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夕风云变
苏春晓抱着包扎好伤口的小七。他抱着她的手臂抽搭着哭。 “小七，出了什么事了？“溟砂出声问。 “五哥，“他道，“母后被关起来了。“ “什么？“溟砂站起，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苏春晓三人走了之后小七便按照约定回皇宫等消息。他平时玩儿习惯了，自然有别的办法回皇宫。不料他回自己宫室的时候听到正殿中溟洵的声音。 他的话在小七耳边炸开—— 皇后章氏通敌叛族，其罪可诛。然本王念多年夫妻情分，赦免其死罪，现将其发配天牢，听候发落。 小七恨不得冲去问问他母后到底犯了什么错。牙齿都因为愤怒在颤抖。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小心着后退。 他清楚母后暂时不会有危险，要救母后就必须先保住自己，他得回去找春晓姐和哥哥。 他跑到门口时突然停住，闪身躲到柱子后面。心道好险。溟洵旨意下达之后门外便已是重兵把守。五哥没有回来，母后被软禁。看来这就是冲着他来的了。 他趁着守卫换班的时候牵了车出来，刚跳上车便被守卫发现，被流矢伤了手臂。又被突然出现的一波人毁了马车。直到进了夜叉族的领地那群人才停止了追击。 苏春晓心疼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虽说鲛人寿命长，但是心性上却与一般人无差别。 “哎，“溟砂叹气，“我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你早就知道？“她问。 溟砂神色为难，点头，“我这次金蝉脱壳，多半就是与这事有关。“ 池华玥换了便服过来，一身银灰色劲装，脖颈上的花纹更加明显，尖尖的耳朵上坠着黑色的珍珠。看到苏春晓和溟砂愁眉不展，她皱眉道：“真的窝里反了？“ “……“苏春晓无语。将军jiejie真直接。 “嗯，“溟砂应着。 原来，溟砂身为鲛人一族储君却腹背受敌，族中长老间纷争不断。皇族看似风光，决定族里大事的却是众位长老。尤其在溟砂成人礼后身边一负责他吃食的宫婢被毒死，他才隐约有了恐惧感。 他在边境巡防时结识池华玥，本想用一招金蝉脱壳灭了那些人的心思。后来他听闻小七一直再寻他，又带了吃了他鲛人泪的女子回来。他便猜到恐怕此事不会就此平息。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会成为那些人用来宣判母后的把柄。 池华玥一巴掌拍在溟砂的肩膀上，苏春晓明显看到他身子一沉。心想着这巴掌拍在她身上，她估计就要内伤了。 “要不要我去走一趟？“ 苏春晓猜着她去干嘛？难道要掐架去？jiejie你能别添乱了么？ 溟砂大概是想到了池华玥那可怕的武力值，尴尬的笑着，不知怎么拒绝她的好意。 结果还有添油加醋的。百里肃躺在栏杆上，扬声道：“要我说小将军的主意不错。“ 苏春晓对着他使眼色，小声道：“闭嘴，当你的哑巴去。“ 那人对她的暗示视而不见。继续事不关己的道：“我可没说瞎话，你看，鲛人族明显是害怕这传说中的宿敌的，连试都不敢一试。让小将军画的凶狠些，再在边境表演个挥刀碎大石什么的，他们估计就没时间弄这些乱七八糟了。“ 苏春晓听的目瞪口呆，深刻觉得自己疯魔了，居然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她转过去看溟砂，却见他面色颓然的摇头。 “如果真的简单就好了。“能阻止一时却不能阻止一世。 “即便这事就此搁下，母后的后位也是保不住的。“小七委屈的出声。 “为什么？“ “鲛人一族本就人丁稀薄。对血统尤为看中。然而母后，并非鲛人。“溟砂道。 什么？ 听了这话，就算是一直悠哉的百里肃也坐不住了。池华玥一副掉了下巴的表情。溟砂的话惊了一个院子的人。 苏春晓是这群人中第一个回过神的。她忽然记起临出发时皇后章氏看到她时难以置信的眼神，现在想来大概还有紧张和迷茫。 “皇后娘娘是人？吃了鲛人泪的人？“这种时候简直是脑子里蹦爆米花了。 “嗯，“溟砂点头，“这也是我有一次听父王母后谈话时听到的。而后来父王的妾侍，都是族里长老们的人。