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小童笑问我是谁！
15号，16号，两天时间，铁柱超常发挥，虽然他的数学，连名字都没写，直接交了白卷，但202班四十七个人，铁柱还是考了个第十一名，相当不错的成绩。 而对于铁柱数学交白卷的行为，陈方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铁柱语文好，作为教语文的班主任来说，乐的清闲。 而数学老师，油光粉面的中年愤青刘尚仁，却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狠的批评了铁柱一顿。 将他说的是猪狗不如，是垃圾，是班级的搅·屎·棍。 对于这一切，铁柱只是横眉冷眼，并未反驳，却被一些好事之人当做默认。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艹蛋。 16号，伴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大群大群的学生，宛若浪潮一般，带着轰鸣声，冲出了职业中学的校门。 而最后一个走出职业中学初中部教学楼的铁柱，却有些惆然。 202宿舍，铁柱将张轻年，高卫所，郭苏三人送到客车站，目送三兄弟上车以后，他才折回宿舍。 望着冷清的宿舍，铁柱惆然叹息，一个月的时间，他只能一个人在这里度过了！ 赵刚是在17号回去的，而陈大富也不知道跟着茜梨跑到哪里去疯玩了。 18号这天，湘西县职业小学也放假了，铁柱晚上要烧锅炉，白天还要睡觉看书，没有多余的时间，思来想去，最后将十一这小妮子扔给了家也在县城的李秀宁。 十一和李秀宁早就熟悉了，当下也欣然点头同意，就这样，铁柱过上了一个人的苦逼生活。 20号中午十二点，铁柱刚刚醒来，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准备将《阿Q正传》的最后一部分看完之时，陈大富提着大包小包就冲进了宿舍。 “mama咪呀！”看着陈大富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脚上跨着油光锃亮的大头皮鞋，铁柱的嘴都张成了‘o’形。 “谁给你买的！”铁柱一脸愕然之色。 “小梨！”陈大富笑的像是个傻瓜。 “喵了个咪的，这有富婆包养就是不一样啊，瞧着人模狗样的！”铁柱笑着打趣道。 “来，这里还有吃的！”陈大富兴奋的满面红光，他拉出一个纸袋，里面包着几只烧鸡，金灿灿，油亮亮的。 虽然烧鸡已经冷了，但是铁柱还是大口吃rou，大碗喝水，不过十几分钟就干了一整只烧鸡。 “你和茜梨去哪里了？”铁柱疑惑道，他甚至在大包里看到了鸡、鸭、鱼，还有两件上好的保暖内衣。 “lf市，这些都是小梨给我家里买的！”陈大富乐呵呵的，那种沉浸在美好爱情中的装逼摸样，直接给铁柱造成了暴击十万点的伤害。 望着那些烧鸡，肥鸭，而且还有两条肥嘟嘟的鲈鱼，铁柱开始摸着下巴，眼珠子在眼眶中微微转动，冒着幽绿的光芒。 “给我留一条鱼！” “不给，这是爱的结晶！” “你确定不给？” “确定，肯定，一定！” “我一会去找茜梨，说她高大威猛的男朋友曾经追过他班的班花，而且给人家写的情诗，还被人家姑娘丢进了男生厕所！” “来，给你一条，你富哥就是这么的霸气！” “哈哈哈，谁叫咱们是兄弟们，我就不去找弟妹了！”抱着手中那条足足有数斤重的鲈鱼，铁柱搓着牙花子，笑的那叫一个猥·琐，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子了。 最后，铁柱带着鲈鱼与陈大富，火速开进到北山老王家。 对于十六年没吃过鱼，更没见过鱼的铁柱来说，今天，是值得铭记的一天。 最后，按照铁柱的意思，陈大富把在医院的十一也接了过来。 从小没娘，铁柱自然是练的一手好厨艺，他炖了一锅香喷喷的鱼汤，来犒劳十六年最苦的自己。 白玉瓷盆中，一条肥美的鲈鱼，上面撒着葱花与香菜，鲜美的味道飘满十里，让老王这条牲口双眼都在冒着绿光。 最后，四人堪称风卷云残，将足有数斤重的鲈鱼吃的只剩下残渣。 喝完最后一口汤，铁柱抹了把嘴，忍不住舒畅道：“真是一条肥美的好鱼儿！！” 那些鲈鱼的骨头渣子，铁柱没有扔，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还可以炖一锅鱼汤。 对于反复利用资源这一点，穷人是很有心得的！ 将十一送回医院以后，铁柱与陈大富一同步行，向着职业中学走去。 一路上，铁柱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心事。 “没钱了吗？”陈大富抽着呛鼻的大前门，一眼就看穿了铁柱的心思。 “嗯！”在兄弟面前，铁柱也不藏着掖着：“过年了，我想给十一买一套新衣服，可是我们现在连吃饭都是问题！” “用不用我借你一点！”陈大富说道。 “不用！”铁柱摇了摇头。 “茜梨这姑娘，很单纯，她以为给你买好吃的，买新衣服，就算是对你好！” “但是，她没有想过，这么做的话，你的尊严会受挫，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肯吃自己女人的软饭！”