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九 激怒

    　　“对不住了，左盟主！”上官云青闻言不但不停手，反而更加快速，虽然之前与左冷禅有约，但是今日被人暗算，他也不知对手是谁，此时他谁也不信，只信自己，只有先束缚住冲虚、方正、左冷禅三人，他才有冲出去的可能。

    　　伤了陆柏后，面对岳不群时，他终究是没有下的去手，直接将他抛了出去，旋即扯下身上衣裳，将东方不败紧紧捆在身后，对众人吩咐道：“南宫仁、齐鸣随我头前开路，展辉、赵贺断后，其他人护住两翼，随我冲出去，尽量不要杀人！”随即软剑一摆，当先向外冲去。虽然背着东方不败束缚了他的手脚，但是凭上官云青武功之高与寒螭剑之利，依旧是少有人能够抵挡。

    　　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陆柏，左冷禅心中怒道，“岂有此理，杨青云，我好心帮你，你们竟然还对我师弟下如此重手，既然撕破了脸，想必辟邪剑谱也拿不到手了，你们如此无信无义，就休怪左某无情了！”随即对身边众弟子吩咐道：“冲上去，杀了那妖女！”

    　　虽然上官云青连续重伤了方生、陆柏，用他们纠缠住了左冷禅、方正、冲虚三人，但他此举也彻底激怒了嵩山、少林、武当三派，加上众人出手谨慎，鲜有丧命，众人也不再畏惧，蜂拥而上。他们的阻力越来越大，前进的步伐越来越慢，随着日月神教的撤离，各派好手也相继回援，三十人中开始有人掉队，组成的阵型渐渐有了被破的趋势。终于在下山台阶处遇到少林十八罗汉后，众人终于是再难前进一步，被团团包围起来。

    　　虽然由于对方人数过多十八罗汉并未结阵迎敌，但每名都是少林修炼多年的高僧，纵然比不上上官云青、南宫云几人，但一般内卫确难与之匹敌。纵然十八罗汉棍棒不伤性命，但一旦有内卫被打倒，很快就会有其余弟子前来补刀。不多时，便有六七人被打倒在地，随即被各派弟子乱刀砍死。加上嵩山其余太保陆续赶到，局势越来越不利。

    　　看着追随自己多年的弟兄一个个倒下，上官云青的心也在不断滴血，心中的理智一点点怒火烧掉，他很想杀掉这些挡路的少林和尚，但心存的唯一一丝理智让他不敢这样做，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杀了十八罗汉，与少林的关系便再难挽回。而眼下的局势，又让他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化解！

    　　一路行来，东方不败心中明了，上官云青不愿与各大门派彻底撕破脸，所以一直出手谨慎，而眼下，显然他的计划出了纰漏，行至此处，已然力竭，要么杀掉十八罗汉一路冲杀下去，或有一线生机，但是那样，势必会连累上官家族；要么就是自己一死，换取众人逃离机会。而选择第二种，对大家都是一个解脱。

    　　想到此处，她心境平静许多，对他道：“上官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上官云青道：“你问吧？”此时他正与六名罗汉缠斗，虽然他的武功高于八人，杀掉他们亦非难事，但他需要同时照顾东方不败的安危，而且也不想和少林结下仇恨，出手十分谨慎，想要将他们打成重伤，却难有机会。

    　　“我是人人憎恨的魔教妖女，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不假思索答道：“你是我义父的徒弟，更是我的结拜兄弟，我们曾一起盟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似乎并不满意，认真问道：“仅仅是这样吗，我想听实话？”说完紧紧盯着他的侧脸，无论他身形怎样变化，，都没有离开丝毫。

    　　他似乎心有所感，但是杂乱的内心也不知究竟心向何人，过了片刻，开口道：“是的，仅此而已！”

    　　“好，我知道了！”她心中有点失落，但还是很快恢复过来，“如果你真把我当兄弟，就把我放下，赶快离开吧。最后我只拜托你一件事，替我好好照顾小文和琳儿，我希望他们能活的幸福！”

    　　他没有回答，继续背着她与众人游斗，又有两名内卫被少林罗汉打倒，随即便是一阵兵刃入体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他眼角抖动，没有说话，她却急了，怒吼道：“上官云青，你快把我放下来，再这样下去我们谁也活不了，只会让他们白白送命。”

