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感无情
“感觉如何？”小黑问道。 “我现在的口音还是那种混合风格吗？”易良问道。 “不，变回来了，还是原来那种比较标准的普通话，南方口音。”小黑无趣的说道，之前的口音，听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易良耸耸肩，又说道：“那些混乱的记忆去哪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了？” “那个啊，我收集起来了，你的智商有几个月没充值了吧？还得靠我啊。”小黑带点调侃意味的说道。 “我现在感觉心情好很多了。”易良抬头，喃喃自语道，放眼望去，从海面看生命树阵图，显得无比高大雄壮，那阵图上层已经不可见，没入乌云，直插天际，乌云之外，太阳光都无法与之一争高下，时间推移，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这时候昏黄太阳，在这小小的阵图下，愈发显得卑微。 “这种事情不需要说出来吧？”小黑应道。 “好吧，压力太大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了。”易良声音略微低沉下来，他心知，小黑这是在变着法子让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太过低落，他自己也克制的很好。 掌心之中，一股绵绵不绝、温和中又透露着无穷伟力的亮光闪起，易良有些惊讶的发现，火球似乎比原来大了点，等等，似乎并不是火球变大。 “一米之内的原子控制领域好像扩张了一些？现在是一米五。”易良虽是疑问语句，可表情变化却告诉小黑，他已经肯定了。 “是的，毕竟你的意志力增强了不少，意志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控制力，对身体的控制、对精神力的控制力高了一些也不奇怪，反而倒是心情的影响，我觉得很重要。”小黑如此回道。 “心情吗？”易良自语道，他愈发感觉，自己的感情波动不如以前强烈了，有得必有失，莫非自己因为大脑的开发，牺牲了感情？ 小黑出声提醒道：“战斗力应该可以完全发挥出来了吧？不必纠结于这种问题，感情带来的可能是奇迹的跳跃，但理性带来的，是稳定的发挥，长久来看，理性更加重要。” 易良表示赞同，感情在这种时候，完全是多余的，过于激动兴奋，打法也会变得很激进冲动，过于谨慎胆小，打法则会走向畏缩，流失本可以抓住的好战机。 “感情能帮我控制精神力吗？不能，计算力才行。”易良想通这一点，起伏不定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一切以需要优先。 方舟就在生命树阵图的中下部，祝融和古光两人接连自爆，化为两道能量洪流向着阵图中冲去，一道宏大无比的意识终于出现在这天地间，像是刚破茧的蝴蝶，不需要学习，就可以飞行，刻在基因内的本能已经让它做出选择。 但是，又有所不同。 异界生物看到这一幕，兴奋的自语道：“果然，比原先快了许多！这么说来，灵魂数量足够了！一定可以进去了！终于到了这一刻了吗？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冷静如它，此刻也下意识的忽略了追捕者，唾手可得的未来根基就在自己眼前，就隔了那么一层小小的膜，怎能不令他激动万分？ 重振文明的希望，就在眼前！ 易良静静的看着生命树阵图完成，最后一条线条、最后一段弧线组合完成，接着突然冒出一股绝强吸力，但并不针对易良，这是只有意识才感觉得到的吸力，从陆地到海洋，从大漠到冰川，一切一切的歌声渐渐消失，每个角落、每处地球所掌管的范围内，歌声都渐渐消失，生命树阵图顶端传出的歌声愈来愈强，易良闭上眼睛，细细体会这歌声。 “宏大，又渺小，壮丽、又丑陋，既有关切、又有憎恨，既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又有泰山压顶的窒息之感，并且，我感不到空气的震动，这是从我的心底发出的歌声。”易良有些陶醉的自语道，完全无视了那股令众生臣服之感。 云南飞、文仓颉。贺健三人跪伏在地，丝毫没有感觉到别扭，因为那股歌声带来的，是伟大、是至高、是母亲的感觉。三人无比崇敬无比敬畏的跪倒在地，完全忘记了易良的存在，心中想的只有臣服。 十几亿被抹去影子的灵魂体看到自己周围跪下朝拜某方的“人们”，心中大为不解，本来突然死亡已经令他们足够惊恐，这一幕带来的冲击更是是诡异，被易良处理过，成为地球逆子存在的他们，一丝一毫的威压都感觉不到，自然无法理解这一幕。 至于那阵图，他们同样看不到。 易良起身，飞向天空，是时候了。 核火凝练，冰霜附身，左手一抬，一道粗壮的光束射出，目标赫然就是那方舟。 无声无息，只有一些热量逸出，一层层水波般的光华缓缓闪动，阵图中的方舟似乎被什么东西保护住了一般，威力无穷的激光炮只能留下涟漪，而不能攻入。 “似乎并不是很牢固，神在哪？”易良仔细感觉着那股威压最强的方向，忽然，一股比之前的威压还要强十倍的威压从某个方向冲来，目标正是易良。 “正戏到了。”易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心情毫无波动，表情只是本能行为。 