铁柱笑眯眯的看着陈大富。 “但是，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你要是对她不好，那我就不客气的见缝插针了！”铁柱一脸yin·笑，吓得陈大富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你放心，我会努力，努力成为能够配得上她的男人！”陈大富一脸凝重之色。 如果当时，铁柱了解茜梨的真实背景，如果当时，陈大富知道茜梨家里那么有钱的话，或许后面悲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门当户对，是老祖宗总结下的一条至理名言，那些情爱小说中什么狗屎的私奔，最后感天动地在一起的玛丽苏结尾，在现实生活中是不会发生的。 陈大富与茜梨的这段感情，与情爱小说中的不一样，它是真实的，真实到近乎血淋淋。 “那你准备怎么办？要不去我家砍树去吧！”陈大富说道。 “砍树？”铁柱一愣。 “不错，砍树！”陈大富说的毫无所谓。 80年代末期，作为我国煤炭产业的超级大省，山西省的煤炭业可谓是蒸蒸日上，挡也挡不住。 当时湘西县周边就有几个比较大的煤矿。 湘西县多大山，山体巍峨，很陡峭，所以湘西县的煤矿，一般都是打的隧道。 有了隧道，便有塌方的危险，所以必须要用柱子去做支撑，以免发生意外。 既然煤矿要用柱子，那么自然会有人提供。 而一般的柱子也不行，太脆弱，要用那种在湘西县号称最坚硬的‘竭子木’！ 大富的老家在南孟乡镇下属一个叫做西桐的小村子，那个村子里就有大片大片的竭子木，由于煤矿的大量需求，所以村子里也靠着竭子木过上了稍显富足的生活。 “一根竭子木两毛钱，一天应该能砍个五六十根吧！这样算下来一天最少也能赚十块钱，比你烧锅炉可挣得多！”陈大富的话中，竟然带着一股诡异的诱惑，这让铁柱不能蛋·定了。 确实，由于要念书，所以铁柱选择了在县城烧锅炉。 但是现在已经放假了，在待在宾馆那边指不定得熬到什么时候。 而且开学后，书本什么的都要用到钱，还有他与十一来年的生活费，这可是要一大笔钱的。 “妈·的，干！”当下铁柱狠狠一咬牙就决定了。 21号早上，跟十一道别以后，铁柱带上两件换洗衣服，就伙同陈大富冲向了客运站。 在客车颠簸的摇晃中，三个小时以后，南孟乡到了。 一个很小的镇子，并没有多大，西桐村距离南孟乡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当下在商店里买了几包干脆面，铁柱与陈大富大包小包的就往西桐村走去。 一路上，积雪未化，天空蒙蒙，沿着土路，走了莫约四五十分钟以后，一个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映入铁柱眼中。 那是一方巍峨的山脉，山脉的斜坡上，便是三十来户人家。 此时各个乡镇，包括湘西县的学校都放假了，在一个斜坡上，四五个男孩子正拿着铁锹，在玩着滑雪的游戏。 看着那些脏兮兮的孩子，坐在铁锹上，从山坡上一直溜到山坡地，铁柱童心大动，上前就打招呼。 “嗨喽啊，这位美丽温柔的小朋友，可不可以将你的铁锹借叔叔用一下！”铁柱看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笑道。 “你是谁啊？”小孩仰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看着铁柱。 “我是你富哥！”铁柱身后的陈大富走了上来。 “大富哥！”五个孩子看到陈大富，自是认识，高兴的蹦蹦跳跳，将陈大富团团围住。 “来，富哥给你们发糖！”陈大富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糖果，瞬间五个孩子的小眼都冒着绿光。 趁着陈大富将孩子们拖住的瞬间，铁柱cao起一把铁锹，坐在屁股底下，双腿狠狠用力一蹬，他便宛若坐火车一般向着山底下飞驰而去。 那种风掠过耳畔，感受着速度的激情，铁柱仿佛回到了李家沟。 对于农村的孩子们来说，冬天滑雪，便是他们最好的游戏。 铁柱也这么玩过，记得那是在铁柱十二岁的时候，他叫上二虎和同村的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在李家沟下面那个陡坡上，玩滑雪完了整整一天。 天色阴暗以后，老瘸子村长，牵着牛从陡坡上走的时候，那头老黄牛不小心踩到了铁柱几人用铁锹滑过的那条冰路，给摔倒了。 这一摔不要紧，当场就把老黄牛的某根胸骨给摔断了。 最后，在李瘸子村长浑浊且带着泪光的注视下，老黄牛咽了气。 那是铁柱第一次看到老瘸子村长哭，他也是第一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 那头老黄牛，便是老瘸子村长一家最大的财富，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意外，却让活了一辈子的李瘸子哭了。 那是沉默的哭，却让铁柱铭记了一辈子！ “铁柱，回家了！”陈大富在斜坡上喊道。 “好嘞！”铁柱睁开双眼，两滴晶莹的泪珠，也飘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