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竹林授曲

    洛阳绿竹巷

    过了一会，看令狐冲还呆在原地，绿竹翁开口道：“年轻人，他们都回去了，你怎么还待在这里。”

    “禀前辈，晚辈华山令狐冲，之前被金刀王家冤枉偷到林师弟家的绝世武功秘籍《辟邪剑谱》，多亏前辈与婆婆为我洗清冤屈，，晚辈无以为报。”说完递上曲谱说道：“晚辈不识音律，这本曲谱亦是晚辈无意间捡得，愿将其送予前辈与婆婆，给此旷世名曲寻得一处好的归宿！”

    “那好，少侠请稍等片刻，待我去请示姑姑！”绿竹翁接过曲谱，便向里走去。

    片刻之后，绿竹翁走了过来，开口道：“令狐少侠，姑姑为答谢你的赠曲之情，请你入室一座，不知少侠是否有暇？”

    “晚辈遵命！”令狐冲觉得不去显得对婆婆很不尊敬，休息一会不会耽误太长时间，便没有拒绝，说完便跟随绿竹翁朝里走去。

    进入竹舍，令狐冲四下打量了一眼，只见桌椅几榻，无一而非竹制，墙上悬着一幅墨竹，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之意。桌上放着一具瑶琴，一管洞箫。竹舍左边深处，一道白色帐幕将前后隔开，透过白幔，只见一名身披白袍，头戴白色斗笠身影坐在一个竹制矮桌之后。令狐冲知道那就是绿竹翁的姑姑，当下躬身行礼道：“晚辈华山令狐冲，见过婆婆！”

    婆婆客气道：“少侠免礼，请坐！”

    待令狐冲坐下，绿竹翁从一把陶茶壶中倒出一碗碧绿清茶，倒了杯茶后说道：“少侠请用茶。”

    “多谢！”令狐冲双手接过，躬身谢了。

    等令狐冲喝过茶后，婆婆开口道：“少侠，我听你说话，中气大是不足，少年人不该如此，却是何故，最近是生了大病，还是曾受重伤？”

    令狐冲道：“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那婆婆道：“竹贤侄，你带这位少年到我窗下，待我搭一搭脉。”

    绿竹翁道：“是。”引令狐冲走到左边小舍的窗边，命他将左手从细竹窗帘下伸将进去。那竹席之内，又隔了一层轻纱，令狐冲只是隐隐约约的见到有个人影，五官面貌却是一点也无法见到，只觉有三根冷冰冰的手指搭到了自己腕脉之上，这三根手指的指尖却是轻软柔腻，丝毫不似老妇肌肤，心中不由得满是敬佩。

    那婆婆只搭得片刻，便惊“噫”了一声，道：“奇怪之极。”过了半晌，才道：“换了右手。”她搭完两手脉搏后，良久无语。

    令狐冲微微一笑，道：“前辈不必为弟子生死担忧。弟子自知命不久长，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只是弟子误杀师弟，遗失了师门的紫霞秘笈，早已该死。之所以苟活至今，只盼早日找回秘笈，缴奉师父，便当自杀以谢师弟。”

    那婆婆道：“紫霞秘笈？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事。你又怎地误杀了师弟？”

    令狐冲当下又将东方白如何为己治伤，如何六道真气在体内交战，如何师妹盗了师门秘笈来为自己治伤，如何自己拒绝而师弟陆大有强自诵读，自己如何将之点倒，如何下手太重而致其死命等情一一说了。

    那婆婆听完，沉思片刻后说道：“你师弟不是你杀的。”

    令狐冲吃了一惊，道：“不是我杀的？”

    “嗯！”那婆婆点了点头道：“你真气不纯，力道不足，纵然真的误点要xue，决计杀不了他，你师弟是旁人杀的。”

    “旁人，那会是谁杀了陆师弟呢？”令狐冲喃喃道，令狐冲听后吁了口长气，登时令他胸口移去了一大石。他本是个十分聪明之人，当时原也已经想到，自己轻轻点了陆大有两处xue道，怎能制其死命？只是内心深处隐隐觉得，就算陆大有不是自己点死，却也是为了自己而死，男子汉大丈夫岂可推卸罪责，寻些藉口来为自己开脱？这些日子来华山一度遭难，上官云青离去，东方姑娘身受重伤，不知目前境况如何？

    伤心失望之余，顿感全无生趣，一心只是往一个“死”字上去想，但此刻那婆婆一提，也觉得不是自己，思索究竟是谁杀了师弟。

    那婆婆在一旁提醒道：“偷盗秘笈之人虽然未必一定便是害你师弟之人，但两者之间，多少会有些牵连。”

    “是他，一定是他！”沉思片刻，那个金甲面具，时常带一丝邪恶笑容的身影登时映入脑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由的血气上涌，手上青筋暴起，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

    “少侠猜测是谁杀了你师弟呢？”婆婆见状已然知晓他心中已有答案，开口问道。

    “内卫府统领，杨—青—云！”令狐冲咬着牙，一字一字坚定说道。

    “是他？”那婆婆听后语气也有一丝惊讶，但很快就缓了过来，开口劝慰道：“令狐少侠，锦衣内卫个个身手不凡，杨青云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你要找他报仇可是难如登天啊！”

