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养鬼

    做娘亲的要把自己的儿子拉下去。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我和师傅在院子里观望，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就迎了上来。

    这个男人就是孩子的父亲，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张亮

    十里八乡也对我师傅熟悉，主动的让开了一条路。

    我和师傅在张亮的带领下，进了屋子。

    刚进屋，师傅便对张亮说，把乡亲们都散走，不然对孩子不好。

    不一会儿，窗户上趴着的黑压压的人全部散走。

    师傅的话还真好使，一般人的话哪能那么快奏效。

    屋子里只剩四个人。

    我，师傅，张亮，和床上生病的孩子。

    床上的孩子让我一下子傻了眼..

    天气是六月天..

    是睡席子，扇蒲扇的天气.

    床上的孩子盖着两层的大棉被...还不停的打着哆嗦..

    孩子的脸通红通红，红的都有些发紫，脸上冒着蒸汽..

    我看着他身上的两层被子，浑身上下都觉得瘆的慌..

    这孩子看面相才五六岁，身体又十分的瘦弱，这种情况，就连我也觉得这孩子八成要死了..

    站在床上的张亮眼泪就没停下，脸也给急的发红，一个劲的抹着眼泪..

    张亮，你先出去吧，你在这里对孩子也不好..

    张亮出去了，他是倒着身子出去的，关上门的时候还盯着床上的儿子..

    孩子的家长出去了，师傅原本平静的脸也变得有些凝重..

    我看着他严肃的样子也有些紧张..

    “小夜，你想看鬼吗？”..

    |“看，我要看！”我毫不犹豫，完全忘记了前几天和师傅的辩论，科学是什么？能吃吗？

    师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瓶子里有紫色的泥土..它从瓶子里抠出一些泥土，抹在眼睛上，然后分一点给我。

    警告到，带回无论看到什么你都不要害怕，你别和我站在一起，你蹲在那个角落去，用眼看着就行..

    我屁颠屁颠的跑到房间的角落，离着床上的孩子十几米远。距离安全，应该没问题..

    带着激动的心情把尸泥抹在眼皮上..

    尸泥抹上，眼开阴阳，于是..我见到了鬼..

    那个鬼很普通，就是普通的农村大妈的长相，面容和床上的孩子有八分相似，身上隐隐有光芒，身上有黑色的光芒，她趴在孩子的身上，死死的搂着孩子，像是守护着一件宝贝儿..

    不是什么恐怖的景象。

    但是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双腿之间有热流涌出..

    我顾不得思考自己究竟是被惊吓，还是激动过度，目不转睛的看着师傅，师傅和女鬼对视着..

    对视了好久..

    终于叹息了一声，从包裹里掏出几件法器..

    老头没事的时候喜欢清洁自己的法器，时间久了，我也能知道这些法器的名字。

    一根毛笔，一根鸡毛掸子，一口坛子..一根红绳子，还有一些朱砂..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对师傅的包裹感兴趣，一个坛子都比包裹大，还加上一个鸡毛掸子，师傅的包裹里面好像藏着无数的东西..

    师傅拿着鸡毛掸子，蘸着朱砂开始在地面上龙飞凤舞，三下两下就写出了一个一米长的符篆..

    把坛子放在符上..

    手上拿着坛子盖子，然后在坛口系上一根红绳子..

    左手拿着盖子右手拿着鸡毛掸子，开始念咒语..

    叽里呱啦，我也听不懂，后来才知道，那是请灵咒..

    一边念咒语，一边用鸡毛掸子拍打躺在的孩子..

    不一会儿，抱着孩子的女鬼化为就化为白光，钻进坛子里..

    然后把盖子盖上，一气呵成..

    我都看傻眼了，看到师傅把女鬼收进坛子，跑到床头，孩子的情况果然起了变化..

    皮肤上的红色变淡，虽然身体还是哆嗦，但是情况已经比刚才不知道好了多少..

    刚才感觉必死，现在感觉像是发了烧..

    “师傅..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女鬼是孩子的妈吧，她真的要把自己的孩子拉下去嘛？？？”

    “小孩子懂个屁，跟你说，你能懂吗？你去把张亮给我叫来..”

    我慌忙的跑出去，把站在门口焦急的张亮给叫了进来。

    心中还是激动万分，师傅不会告诉我，那肯定要告诉张亮吧，咱还是可以偷听的啊...

    张亮跑了进来，像一阵风，看到孩子已经好转，嘴里面谢天谢地，连忙对我师傅磕头行礼...

    我师父也没拒绝，生生的承受他这一拜..

    他俩坐在床上，我蹲在一边..

    张亮的脸上和我一样全是问号..

    终于。

    在道谢完毕之后，张亮和师傅开始聊天..

    一席话听下来，几经梳理，我也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两年前，三岁的孩子过生日。

    孩子的妈为儿子和上班的老公准备大餐..

