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家
“以前,我们一家四口常在这条路上走,我们一起去刚才那个小公园散步。”何农边走边说。“一般是我和我爱人走在后面,我的俩孩子在前面跑,我妻子总是不停地喊,慢点,慢点。” 水水没有回应何农说这些,但也没反对,只是听着。 “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去那边的一家很传统的小超市去买东西,那里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喜欢我的家人,特别是喜欢我的小女儿。 他们那里养了一只老猫,一只很老很老的花猫,我儿子特别喜欢那只大花猫,常带食物去喂它。” 水水在看远处的那个小超市 “我不让妻子离开就好了,或者,我跟着她就好了,可是,我们分别有一段时间了,我和我们的孩子都很想她,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希望她能回来。” 水水在认真地听。 噢,别我一直在说,说说你吧,你从哪里来?你的功夫从哪里学来的?好像很厉害呢。” “噢。我?有些事我也记不太清了,我的家有一百个姐妹,我们在一起学习和生活,我的功夫,我没什么功夫,一直就会吧。” 何农不明白,为什么讲了这么多一起生活的回忆,她也没有头痛呢?她还一直在听,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大概是当别人的故事来听吧。 不多时,何农就带着水水回到了家。 “这是我的钥匙,我一直带在身上,成我的幸运项链了。我的妻子也有一把一样的。” 何农边说边从脖颈上取下房门的钥匙,递给了水水。 “帮我开好吗?我的手刚才扭到了。”何农极力想引导水水。 房门打开了,俩人进了屋子,何农小心而轻轻地将门关上。 水水站在屋里没有动,她四处打量着,有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这时何农的脚也不跛了,他进到客厅,招呼水水进来,水水犹豫着跟了进来。 “看看我们一家人的相册吧。” 何农把那个一直摆在那里的太阳能电子相册递到水水面前。 这个位置在一天的大多时间,太阳都可以照到。 俩人就这样在阳光里,何农举着电子相册,俩人都在看着对方的眼睛。 何农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他也是这样把相册递给水水的,那天他刚刚存进去很多照片,阳光也是这样温暖明亮。 水水好像也想起了什么,她表情异样,伸手接过了相册,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阳光就是从那里斜射进来的。 相册自动变换着,全是他们一家人的合影,每一张都是那么欢快,每一张都承载着的一份记忆,普通、平凡,真实。 电子相册的屏幕上有着一条水渍,那是某一天水水留下的,何农一直没有擦去,因为他知道那是水水留下的泪迹。 幸福欢快的照片在泪迹的下面慢慢地无声地变换着。 水水忽然全身瘫软,慢慢地倒下去,何农一把将她托住,然后将她扶到一边的长沙发上让她躺下。 水水晕过去了。 何农叫了几声,水水没有反应,他知道,一定又是某种记忆刺激了她的大脑。 何某将一件衣服盖在了水水的身上,水水就像睡着了一样,还好像是在做梦,她的手脚偶尔会有一丝抖动,何农摸着水水的腕上的脉搏,并没有严重的异常,但能知道,她的身心都很疲惫。 何农望着晕睡过去的水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照在水水头发和安详的脸上,此时何农深深感到,这个就是自己最熟悉的水水,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何农想起来应该马上联系老麦他们,忙站起身来拿出无线电通话器跑到另一个房间,他打开通话器呼叫老麦。 “快点接听,快点接听。”何农呼叫一次,便不住祈祷着。 “我们都在的,一直在想办法,你有什么好办法了吗?”是老麦的声音。 “我找到水水了,现在就在我的家里。”何农激动地说。 “我们马上过去,等我们。”老麦果断地说。 很快老麦他们就在路上了,因为通话方式的局限,何农只能简单地跟已经在车上的老麦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何农你好,我是大卫。我现在只能简单地对你讲,水水的情况很可能是大脑中已经被植入了生物芯片。” 大卫一段一段地对何农讲。 “她现在的状况应该是有一定危险,你要注意,她基本上已经是不能恢复记忆了,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你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等她醒来前找到安眠药给她吃上,没有的话就等她醒来后尽量安抚她,千万别再刺激她,如果实在不行,就打晕她,等我们到了再说。” 大卫在那边讲着,可不长时间,就听不到何农回话了。 大卫和老麦,还有卫极和小龙都不断地呼叫何农,可何农都没有反应。 武阳霖知道何农的住处,他把小龙的那辆小客车开得飞一样。 水水是在何农正跟老麦他们通话时水水醒来的。 发现水水时,她正站在门口怒视着何农。 “水水,你醒了?别怕,我正联系我的好朋友们来救你,你要跟我走,不能再回去了。” 这时水水的眼神透露出冷酷的光芒,甚至有几分杀气。 “水水?!”水水的眼神和整个人都让何农感到陌生。
水水转要离开,何农伸手去抓水水。 “先不要走,我有话要说。” “放手。”水水命令。 “水水!” “我不是什么水水,你不要老缠着我,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的,放开我。”水水愤怒地盯着何农。 “水水!我是何农啊,你怎么了?你醒醒好不好?你是小宇和恬恬的mama啊。” 水水的眼里有一丝温柔一闪而过,但仅是一闪而过,她忽然利落地掰开何农的手,脚下一绊,何农一趔趄,水水顺势将何农推出。 何农几乎是横着飞了出去,撞到了沙发上,随着沙发一起翻倒在另一边去了。 何农吃力地爬起来时,水水已经去开房门了,何农直扑过去,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水水,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和水水一起摔倒在地上。 水水用肘猛击后面何农的腹部,何农强忍疼痛,一下,一下……水水又一个很猛的后肘击,正打在何农的头部,何农一阵眩晕,本能地松开了水水。 但他又不顾一切地伸出双手死死地抱住了水水的双腿,水水又一次跌倒在地上。 水水又猛击何农背部,这时何农已经没有力气了,双手渐渐有些松动,嘴角也有血流了出来。 水水终于挣脱了何农,但此时她好像已经被激怒,顺手举起一个重物就要砸何农的头部,何农此时已全无力量躲闪。 “那是小宇的滑板车。”何农忽然愤怒地喊了一句。 水水一愣,双手举着滑板车整个人定在那里。 “何农,我是何农。何承宇。何昕恬。”何农大声地喊着。“何承宇,他是你的儿子,何昕恬是你的女儿。你是水水,是他们的母亲……”何农不断地喊着他们的名字。 水水忽然扔掉手中的滑板车,双手抱住头,痛苦地蹲了下来。 “水水,好了,水水,都过去了。” 嘴角流着血的何农轻声安慰着水水,想让她安静下来,可水水忽然站起来,怒视着何农。 何农忽然想起来大卫说必要时可将水水击晕。 何农猛地抓过那个滑板车向水水的头上砸去。 但就在滑板车砸到水水的头时,何农收了力气,滑板车只是从水水的头皮上擦过,撩起了水水的一丝头发。 是不忍下手。 这时水水借机一把将何农推到一边,夺门而去。 何农退了几步,还是被杂物绊倒在地,他现在浑身在疼,但还是吃力地站起来,然后一只手捂着胸部,另一只手扶着墙,踉跄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