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三-谈判
雅安，红色星球，高塔之上。 经过一天的准备和商议，这场让整个星盟为之瞩目的跨时代会议终于开始了，然而，最终参加这场代表着已知文明世界最高规格会议的人却远没有想象中多，双方各派出了三个人——雅安方面自然是他们的三位王者，帝国方面则是帝国外交部长汶承新叶，帝国外交副部长凯尔温特-托文特登，帝国涉外理事会主席卡拉扬三人代表出席。 如果从地位上来讲，星盟的三位代表应该是略逊于雅安的三位王者的，按照星盟的，一个超星际文明统治者的地位在名义上应该仅次于帝国的皇帝陛下，无论雅安的三位王者最后愿不愿意接受册封，星盟的三位代表都理应执下官之礼。 当然，此刻汶承新叶三人代表的是星盟，因此这场会议上他们的地位应该算是相差仿佛，而雅安的王者也同样以礼相待，原本空旷的高塔之上又多了三张悬浮的座椅，虽然没有王者们的王座那般夸张，却也算的是以礼相待了。 “很高兴能代表星盟和三位王者做正式的谈判，希望这一次的谈判能让我们都感到满意。”汶承新叶老池庄重，最先开口。 最中间的威严王者微微颔首：“吾也希望本次的坦然能够功德圆满。” “那么，开始吧。”汶承新叶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三位王上，我方上一次提出的两点要求，不知道贵方考虑地怎么样了？” 最左边的那位王者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汶承先生，贵方的第一点要求吾等大致是同意的，吾族秉承和平之意，需求宇宙四方平稳安定，加入贵盟自无不应允，毕竟此为利族利民之事。” “王上此言大善。”汶承新叶心下首先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雅安愿意加入星盟，那么剩下的一切都是是可以商量的，这是星盟高层经过一夜的商议讨论出来的结果，看起来这一点方面并不需要费什么力。 虽然心中大喜，然而汶承新叶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平静地问道：“不知第二点诸位王上有什么意见？” 右边的女性王者訾缓缓开口：“在讨论第二个要求之前，吾想问一个问题。” “王上请讲。” “贵方可曾了解过吾族的历史？” 汶承新叶一愣，脑袋极速转动，思考訾提这个问题的含义，然而，沉默半晌，汶承新叶并没有想到两者之间的关键，只能回道：“回王上，贵族之历史，我虽初来乍到，却也有所了解。” “能否阐述一二。” 汶承新叶沉吟片刻，说道：“贵族诞生于星空巨兽的身体之中，并非与我们一样，诞生于某个星球，从物种的分类上来说，贵族应该属于寄生类生物。当然，贵族和一般的寄生生物不同，你们具备着一个宇宙智慧种族都具备的。随后，贵族发展出文明，不再局限于星空巨兽的体内，开始登上星球居住，这才有了今天的雅安文明。”汶承新叶望着訾，“不知臣下说的可对？” “汶承先生阐述的基本正确，只是……”訾单手一挥，一道银色的流光闪过，上面飞快地掠过一段段画面，或恢宏或悲壮，虽然掠过的速度极快，可是汶承新叶一行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能清晰的记住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似乎这段信息已经经过他们的眼睛传达到他们的脑海中了，“只是，汶承先生您说的还不够详尽，这才是吾族真正的历史！” “这是……这是星徽的作用吗？”帝国外交部副部长凯尔温特-托文特登目瞪口呆，惊讶出声，这位年轻的托文特登家族代表今年才只有四十多岁，是托文特登亲王的第四个儿子，虽然他的出身显赫，可是经验显然没有汶承新叶这种老一辈的政治家老道，轻易地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汶承新叶眉头一皱，显然，谈判到现在星盟一方算是略逊一筹，毕竟对面可是统领了一个超星际文明的王者，那种久居上位所培养出来的威严即使是汶承新叶应对起来也倍感压力，更何况是凯尔温特这样的年轻人。 訾平静地点了点头：“没错，这枚星徽似水流年，可以将使用者脑海中的影像快速反应出来，并传输到观看者的脑海中，属于第五级别的星徽，用贵方的说法，也就是七八阶左右的样子。” “多谢王上解惑，”汶承新叶接过话题，巧妙地转移，“不知刚刚王上在中所展现出来的景象是否都属实？” “吾族自然无须在此事上欺骗汶承先生您等，待得再过不久，贵方能有人学习了吾族的语言，大可以去民间询问，此事吾等自然无法隐瞒。” “臣下只是心存疑惑，并非怀疑，王上不必多虑。”汶承新叶又一次巧妙地缓解了谈判桌上尴尬的气氛，不过他脸上原本严肃表情却没有褪去，相反，心中的沉重反而加深了一分，“如此说来，贵族文明存在时间要远比我们要长得多？” “在已知的智慧种族之中，吾族并没有发现过要比吾族还要久远的种族，自第一只星空巨兽诞生以来，吾族便已然随之诞生，那时宇宙混沌，天地渺茫，万物生存之行星尚未定型，故推测并无智慧之种族。”女性王者平淡地阐述，言语中并无骄傲炫耀之意，可越是如此，越是代表他们对他们推测的笃定。 汶承新叶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语气中略带一丝沉重：“从刚刚王上您给的影像中，臣下可以看出，虽然贵族诞生的时间非常久远，可是一直没有发展出文明，或者说文明一直非常初级，并不能和某些贵族曾经遇到过的，或许文明诞生时间还要晚于贵族的文明相比，不知能否告知臣下，是否是有某种外在因素在限制着贵族的发展？” 