肌肤依旧白皙。但隐隐的却依旧能够感觉到那一日被鬼修砍伤的痛楚,想到此处一点气力也发不出来甚至勉强发力都有点隐隐作痛。 妙手说:“看来,招牌当真要被砸了。你这手腕筋脉是断了,伤筋动骨就算是七星手环也难以治愈。我拿了不少药材辅助也依然不管用。要知道这疤痕是好了,但是这右手细活怕是做不了。” 听着外面辗转的笛声戛然而止,就连初语都安慰的推了推她的手,可云若飞却依旧难以置信。想起若谷的琴瑟和鸣,她都不曾告诉过他,如今就连证据难道都要被剥脱。 一阵沉默,一语不发。妙手叹息厚重,让云若飞故作坚强的笑问:“以后再也不能弹琴写字了,对吗?” “慢慢来,或许能够恢复。但如今你能够做的怕也只是拿个筷子的气力吧。”妙手叹息说:“听双儿那丫头说,你惊才艳艳、琴艺超群,的确是可惜了。” 妙手本就是个医者,说话只道病情,哪里曾明白云若飞如今内心的奔溃。一个好琴之人却再也不能拨动琴弦,何等残忍。她看着右手,一直看着她的右手,重未觉得它居然如此陌生。 曾想苏逸之能够与她琴瑟和鸣,也曾想她在木槿花下为他弹琴见他舞剑,甚至还想过为他做些精致可口的小菜。虽然都只是念想,但如今连想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白铭依旧是拍了拍云若飞的肩膀,笑着说:“别想了,以你的本事即便是一只手怕也是天籁。” 他的微笑总是有股安抚人心的魔力,云若飞红了眼,她丝毫不介意在白铭面前表露任何情感。 妙手提着药箱准备出去,猛然回头见云若飞依旧乖乖的躺在床上,于是警告的说:“如果让我发现你下床,你看我怎么收拾他。我定然在他的草药里加点其他药材。” 白铭笑的差点背过了气,好一个妙手,年纪虽然一大把了,但威胁的话说起来却总打七寸,就是那么管用。 云若飞气恼的扔了枕头过去,只可惜被白铭躲了过去。 屋外笛声再响起,云若飞心中沉醉,虽然伤痕累累,但是耳边是她爱的人为她演奏,眼前是她的知己为她鼓舞。想起当初在竹林自己孤独一人,如今这般亦或许已是上天所赐。 白铭见她笑得开心,便问:“怎么不问问妙手关于屠龙令一事?” 总是这样,白铭总是能够看穿人心,或许那一日云若飞真的很想知道屠龙令与她的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云若飞如今听着这样的笛声却什么都不想知道。 或许双生子一事已是她对苏逸之最大的隐瞒,其他的事云若飞再也不愿意隐瞒或欺骗苏逸之。她笑着说:“他说的或许和锦盒之中的内容是一样的,锦盒之中的内容我都未看,至于他我也就不想问了。” “因为苏逸之?” 云若飞不置可否的一笑,却足以回答白铭的所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