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人总是那么自私
天倒不是很晚,只是月亮时明时暗,耳边也时时传来“呼呼”的风声。大山只顾忙着回家,走的很快,有些人家,还没睡觉,开着门,屋里的火光照出来,倒还能为他壮些胆。 本来,他去河边家时,就有人和他打过招呼,知道他的去意,也都想知道结果,自然会等他回来再问。可大山却没心思理会,对人家不理不采的,脚下也不停留。弄的别人以为他出了事,好不惊呀,只是天晚了,也没人愿意去问个究竟。必定不是自及家的人,和自及又没瓜葛,谁愿去多管闲事呢? 大山的妻子一人呆在家里,没隔多久就要站在门口张望一番,可总是让他看不到人。 天晚了,山上时常传来狼叫声,吓的家里的几只狗也夹着尾巴,呆在火边,乖乖的趴着不敢动。妻子当然也怕,这会儿才觉自及离不开大山。 正在骂大山还不回来,一条大狗却摇着耳朵,张望几下,猛然摇着尾巴跑了出去,一会儿就听见大山的声音:“就你这狗机灵,知道我回来了……”屋里的三只狗一下子都迎了出去。 大山走进屋,又加了些柴火,这才坐下,摸着身边的狗,问:“你等的急吗?”见她不说话,只望着火堆,想是生气了,顺便埋怨到:“这河边也真是的,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听,你不知道……”碰碰妻子的胳膊,说:“要是我不在那里的话,他们两人一定会打起来。” “你说的费话,他们两人会打起来吗?”妻子白了他一眼,不满得说:“六盘水可不是那样的人,他那有脾气。” “我以前也是这样看他的,可是啊……你不知道,今天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还真……”大山摇着头说:“要是跟我发那样的脾气的话,我都有些怕。” “你怕什么?他不是你大哥吗?难道还会打你?”妻子斜眼望着他问。 “你不要以为他打人才算历害,好不好……”大山有些生气。 他们结婚的前两年也只打过一次架,不过,那一次大山将她的第一胎给打掉了,动手自然很重。从那以后,两人再也没动过手。只是,那一次的过矢,让妻子记恨了一辈子。所以说,夫妻之间最好不要动手打架,不管谁是谁非,都会给对方留下话柄。 男人总是喜欢动手打女人的结,在这里先不提,以后会在封建制度形成过程中,解释是谁给男人下套,让他们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没有动手打女人的勇气。在这里提醒一下那些打老婆的男人,请注意自尊。 两人沉默一会儿,妻子才问:“河边的事有结果吗?” “有是有了,只是……”大山长长的吸了口气,慢悠悠地说:“河边啊,就是一心要去和亲,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了,大哥还是心疼他,不和他计较,依了他……” “依了他?”妻子重重的责怪到:“你们是不是想让他死啊……你们可不要忘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我们三个人都还指望他送终呢……”将手中的树枝“啪”的一声给折断,重重的扔进火堆。 “你不要急嘛……听我……” “我才不听你的话……你们当然有理由,你们又不傻。”妻子挥挥手,不奈烦地说。大山还想解释,却听见她在抽泣,心中一惊,不知道自及到底错在那里,是回来晚了,还是不该让河边去和亲……拉她一下,妻子却不理会他,摸着泪说:“你还知道回来……你送河边去和亲啊,永远都不要回来才好呢……” “你说的什么话啊……”大山被她弄的胡里胡涂,问:“你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听听,让我知道错在那里,好不好?”