最左面的王者温和地回道：“无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在很久以前，吾族虽然承星兽之利，受其庇护，可以遨游宇宙，无甚限制，却也同时受星兽之累，无法得到完全自由之身，吾族的血脉深处隐藏着的那种需求让我们无法离开星兽，只能寄居在它们的体内，因此，因为环境的限制，吾族的文明水平一直没有太大的进步，直到后来，吾族的生物科技终于取得突破，才一举将束缚吾族亿万年之久的种族需求，得以在广大的宇宙之中遨游。” “贵族经历实在让臣下惊叹，想我星盟发展也有十数万年，见识不可谓不广，经历不可谓不多，却也没有见过如贵族一般神奇的种族，想必此间消息一旦传回我国，陛下与公民必然也有臣下一般的感叹。”汶承新叶表情诚恳，虽说着奉承之言，却能让听者感受到他的诚心诚意，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女性王者訾再次开口：“汶承先生谬赞，贵方文明之时虽短，可发展迅猛，也让吾等自叹弗如。” 汶承新叶微微一笑，坦然接受了訾的称赞。这里是谈判桌，不是交友会，该谦虚的要谦虚，却也不能弱了气势。 “然，”中间一直威严不语的王者蓦然开口，金色的瞳孔睁开，巨大的威严让汶承新叶瞬间一凛，立刻收敛笑容，正襟危坐，“吾族虽长久积弱，飘零宇宙，却从未有过称异族为帝王之旧例，故此番贵方之要求吾等实不能接受，望贵国帝君海涵。” 虽说着谦虚之语，可是其中饱含的威严却让汶承新叶感受到了雅安深深的决意，如此一来，想让雅安承认查理一世陛下正统的身份看来非常困难了。 汶承新叶沉默片刻，做最后的努力：“王上，陛下昨日发来圣谕，言只要贵族愿意承认帝国正统之地位，万年之内无须进贡，面见陛下以并肩之礼相待，其余众权力皆与入我星盟的深蓝族，托森克族，凯尔特族相持平，拥有您现有疆域的绝对自主权，只有名义之高低，实无地位之上下，还望王上考虑。” 中间的王者声音如清泉般清冷，语气似空谷般淡然：“无须考虑，吾族愿加入星盟，接受星盟之协调，也愿意与贵国平等处之，以友好临邦相待，此乃吾族共同之意愿，分毫不可退让。” 谈判桌上的气氛骤然转冷，年轻的凯尔温特不住地擦拭着头上冒出的冷汗，只觉得面前这位王者威严之重是他凭生仅见，即使是他的父亲，赫域的主人托文特登亲王也相差甚远，即使是帝国万民的共主，身处帝位近百年的查理一世陛下也略逊一筹，经验略显浅薄的他骤然承受如此压力，心中的紧张之情可想而知。 要知道，他可是听过这其中的内幕的，雅安具体的发展是否如女性王者所说的那般神奇他不知道，可是帝国最为顶尖的军事专家已经推测过了，只要雅安的总人口超过千兆之数，一旦开战，便可以拖垮整个星盟，再加上星盟在情报上已然有了天然的缺失，对方的王者通过一种叫“尤塔”的东西已经探知了许多消息，一旦开战星盟绝对处于天然劣势。 而且，战争的重责，即使以他托文特登亲王之子的身份也不敢轻易承担，可以这么说，战争一旦开启，他的前途便算是走到了尽头，莫说帝国会如何，他的父亲托文特登亲王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当凯尔温特正纠结着是否开口调节气氛的时候，来自托森克族的帝国涉外理事会主席卡拉扬便已然开口：“三位王上，此事不急一时，我们可以以后再议，只要贵族愿意加入星盟，那便是一家人，什么都好说。” “善。”左边的王者温和地笑道，最先开口。 卡拉扬继续说道：“王上，既然贵族愿意加入星盟，我等自然坦诚相待，就此，我们献上星盟疆域地图一份，此地图包含帝国人文景观，疆域分布，算是我国的一点心意。” 左手的王者笑着点点头，双手隔空虚托，金玉打造的地图便凌空飞起，来到了左手王者的手上：“贵国有心了，然实属抱歉，文化有差，吾族事先并未备有地图以赠贵国，只能当场手绘之，望三位使者见谅。” “无妨。”汶承新叶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左手的王者单手一招，虚空之中一道道金线凭空抽出，相互缠绕，迅速交织为一副巨大的画卷，样式精美，即使是帝国的艺术名家看了也会为之赞叹，如此画卷全然不似地图，简直是一副艺术珍品，而这位王者就这样信手拈来，宛如神仙中人。 这一来，就连汶承新叶也是目瞪口呆，不仅为那位王者的艺术品质，更为那神乎其神的虚空造物技术而惊叹。 “这，这是星徽可以做到的吗？”汶承新叶喃喃说道。 不到片刻的功夫，一幅金线为底，各色线条区分疆域的地图已然完成，整体看上去精致优美，宛如一副画卷跃然纸上。 “诸位请看。”左边的王者单手一扬，整幅画卷凌空翻转，面向汶承新叶三人，“雅安共十八星座，六万万星系，各族子民无数。” 王者单手一指，指向最中间的一处红色的星座：“这就是吾等目前所处的安阳座，而吾等正在雅安的首府——安阳星，安阳星建立于四十多万年前，一直以来都是雅安的中心，统领雅安的祭祀所在之所，而吾三人，正是当代的三位大祭司。” “因此，诸位不必再叫吾等王上，可呼吾等姓名，吾乃觞，与訾共为红衣祭司，这位是蚀，为当代大祭司。” “吾等长年于此安阳神庙中静修，凡族中大事，亦可代生民决策，不受封建，不为民主，此乃雅安世代之国策，治民万代，延续至今。” 觞眼神平和，认真阐述着雅安人的历史，也让汶承新叶三人真正开始了解了这个神秘地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