“ “母后，母后待父王那么好，“小七咬着嘴唇，“父王怎么能如此对母后。“ 苏春晓摇头，低头对他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坏，小七。如果你父王真的像你想的那样，他大可以顺了那些人的意愿，赐一杯毒药给娘娘。再改立储君。这事情也就结束了。你母后不在了，就算你们再回去，只要他们矢口否认，那么你们对他们也就够不成威胁。下到天牢，是在保护你们母后。“ 以溟砂的说法，皇后在鲛人一族没有半分靠山，多年来靠的定是溟洵的在乎。所以她才猜测，溟洵并非有心杀了皇后。 苏春晓抬头，撞上百里肃赞赏的目光。 “就算权力已经被架空，你的父王，还是在努力保护你们。“百里肃总算起了积极的作用。 哪怕被驱逐出境，背井离乡。他还是希望你们好好活着。 小七听他们说完，忽然想起平日里眼里的溟洵。他一直心存敬畏。他以为父王不喜欢他和五哥。 父王和母后，还在宫里，生死不知。 他抱着苏春晓，闷声痛哭。 众人沉默。 苏春晓夜里醒来再睡不下，走到院子里闲逛，抬头的时候发现房顶坐着一人。 池华玥。 虽说从“他“变成了“她“，打击了她的少女心，不过能认识如此惊艳的人物，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仰头看了看房子的高度，正巧池华玥也在看她，倒是没有出手的意思。 苏春晓低头找了找，在角落的地方拽出一长梯子，吭哧吭哧的爬上了屋顶。坐到池华玥身边。顺手接过她递来的酒。 少喝了一口，口中甘甜回味无穷。相比陆地上酒的辛辣，海洋里的酒，似乎多了份，波澜起伏的味道。 “怎么样？“ “波澜起伏，别有一番味道。“苏春晓手搭在膝盖上，支着下巴看她。 “说的对。“池华玥笑着，眼中多了一份格外的风情，“这酒，是我酿的。“ “苏春晓，“她笑着伸出手。 池华玥怔愣，“这是什么意思？“ “陆地上人交朋友的方式。“ “是么？“她伸出手和她的握在一起，“池华玥。“皮肤冰凉。 “华玥，你是在担心五公子？“ “嗯，“她点头又摇头，“这事儿放在夜叉族不过打一架就解决了。哪里像鲛人他们那么多弯弯道道。“她性格耿直，想帮溟砂，却碍于身份不能出手。一旦她出手，就等于把这叛国罪坐实了。 苏春晓也深感无力，他们本来只答应找回溟砂。现在她却要纠结是否帮忙，毕竟靠着小七和溟砂二人的力量什么都办不到。 “陆地上的人也这么多弯弯道道？“池华玥问。 苏春晓噎住，僵硬的点了点头，“有些人是的。“有些妖怪也是的。 “还是想去陆地上看看。一直没有机会。总不能活个百八十年都是海。“池华玥叹息道。 苏春晓眼睛一转道，“陆上现在很乱，在打仗。“ “这水里不也天天在打仗？“ 她摇头，跟池华玥解释，“没那么简单。海里这就是小打小闹，天上如何了我不知道，地上就够乱了。你看。“她撩起自己腰上的衣服，露出秦简一战中狰狞的伤疤。 “所以，你怕了么？“苏春晓认真的问。 她自然是希望多一个队友的，但是她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把人带走。 各处险恶，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怕甚，“池华玥朗声大笑，手指着他们来的地方，“那个地方，因为多年前两族的王滴血为界，也是两族王室法力最高强的二人。那个地方已经成了魔物的巢xue。夜叉一族为了不因安逸而衰亡，每年的成人礼都会在那里举行，能猎到猎物者即为成年。后来那地方成了我们一族的练兵场。“ 正说着，那海沟的地方便有黑影腾起又落下，看形状貌似是个蟒蛇一类的生物。 只见池华玥灌了口酒，摆手道：“不要紧，待我明天收拾了它。“ 苏春晓心脏一阵狂跳，真想说英雄你还是放过它吧。 看池华玥喝酒，她有种武松要打虎的即视感。她真是多余担心了。 院子里的树上挂着发光的珠子，忽明忽暗。树下站着一人。一身白衣，苏春晓揉着眼睛，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方祁。 那人转过身，对上眼神，她方惊觉是百里肃。波光潋滟的鸳鸯眼，不是他是谁。 她忽然失笑，大半夜的，不睡觉都跑出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