    但是悲剧发生了..

    煤气漏气，发生了火灾..

    孩子妈拼尽全力把孩子抢救出来，自己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母亲死后，放心不下孩子，变成了鬼魂仍然陪在孩子身边..

    这次孩子的危险事件，是母亲情绪失控，关爱的分寸拿捏不对，引出的剧烈发烧...

    两人谈着谈着，张亮又跪了下来..

    张亮一把抢过床边封印着鬼魂的坛子...凄声说道..

    “道长，能不能把我妻子从坛子里放出来，坛子里那么小那么黑，她怎么受得了啊...”

    我也同情到：“师傅，把她放出来吧，就让他俩见一面吧，你不该关着人家啊..”

    话还没说完，师傅一鸡毛掸子敲在我头上..

    接着叹了一口气，对张亮说道：

    “普通的鬼魂一年之内才能保持神智，超过一年灵魄消散，神智不在，恐怕会造成伤天害理之事，这位母亲在孩子身边呆了两年之久，简直不可思议，但是最后不也是神智失控了吗？现在坛子里的她已经不是她了，我会好好超度她的...”

    最终，张亮还是选择了妥协。

    收了三百块钱，完事之后，我和师傅就离开了..

    出了张家门，我刚想把脑子里一坨坨的问题搬出来，问师傅..

    师傅平静的脸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

    通常师傅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情况一定是很糟糕了..

    张家房子后面有一棵大榕树，我和师傅蹲在大榕树下..

    师傅一边抽着旱烟，一边仔仔细细的瞧着张家宅子..

    “师傅，怎么了？鬼魂不是收掉了吗，还有什么事啊”

    我原以为这个问题也会被无视，没想到老头给我做了解释..

    我仔细的听着..专注程度不亚于观看黑猫警长大结局..

    “鬼魂的神智可以维持的时间是两年，不是一年..那个母亲也不是轻重拿捏不准，而是差点把自己的孩子杀死...”

    “我听完冷汗直冒，虎犊还不食子，即使变成了鬼，也不该加害自己的儿子..”

    我刚想询问“为什么”却收了嘴..

    师傅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看样子已经准备说出下文..

    老头指着怀里的坛子说道；“有人给这个鬼下药，不光光使鬼的神智混乱，而且加大了它生前的执念，所以这鬼才对自己的孩子”关爱过度！“

    师傅一脸凝重，继续说道..

    “我刚才看了这个孩子的生辰八字，还观察了他的面相，发现这个孩子特别容易被炼制成小鬼，而且被自己母亲鬼魂害死，成为小鬼之后会更加凶厉！”

    “八成是有人要把这孩子炼成小鬼！”

    虽然我不知道小鬼是怎么炼制的，但是看了看到那孩子的惨状还是毛骨悚然..

    不禁的问道：“师傅，我会被炼成小鬼嘛？”

    老头听到我这句话，终于从思考中转过神来，一口烟雾喷在我身上，把我喷的直咳嗽...

    “你就是求别人炼你，别人也不愿意..”

    这句话真是让我吐血，老头说出这句话时候眼睛里流露出的是赤裸裸鄙视..

    我愤怒的拂袖而去，表面上的原因是师傅对我的“羞辱”，当时更底层的原因，是张家周围那阴森的感觉让我害怕..

    临走之前，师傅把那坛子塞给我，嘱托我要挖个坑，把这坛子埋在地下，又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让我自己做饭..

    其实我当时是崩溃的..

    不是因为那装着鬼的坛子，也不是因为要自己做饭..

    而是因为想到了某些电视剧里报复的情节.

    你这老头打扰了别人抓小鬼，那别人会不会拿你的徒弟开刀..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

    我强烈的自尊心又跳了出来..

    不断地暗示着自己“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

    最终在师傅“鼓励”或者是“挑衅”的眼神中抱着坛子泱泱离开..

    到了家之后，已经七点..

    房庄子离我家的草屋大约两个小时的脚程。

    没有师傅的自行车驮着，到家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脚都要掉了..

    现在想起这段回忆，我真的是有些感慨..

    师傅的心还真够大的，我当时毕竟还是个孩子啊..05年的人贩子铺天盖地

    回到家里，我没有任何迟疑，首先挖个坑把坛子埋了..

    当时电视里的香港鬼片反复的证明了一个真理.

    不停师傅话的下场是很惨的..

    我可不想因为没有把坛子埋了，半夜里再被恐怖袭击..

    那天晚上，师傅果然如他所说的没有回来..

    那天晚上，我把电视一直开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会睡着的..

    只是知道睡着之前我一直盯着屋里的那扇窗户，我怕上面突然冒出一张人脸..

    第二天，师傅还是没有回来..

    第三天还是没有..

    第三天晚上我已经睡不着了..

    我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师行千里徒担忧”的心理...

    我还在想，如果明天老头再也不回来，我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