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血乳
马成宇正在不知所措。虹氤却趁势从马成宇的怀里抢走了孩子。她急忙躲进刚才走出的古墓洞口，解开孩子的屁股上的包裹。一股臭气飘散开来，马成宇这才明白，原来虹氤要给孩子把屎。然而，孩子屎尿已经沁透了包裹着尿布。当马成宇感觉孩子热乎乎的尿布浸透尿液触及他的胸膛的时候，孩子已经完成了拉屎。所以虹氤在笑马成宇不懂得常识。一般而言，先拉屎，再撒尿。这不仅是孩子才有的表现，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当然，包括大人。所谓的大人，苏北话就是成年人、上了年纪的老人。屎尿混合，尿布完全污染，不能再用了。虹氤急忙用尿布仅剩的一点儿干净的边缘擦干了孩子的屁股，对着不远处的马成宇大喊： 哎——！过来！ 马成宇明知是在喊他，却装作没听到。他想试试虹氤到底是信任还是不信任他。 要死的马成宇，冻着孩子了，快来揣着晤她！虹氤突然对着马成宇出口骂道，骂完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太莽撞冒失了。心里不是滋味的想，干嘛这样待他？他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虹氤无意识的把马成宇当做了自己的丈夫使唤了。 马成宇这才嬉皮笑脸的走来，看着文静的孩子。奇怪，给她换尿布，她一点儿也不哭闹。孩子头上胎发稀疏的就如野地里的茅草样地黄，黑宝石般的眸子就像嵌在羊脂玉般的眼睛那透明的晶体里。孩子小脸儿圆乎乎的，只有那微微翘起的嘴巴像极了虹氤。孩子似乎定定的打量着这陌生的世界。马成宇以为孩子是在看着他。他想，这孩子，可爱极了。马成宇转移目光凝视着虹氤不语。虹氤的眼神与马成宇的目光突然对撞，霎时，马成宇发现虹氤的眼睛星星般的闪亮。瞬间，虹氤低垂眼帘，沉下了眸子，羞涩的红了脸。她愧疚的对马成宇说：刚才是我不好，不应该那样对你。我把你当成了，当成了俺…… 聪明的马成宇突然接过话头：俺没怪你！ 给，孩子！虹氤大胆的目视着马成宇。马成宇看到虹氤清澈的眼睛就像孩子的一样明亮。只听虹氤接着又道：还是你的胸膛暖和！ 马成宇很高兴又很感激的接过孩子急忙揣进怀里。谁知，此刻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响亮的穿透清晨的空气，回荡在空荡荡的原野。几只野麻雀趁热闹的唧唧喳喳的叫着飞掠而过。阳光暖融融的朗照着衰草连天的大地。原野里还有庄稼人遗失的禾苗的枯影像抽干了水分的发丝静静的呆立。结满白霜的原野阳光下时而闪着银亮。虹氤的嘴唇被冻得青紫，两臂交叉着抱于胸前。听着孩子的凄厉的嘶哑的嚎哭，虹氤心痛的说：还是给俺吧。 马成宇搂着孩子没有动。他问：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饿的！虹氤低沉道。 望着虹氤伤痕累累的十个指头，马成宇的心头滚过一阵雷击般的震撼。虹氤没有奶水，靠用自己的鲜血养活孩子，这怎么行？不说孩子，就说时间长了，大人也要没命的。马成宇对虹氤说：走吧，去邹庄给孩子找吃的。 不行！虹氤心痛道：孩子不吃饱会哭闹一路，你就不怕招来嫌疑？假如遇上高斯俭的余匪，那还有命吗？再说到邹庄路长遥远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你附近找找，看有什么破瓦片什么的拿来。 要那做什么？马成宇不解的问。 喂孩子！虹氤督促道。 马成宇吃惊的听着，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虹氤突然又说：你不去，俺去找！ 说着，虹氤箭一样就射出了古墓的洞口。虹氤到处胡乱的转悠，寻找着瓦片。但满目除了白涯涯的枯草白霜，什么也没找到。孩子在马成宇的怀里手舞足蹈的大哭，听着孩子饥饿的嚎叫，虹氤终于放弃了寻找。她迅速的转回，走到马成宇的身边，猛地咬破食指，让鲜血滴落孩子张开嚎哭的嘴巴。孩子感觉有东西流进嘴里，贪婪的吮吸着，小舌头搅动着，满嘴的血红，就像清晨盛开的红杜鹃。马成宇直震惊的张大着嘴巴。他凝视着虹氤，一股热血喷涌而起，心头感觉热浪翻腾，激动与钦佩的泪水旋绕在眼睛。马成宇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他不让泪水流出，不愿意让虹氤看到，他会流泪，他流泪了。马成宇突然也咬破食指，让自己的鲜血也一滴一滴的滴入孩子的小嘴巴。虹氤吃惊的叫了起来： 你——！ 虹氤终于没有说出话来，但泪水就如喷涌的清泉汩汩而流，默默地，默默地。她既是激动，又是感激，又是震惊。她意想不到，这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会有如此举动。他不仅救了她，也救了她的孩子，还用他的鲜血喂养自己的孩子。虹氤任由泪水静静的顺着脸庞流下。马成宇突然发现，虹氤不知什么时候束起了头发，见她满脸泪水，不解的问： 你哭了？ 虹氤没有回答，那感激的目光却定定的扫视了顷刻。马成宇感觉脸热辣辣的guntang。 奇怪的是，两个人鲜血就如融合的血乳，静静的不断地滴入婴儿的口中，直到婴儿闭着眼睛，抿着嘴巴，又安然的入睡了。看着婴儿血红的嘴巴，马成宇想到了自己家里每年夏天盛开的石榴花。 虹氤，你看，多像一朵美丽的石榴花！马成宇温暖的叫着虹氤。 虹氤没有回答，却一下子搂抱住了马成宇，终于激动地抽泣起来。 你看，又哭了！马成宇动情的安慰道：不哭，俺们回家，去邹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