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先走一步！
洋洋洒洒的阳光中，此时此刻的小五，正站在水泥广场的边沿，神色疲倦的望着湘西县的景象。 那山，那水，那河，那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他曾在这个小县城生活了二十多年，今日，却要死去，他的心中，突兀间涌出一股nongnong的不舍。 没人会不怕死亡，小五更多的是贪恋活着的一切。 只有活着，才能每天悠闲的晒晒太阳，吹吹小风，带上三五朋友喝喝小酒，聊天打屁，死了，那就只能埋葬湘河了！ “舍不得吗？”铁柱来了，背负长刀，站在了小五身边。 “有些人，死了，注定会比活着要好得多，比如你我！”小五惨然一笑，转身对着铁柱说道：“开始吧！我们的命，彼此做决定！” “好！”铁柱点了点头。 “对决生死，签生死状！”这是小五手下的三大悍将之一，李斌，也曾是侠义年代威名赫赫的一个大混子，当初在田扒光手下，是最具盛名的打手。 他五大三粗的，古铜色的肌肤充斥力量的美感，推着小寸头，此时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张折叠桌，将折叠桌拉开，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铺展在了桌子上。 小五与铁柱一前一后走到桌子旁，用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上了手印。 “1987年11月1号中午12点，城南老大王曌，对决城东老大小五，两人单挑，对决生死！” 李斌宛若洪钟一般的声音传出，飘荡在整个北山广场的上方，所有围观的混子皆是静静的听着。 这，将是侠义年代的落幕之战，也是决定小五与铁柱，究竟谁才是真正县城唯一的霸主的一战。 “生死状第一条规则，大战中可以使用砍刀，也可以不用，征询双方意见！” “第二，大战中，外人不得干预，干预者，剁手指一根，以示惩戒！” “第三，两人单挑，若一方认输，则征询胜利一方的意见；若胜利一方同意停战，则休战；若胜利一方不同意停战，则论决生死，认输无效！” “第四，单挑中失败且未死一方，不得寻找胜利一方任何亲人，包括朋友的麻烦，违规者，石沉湘河！” “第五，胜利一方，也不得寻找失败一方任何亲人，朋友，同学的麻烦，违规者，石沉湘河！” “第六，对决生死，不论谁输谁赢，都请双方郑重考虑，永远也不要轻易对决生死，珍惜生命！” “最后再问你们一句，对决生死，考虑清楚了没有！”李斌嘶吼道。 “嗯！”“嗯！” 小五与铁柱分别对着李斌点了点头。 “大战中，是否使用砍刀！？”李斌再次吼道。 “使用！”“使用！” 小五与铁柱皆是神色凝重的点头。 大战，终于要开始了，所有围观的混子，都向着外围撤去，给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呼！” 抽出后背属于老王的长刀，铁柱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他头颅微微低垂，强行让自己心中的战栗消逝，一双狭长的眸子微眯，望着对面的小五。 “唰！” 雪亮的长刀挥舞，小五挽了两个刀花，同样的身子微弓，做出一副出击的姿势！ “我宣布，侠义年代，最后一场生死对决，开始！！” “唰！”“唰！” 在李斌的嘶吼声中，小五与铁柱，皆是一步跨出，身形宛若闯出地狱的，带着一道残影，快速向着对方冲去。 “唰！” 雪亮的长刀挥动，在金灿灿的太阳光下，反射出一片刺眼的光亮，灼烧了太多混子的眼神。 “铮！！” 悠扬的金属鸣颤声中，铁柱与小五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一起，两口长刀皆是在清鸣，厚厚的刀身都在极小幅度的抖动。 “唰！” 两人快速后退，铁柱虎口发麻，紧握长刀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杀！” 长啸声中，铁柱与小五再次冲撞在了一起，他们挥舞长刀，猛烈砍伐，雪亮的刀芒刺眼，甚至有刺目的火花在迸射，让所有观战的混子都心惊了。 这等力量，只怕是在场的任何人上去，皆是一刀被秒杀的下场。 两人都带着绝望的心在杀伐，这一场生死对决，两人渴望活着的意念都无比强大，让他们的力量，包括灵觉，甚至是身体协调方面，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程度。 活着，才是绝境中最好的希望！ “扑哧！” 雪亮的刀锋刺出，猩红色的血液飙飞，铁柱快速后退，捂着被砍刀撕裂的肩膀，苍白的脸孔上，是一双狭长的，充斥着心悸血丝的眸子。 “杀！” 小五根本没给铁柱喘息的机会，再次冲了上来，两人猛烈的冲击，每一次对轰，锋利的刀尖都会划过彼此的身体，他们都受了伤。 “呼！” 再一次的对击，两人全部倒退，皆是用长刀拄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两人的衣服，已经被砍刀划破，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伤口。 一颗又一颗透明的汗水，划过两人的脸颊，让他们的脸色，不在苍白，而是显得很潮红。 “再来！！” 小五大喝，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快速冲向了铁柱。 “我一定要活着，一定！！” 铁柱咆哮，他目眦欲裂，狰狞着五官，宛若疯魔。 “铮！”“铮！” 挥舞的长刀，宛若一方雪亮的世界，炽烈的火花四溅，两人惨烈杀伐。 “扑哧！” 小五的长刀，狠狠的自铁柱的腹部插进，而铁柱的刀尖，也自小五的左肋划过。 两人再次倒退，铁柱更是踉跄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倒在了身上。 腹部，快速的渗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刹那间便打湿了他的外套。 铁柱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他心中有了慌乱，随着腹部的鲜血，在大股大股的流淌而出，铁柱的身子，在战栗，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精华，在快速消散着。 这种感觉，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彻骨寒意，他好冷，好累，好想睡一觉。 为什么我在这里拼命，我的兄弟们没有一个人来看我？ 望着周围，皆是一些混子们冷漠的注视；一年前，铁柱与南霸天的对决，在广场外，会有张轻年给他打气，为他cao心，可以说当时铁柱的一举一动，都能让张轻年揪心。 但是现在，曾经的七兄弟，竟已是走的走，淡的淡，铁柱感到了一股欲要冰冻他的血液，灵魂，骨头的寒意。 小五也受了重伤，他捂着左肋的伤口，那里，大片大片的猩红色血液渗出，瞬间打湿了他的黑色T恤。 “一年了，你还是这么弱！”捂着嘴剧烈咳嗽，小五拄着长刀，一步一步的向着铁柱靠近。 “我不会死的，我一定要活下去！”铁柱强忍腹部撕裂般的疼痛，他缓缓站了起来，擦去眼中的泪水。 “杀！！”“杀！！” 两声长啸，两口雪亮的长刀被两人刺出，带着炽烈的光华，瞬间洞穿了彼此的身体。 铁柱的一刀，直接从小五的腹部捅进，将他的身体，通了个透心凉。 而小五的刀，却自铁柱的腋窝下刺进，他，，，故意刺空了！ 铁柱的长刀，整个穿透了小五的身体，大半截刀尖从他身后破出，刀身上，是粘稠的猩红色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布满尘土的水泥广场上。 两个男人，就这么静静站在水泥广场上，站在整个县城的最高处。 “扑哧！” 身体一软，小五手中的长刀落地，他直接扑在了铁柱的身上，整个头都枕在了铁柱的肩膀上。 “为什么？？”铁柱的声音中，带着沙哑，带着疑惑，带着愤怒，带着不甘，各种各样的情绪，在这三个寥寥的字中，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好累，我可能要睡一个好觉了！”枕在铁柱肩膀上的小五惨然一笑，露出满口带血的牙齿。 “铁柱，让我睡吧，让我睡吧，我已经有好久，，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 萧瑟的秋风，吹过北山寂静的广场，小五的头颅，重重的磕在铁柱的肩膀上，染血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安然、祥和的轻笑，这一年，这一天，他，解脱了！ 11月3号这一天，是小五举行水葬的日子。 而在此时此刻的铁柱，却没有去参加小五的葬礼。 他，已经接手了水货大舞厅！ 小五其实早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在吴涛死的那一天，看着吴涛被轰爆的半个脑袋，他跟当时的李斌说了一句话。 小五对李斌说，小斌，我不想在混了，我害怕我死的时候，会连半个脑袋都没有。 李斌对小五说，小五哥，你要去哪里？ 小五说，我要去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 小五这一觉，睡的再也没能醒来。 小五在1号大早上很早就起来了，他带着李斌，去南山顶，去看了湘西县的日出。 在南山上，小五便已经将水货大舞厅的账本和卡，交给了李斌，让李斌在自己死了以后，将这些东西交给铁柱。 李斌，王曌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的退出，或许会让县城平静下来，不能在死人了，尤其是你们。 我知道，只要我不在了，他那怕是将你们全都杀了，也要拿到账本和卡，索性我就直接送给他。 李斌，我死了以后，趁着混乱，退出江湖吧！ 我和王曌，已经没有机会退出江湖了，但是你，，，还可以！ 侠义年代，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了，这个年代，将是全新的年代！ 最后，看着金灿灿的日出，小五对李斌说，小斌，我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看到过咱们县城的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