双脚一踏，易良瞬间突破了五马赫，接下来两秒突破了十马赫，又过两秒，速度已经超过二十马赫，几乎要达到第一宇宙速度，没过多久，乌云来不及退散，被撞开一个窟窿，一道道波浪形气流四散开来，将漏洞扯的更大，巨大的声响震动着云层，而更多的气流，则随着易良上升。易良突入闪电环绕的乌云后，不时有闪电来不及随着乌云闪躲，撞在他身上，这些闪电链易良的一根头发都伤不到，易良就这么蛮横的撞开云层，向着那威压最强的生命树阵图上方飞去。 做到这些，他连精神力护罩都没有使用。 冲破云层，放眼望去，云层上金黄一片，此刻已经是下午时分，接近傍晚，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向西飘落的大日，易良望向那威压最强的地方。 那里有，一张面孔，一张由无数人的脸以某种玄奥难以理解的方式凝聚的面孔，非男非女，非老非少，不是任何一个人种，这几十亿灵魂凝成的面孔丝毫不让人感觉恐怖，反而透露出一股神圣和祥和，那面孔上的人脸同样透露出一股祥和和宁静之感，好像他们已经超脱登临仙境。 这些面孔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闭着眼睛。 那巨大面孔正是散发出那股至强威压的源头，易良仔细一看，竟发现这张面孔是接在那生命树阵图顶部那个位置的，易良心中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生命树阵图完成后是这个样子吗？” 小黑略作思考，说道：“没错，你是人类，所以你看到的是人脸，它的确是神，但是神态似乎有点不对劲，而且，它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在，和谁说话？异界来客？”那巨大面孔嘴唇微动，缓缓将头转向易良的方向。 闻言，小黑震惊万分！ 易良不知道其中厉害，稍稍惊讶了下，微笑着说道：“它？它在和我说话，果然，你不是用空气这种介质进行传声的，那样显得你档次不够啊。” 他抬头直视那双眼，那足以容纳下几个足球场的巨大双眼，仍然紧闭，但易良感觉的到，这名为神灵的物体，正在看着自己。 “易良，它竟然活了！这不科学啊！这怎么可能？”小黑冲易良大吼道，很显然，这只存在于意识之间的交流，那神灵是听得见的，所以那神灵说道：“不需要诈我，我是被另一个异界来客不经意之间开启灵智的，我应该感谢它。” 小黑突然冷静下来，或者说它根本没有激动过，之前的反应不过是随机应变。小黑说道：“你学会思考了吗？地球？！” “是的，我才意识到，我的存在，本能般的活动我已经厌倦了。”地球意志说道。 易良听到“地球”这个词语，疑惑的问道：“这神灵就是地球意志，不对吧？小黑。” 小黑沉默，说道：“地球意志已经具备了思考能力，所以它夺去了成为神灵的所有要素和条件，在最后关头，霸占了神灵的躯体，就是这张脸。” “目的呢？”易良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危机，饶有兴趣的说道。 “决定命运，决定我自己的命运，我突然喜欢上掌控这个词了呢。”地球意志说道。 易良冲那巨大面孔点点头，说道：“好吧，可以理解，作为一个智慧生物的我，完全理解。” “不过，既然你选择交流，那就表示你暂时不想开打喽？”易良问道。 地球意志感叹一声，说道：“不，我暂时不准备与你为敌，因为你的目标并不是我对吗？我只是那异界生物计划的核心而已，实际上，我是在几分钟之前刚刚诞生的意识，按照你们人类的逻辑和法律体系，我不需要为此负责。” “我需要把这股力量用到别的地方。”地球意志说道。 小黑突然问道：“你会选择帮它，对吗？我想你的目的，应该是发展对吧？” 地球意志快速回答道：“是的，我会帮助它，让它进来，但也会奴役它，它那个种族的所有科技知识都将为我所用，包括你们人类的科技，我要永存下去，直到这宇宙终结，我的目的，就是如此简单。” 易良问道：“看来冤家马上就来了，地球上的这些灵魂，你将如何处理？” 地球意志冷声说道：“充做劳动力。” 易良面露笑意，一拍手掌，说道：“哟，这还是遵循弱rou强食的神，看起来似乎很人性化啊。” 地球意志平静的说道：“我的知识和性格基本来源于你们人类，因为人数，相同的性格和行为准则趋向于相互加强，相悖的则抵消，所以只剩下人类生存的基本法则。” “弱rou强食，只不过其中一条而已。” 易良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好吧，我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么赶尽杀绝这个优良传统呢？我的未来在你看来，如何？” “臣服于我，死，或者永恒放逐，我觉得你会选第一种。”地球意志说道。 “好吧，那就动手吧。”易良说完，目光一凝，核火亮起，激光蓄力，他早就知道了，只要出现神，立场必然是对立的。 拥有强大力量、冷酷心性的个体，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奴役弱小个体为自己效命，令他为自己的定下的目标去卖命，这种事情推广到人类历史，也是理所当然的。而自己这个“弱小个体”中的佼佼者，很显然，必须被消灭。 易良从未幻想过，神灵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