    　　“我说过，我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更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该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教我！”越来越恶劣的局势让他忧心不已，加上内卫已死伤十多人，伤感的同时理性也渐渐被怒火吞噬，心情极度糟糕。

    　　她却不理会他的变化，讥讽道：“那好，你告诉我，你该怎么做，是带着他们一起送死吗？上官云青，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有你这样的兄弟为耻！”说到最后，神色满是没落与失望。

    　　“你说什么？”他惊讶莫名，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说出如此话来，不由得将目光向她投去，甚至忘记了躲避袭来的棍棒。就在这一愣神间，一根长棍结实的打在他的胸口。

    　　“噗！”他遭受重击，大大吐了口血，与此同时腿弯处也被两棍击中，再也坚持不住跪在了地上，好在这些僧人也知道他身份尊贵，不敢下狠手，只是将他击倒制服。

    　　“公子！”看到上官云青倒地，众人一阵心惊，想要赶去相助，却难以脱身，只是暗暗焦急。

    　　他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擦去嘴角的血迹，侧过脸继续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尽管他极力保持平静，但仍是掩不住心中的酸楚与失落，他抛弃了理想，抛弃了父母，冒着天下大不韪从京师赶来救她，不想从她口中得到的竟是“失望！”

    　　她未想到自己那句话对他的刺激竟是如此之大，心中有些懊悔，但想到如今局势，继续讥讽道：“我说错了吗，我原以为你与令狐冲、张逸飞他们不同，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同他们一样，迂腐、懦弱，看似衣甲光鲜，身份尊崇，实则被家训门规严格束缚，成为一个个可怜兮兮的应声虫。

    　　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可是你回头望一望，因为你的迂腐与懦弱，让多少无辜的人为之丧命！既然没有做好与各派为敌的准备就不要来救我，既然来了就不要这样束手束脚，既然束手束脚就不要再想着救我出去。”

    　　“不要再说了！”上官云青痛苦的闭上眼，东方不败残忍的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展示在他眼前，让他那颗万分纠结的心更加痛楚。

    　　她却毫不理会，继续道：“怎么，被我点中痛处恼羞成怒了！上官云青，认清现实吧，你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东方不败此生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与你和令狐冲结交，若不是你们，我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以前，我最恨杨青云，恨他的飞扬跋扈，恨他的狂傲自大，恨他的目中无人，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它远比你们优秀得多，活的潇洒的多，你们几个，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你闭嘴！”他大吼一声，真气迸体而出，不但将六名罗汉震飞，就连东方不败也被震出老远，噗的吐了口血，躺在地上难以动弹。他却恍若未觉，寒螭剑指着东方不败，愤恨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他双目通红，仿佛得了魔怔一般，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眼中杀机迸射，再无往日的潇洒俊逸、和善温雅。周围人已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知上官云青究竟受了何等刺激，竟让他对一直拼命维护的女人拔剑相向。

    　　看着他此时癫狂的模样，她眼中的不忍一闪即逝，自嘲一笑，“好啊，你杀我呀，我曾跟你说过，只要我此次不死，就一定会将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斩尽杀绝。你上官家不是一直想让武林平静、不起波澜吗，杀了我就不会再有人死了；你不是一直在思索如何缓解与各派的紧张关系吗，杀了我，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你上官云青立刻就会成为武林中人人敬仰的除魔义士，你杀我呀！”

    　　看着他不断抖动的右臂与愈来愈怒火中烧的双眼，她继续道：“你不是说我再多说一句就要杀我吗，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你个懦夫、胆小鬼，可怜兮兮的应声虫，连杀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上官云青，我叫你杀我呀！”

    　　随着她最后的一声怒吼，他侧身闭眼，手中寒螭剑随手丢出，两滴清泪不由得从眼角滑落。

    　　看着在晨曦中袭来的电光，她心中一松，满意的闭上眼，默念道：“一切，终于结束了，再见了，我所在意的人！”

    　　静，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在这里，前所未有的静，所有人屏住呼吸，都把目光投向那道白光，想看它最后会落向何处。

    　　那道白光实在太亮太快，尽管众人聚精会神，但依旧没有辨清它的轨迹，众人只见一道寒光从她脖颈飞过，至于是擦边还是穿透，却没有看清。寒螭剑孤独地矗立在她身后丈远处，一如往常洁白无暇，不染一丝瑕疵，在朝阳的映射下平添一抹红色光晕，娇艳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