望望外面的天,催促到:“你快说啊……天都晚了,还要睡觉呢—……”跟着打了个哈欠。 妻子哭到:“不管河边是去那边住,还是在家里,他都会给你们送终的,可是我呢?谁能保证他一定会为我送终。”那时的人,太看重死后的事,而她又没孩子,自然会担心。 大山一楞,忙劝到:“你不要为这件事担心好不好?河边一定会把你当做他的母亲看的,会好好为你送终的……” “那我在你后面死怎么办?现在有你来为我说话,以后你死了,他不管我,我能把他怎么样……这样的话,以后你那都不能去,天天在家里,我可不想现在就死。”妻子说的很带劲。 大山直觉好笑,但又觉的她说的在理,河边必定和妻子没有关系,河边不管她的后事,也不是不可能,既便管,也可能不会尽心,妻子的担心也很正常。一时觉的她很可怜,在她身边坐下来,劝到:“不要急着死啊……我以后不出远门不就是了吗?你要是担心的话,我们就一块死,好不好……” “一块死?怎么死啊……”妻子瞪眼望着他问。在那时,还没有爱情,那有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 见妻子很认真的样子,大山一时真有些紧张,他本来是劝她不要担心,说的玩笑话,却不想她当真话听了。随既支支捂捂地说:“要是你先死,我就跟着死,要是我先死的话,你也跟着死呗……”为了哄她开心,大山还抱着她亲了起来。 妻子这才开心一些,推开他,红着脸,低着头,为难地说:“我想……我们是不是该有一个自及的孩子……“ 那声音虽小,可大山还是听的清楚,他心中一喜,双手搂着她问:“你是不是有孩子了?”显的格外激动。 妻子觉的大山比自及更盼望有自及的孩子,怕她误解自及,忙摆着手说:“没有……我都这么老了,那里还能生孩子啊……我是说……”见大山矢望的眼神,她还真不想解释这件事。 见妻子低着头又哭了起来,可自及随起随灭的得子梦,心中太矢落。一时控制不住自及,颤抖的嘴皮,说不出话。 山中的狼叫声,还是时时传来,并没因为人们的喜怒哀乐而变化。外面的风也一样,并不理解人们的心思,只顾自的来来往往。 柴火慢慢的烧完,火光暗淡下来,几只狗虽然不明白火是怎么用的,可也知道火的作用很大,那只懂事的狗竟然自及咬着树枝往火堆里加,那当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打破了两人的沉寂。 大山必定是男人,盼孩子的心,没女人更切实,加了些柴,碰了碰妻子,叫她睡觉。 两人各怀心事想了一阵,都有自及的想法,妻子想早些了了自及的心愿,拉大山坐下,说:“我和你商量件事。” 反正现在也没心思睡觉,坐下说说话,也是件好事。大山到橱房喝了些水,又端了一碗叫妻子喝,她接过喝了口,顺手放在桌上,顿了顿才说:“我想,我们领一个孩子来养,你只要和别人说我又有了孩子,谁会来证实这件事呢?” 大山不明白她的意思,望着他问;“这样做,有什么用呢?谁管我们还能不能生孩子呢?” “你想啊……别人都以我还能生孩子,以后在外面捡一个回来,就说是我们自及的,不更有说服力吗?”妻子说的很认真。 “这有什么用呢?”大山责问到。 “你呀……”见他想都不想这件事,妻子有些着急,埋怨到:“就我一个人想要孩子,是不是…?反正你还有河边,你才不在意有没有孩子呢……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那时侯我就不和你一起出门,我在家里照顾孩子,也不会让河边把我的孩子弄死了……”提到孩子,不免又落起泪来。 “你这话说的,好象孩子是被河边害死似的。”大山有些生气。本来,以前两人要出门修水渠,把三岁的孩子留在家里让河边照顾,可河边那时也才五岁,那能象父母一样的照顾周全呢?再说了,有很多的父母照顾孩子,还不是会出意外吗? 妻子哭到:“不管是谁的不是,现在我想再要一个总可以吧……” 大山也觉的她的想法可行,想了会儿,问:“要是我们的老祖先不保佑那领养的孩子怎么办?我们就是再怎么细心,也养不活啊……” “你……”妻子骂到:“你怎么这样说呢?你根本就不想要孩子……”站起身想到外面去,大山却拉住她,两人拉拉扯扯好几次,妻子才坐下来,将头扭在一边,对他不理不采。 .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各家各户只留一人在家做饭,其余能下地的都下地干活。 可天不算好,早上就刮着阵阵小风,竟管这是五月,可还是觉的有些凉,人们都加了衣服。 白树见天不好,就叫妻子晚些起床,又叫青树起来做饭,这才出门。那时侯,人们还没什么好的生产工具,很多时侯,都是空手在地里干活。 经过一块水地,模模糊糊地看见青树的舅舅在地里,远远的和他打了招呼,舅舅绿叶叫他过去,说有事问他。 待他走近,舅母大树站起身问:“白树,青树带回来的药好不好?能不能治好她母亲的病啊……” “这个……我现在也不知道。”白树犹豫地说:“应该能吧……夏启给的药,不管怎么样,都能起点作用的。” “家里还有吗?有没有给我……”大树还没说完,绿叶扯着她的手,插到:“那有那么多,你想要的话,明天去找夏启,不要打别人的主意。” “别人的主意?那是别人吗?是你jiejie,你就只顾你jiejie,你去和她过一辈子啊……”大树指指划划的叫到。又见绿叶还想指责自及,转身出了水田,坐在地边,很生气的将头扭在一边。地里的水本来就凉,她也不想下地,还不趁机罢罢工? 她本来就想要青树去和亲,要她以后帮自及治病,可没想到,夏启不要她嫁过去。昨天知道这件事后,就和绿叶为这事吵过。 见白树有些为难,绿叶向他挥挥手,说:“你先下地吧,不要理她,她就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怎么样?你有本事治好我的病啊……”奚落到:“你又没那个本事,还不让我自及想办法,你是不是想一个人过啊……我死算了,以后你自及过。”她越说越生气,站起身竟要往一棵大树上撞去。辛好白树急时拉住她,才没出事。 她这一闹,绿叶也没心事干活,跟上来,埋怨到:“你看你做的什么事?动不动就以死要挟。你有几条命啊……要是一次死不了,你该怎么办?疼的还不是你自及……” “好了,不要吵了,你们先回家吧。” “回家做什么?我没家了。”大树气呼呼地说:“他就是想一个人过。我都病的要死了,他还要我下地,这么凉的水,你不知道吗?还要我和你一样干。” “你不干活,谁来养活你啊……儿子才十岁,女儿才七岁,他们能养活你吗?”绿叶也知道要她和自及一样干活有些不合适,可自及一人养家的话,只怕家里的生活…… 望见她那满是邹纹的脸,好不心疼,那不是年龄的问题,而是长年得病的原因。挥挥手,说:“你先回去,我自及干。”见她不动,伸手去拉她,大树那里肯听他的呢?推开他的手叫到:“不要你管,我死了才好。”
“好……你想死就回家去死,死在外面还要我背你回去。”大树就是想在白树眼前和他闹,那里肯就此罢休?才不会那么听话。而绿叶也明白她的心思,索性气气她,让她自及回家。 白树当然也明白这些,可又不能挑明,劝到:“你先回去吧,吃了饭去我家里拿些药。”转身往自及家的地走去,他家的地还要往前走几百米。 正要往前走,大树叫到:“白树,你能不能去找夏启,让他同意和亲啊……现在可是个好机会呢。” 白树知道她要说什么话,摆摆手,侧着头,不奈烦地说:“和什么亲啊……她留在家里有什么不好呢?嫁那么远,以后你们想看她,都要走那么远,还是留在家里的好。”说完又要走。 大树跟上去,拉住他说:“你没听见别人说什么吗?” “说什么?”白树听的一楞,昨天天都黑了,也没出门,早上也没和别人说话,能听谁的闲话呢?这也难怪,谁会在他面前说青树的是非呢?除非是在部落里有威望的人,和他关系好得,要不就是流水那样的,和青树过不去的人。 “没说什么,你快下地吧。”绿叶扯着大树的胳膊要往回走,又朝白树挥挥手,催他下地。他可不想再让青树去和亲,那必定是自及jiejie的女儿。 “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大树推开绿树的手,转身还要说,绿树来了气,叫到:“你这人怎么这样呢?要是你自及的女儿,你会这样子吗?人家都不要她去和亲,你还要逼他劝青树去和亲,那有什么用呢?你要她嫁过去,你就自及去找夏启说。”还不解气,将大树轻轻一推,虽是轻轻一推,可大树心中有怨气,趁机往后退了几步,眼中闪着泪花,叫到:“你打我……”跟上去,抡起双手,胡抓乱挠,还乱叫着:“你敢打我……你打死我好了……”逼的绿树只往后退。他怎么能还手呢?要不然两人闹的更历害,当然也心疼她有病,不愿和她计较。 白树看不过,只好上前拉开两人。大树也是有病,再加上有人劝架,怎么愿意一直闹下去呢,喘着气,口中还是骂着:“你就会打我,你还有什么本事啊……” 两人这一闹,惹的地里的人都来看热闹,人聚了起来,狗也跟过来凑在一起,疯疯咬咬,好不热闹。 这时的天,也亮了许多,只是今天是阴天,不但见不到太阳,还时时的刮起大风,吹的树条乱舞,看上去倒还有些生机。 有人打趣地说:“怎么了?大树是不是觉的冷啊……冷就叫绿树抱着你啊……干吗发脾气呢?” 也有人闹着:“我说,绿树啊……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帮我们干地里的事,好不好?何必来打妻子呢?” “你这话说的。绿树要打大树的话,大树经的起打啊……绿树才不是那种闲的无聊打妻子的人,那象你家的男人啊……” “闭上你的嘴,我家的事,要你管……”转身回到自家地里。那女人家的男人平时总打她,弄的她都没脸在别人面前说话。 众人望着那人哈哈大笑,又有人笑到:“大树,你是不是真的冷啊……要是冷,就和绿树多打几下,那样温度才提的起来嘛……” “谁说的?我们只是闹了两句,你们就来瞎说,我看你们才是闲的无聊,要是没事,回家吵架去好了。”大树见大家都来看笑话,赶紧笑着为自及圆场,挥挥手催促到:“赶紧走吧,要吵架的,回家去吵,不要在外面惹的别人干不了活。” 那时侯,并没有笑话谁的事,但人们的生活太单调,谁家里有点热闹的事,都会过来起哄,顺便也能总结些生活经验。 绿树也笑着推别人回去干活。没热闹看,大家很快就散开,去忙自及的事。两人也觉不好意思,对望着笑笑。 白树见两人和好,劝到:“你们先回家,上午我叫青树给你拿些药过去。” 大树还想着和亲的事,问:“你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你还说,我们回家。”绿树拉着大树要走,白树也想让她死心,解释到:“青树自及也不想嫁过去,我也不想让她嫁这么远,这件事,你们以后就不要再提,好不好?” “你没听见别人怎么说吗?说青树根本就不想和亲,才在大路面前那么凶的。还说啊……青树和亲是假,拿药是真……”大树昨天晚上就听别人说了这件事,她们自及也想青树能嫁过去,自然也跟着说了些是非。 当然,也有人为他说话:“做首领后可以先用交换的东西,白树怎么可能让女儿去骗亲呢?”但这话也有人反对:“青树的母亲有病,他怎么能做首领呢?他天天要忙着找药,照顾家,那有时间来帮我们呢?就算青树嫁过去,他也做不了首领的。” “你说什么?”白树听的火气直冒。明明自及的女儿是为部落和亲,却被别人说成是骗亲,做了好事,还落的这样的后果,谁受的了这样的闲话呢? 虽然当时的人并没那么多的心思,可从和亲中没得到利的人自然还是会埋怨两句,而另一类的人,也只是跟着凑凑热闹,并不会因这件事而闹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