    “我知道，我不是杨青云的对手！”令狐冲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我与陆师弟情同手足，如今因我被杨青云冤杀，此仇不报，我令狐冲又有何面目苟活世间！”由于过于激动，令狐冲只觉体内数道真气相互冲突，但以前那股胸口立时热血上涌、便欲呕吐的情景却已大减，可是只运得片刻，又已头晕脑胀，身子一侧，倒在地下。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冲隐约觉得一曲优美的琴音闯入梦中，似有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自己头发，像是回到了童年，在师娘的怀抱之中，受她亲热怜惜一般。曲调却是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让令狐冲感觉舒适不已。

    过了良久良久，琴声止歇，令狐冲便即惊醒，看到自己躺在两幕白帐之间，忙爬起身来，满脸感激道：“弟子多谢婆婆相救之恩！”

    那婆婆道：“少侠不用客气，我适才奏曲，原有催眠之意，盼能为你调理体内真气。你倒试自运内息，烦恶之情，可减少了些么？”

    令狐冲听后一顿，想起陆师弟的惨死杨青云之手，和丢失的紫霞秘籍，脸上不由的再次尽是怒意。开口道：“婆婆，晚辈还有要事，日后有暇，再来拜访婆婆，告辞！”令狐冲说完猛地站起来，找到仇人，有了目标，内瞬间充满了斗志，要回去精习剑法，找杨青云复仇。

    那婆婆见状已知其所想，开口劝慰道：“少侠，杨青云武功高强，你此刻想要报仇是绝无可能。华山剑法精妙无比，如你真欲报仇，应好生调理身体，等日后剑法有成，也为时不晚！”

    看令狐冲有所犹豫，那位婆婆继续说道：“阁下性情开朗，脉息虽乱，并无衰歇之象，日后定能治愈。我刚才所奏之曲名《清心普善咒》，有调节内息之效，虽不能治愈少侠内伤，但也可减少痛楚。为答谢少侠赠曲之宜，我愿将此曲传于少侠，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令狐冲听后大喜，连忙起身谢道：“前辈眷顾，弟子衷心铭感。”

    那婆婆点了点头说道：“少侠琴艺如何，可否抚奏一曲？”

    令狐冲听后脸上一红，说道：“弟子从未学过，一窍不通，要从前辈学此高深琴技，实深冒昧，还请恕过弟子狂妄。”

    当下向绿竹翁长揖到地，说道：“弟子这便告辞。”

    那婆婆道：“阁下慢走，琴艺虽精，但只要用心，也不是甚难。倘若少侠有耐心，能在洛阳久耽，那么学会这一曲《清心普善咒》，也非难事。”接着对一边的绿竹翁说道：“竹贤侄，明日起，由你教导少侠琴艺。”

    “是，姑姑！”绿竹翁恭敬答道。

    “多谢婆婆！”令狐冲听后一喜，连忙拜谢。

    京师南门外

    京师自元代开始建都，后来朱棣坐稳皇位后也将都城从南京迁到了北京，经过数百年建设，北京城已颇具规模。高耸的城墙，络绎不绝的商旅行人，时不时闪过的豪华马车，无不凸显了京城的繁荣与威严。

    中午时分，一辆十分简陋的灰布马车停在了南门城外，看着高耸城墙间泰山石上苍劲有力的“京师”两字，驾车的张逸飞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自从上次在潞州客栈一番打斗后，自己虽最后侥幸胜出，但也受了严重内伤。

    郝昭等人走后，张逸飞给东方不败解药暂时控制住毒性后便在二楼客房中找到韦伯与卓鹰凡两人，但已是一死一伤。为了逼迫两人道出海外明教的底细，郝昭给两人施以酷刑，但是却毫无作用。

    最后为打开缺口，东方不败命六灵使者对两人施以冥毒后，将两粒剥去外壳的三尸脑神丹给二人服下，尸毒瞬间发作，加之冥毒使两人产生幻觉，两人只觉身处幽冥地府之中，看到千万条毒虫在自己脑中体内攀爬啃噬，生不如死，虽欲自我了断，但手脚均被束缚，下巴也被卸下，只能躺在地上痛苦的惨嘶。

    一刻钟后，卓鹰凡再也忍受不住，如倒豆子一般把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只求速死。东方不败听到海外明教时则是一惊，完全没想到张家后人还在海岛之外重建了总坛，妄图颠覆大明，恢复张家天下。

    惊诧的同时也让东方不败心思活络起来，海外明教势力不大，想要成事难上加难，若是能够将其收纳神教效命，自己一统江湖、君临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便给了两人解药，暂时保住了他们的性命，准备与张逸飞谈判。

    见到张逸飞，两人不由得一阵惭愧，张逸飞得知事情经过后，也没有责怪他们，为避免日月神教再来追杀，当晚略微休息后五人便离开了潞州，张逸柯三人身重尸毒，张逸飞便让他们回海外总坛，希望父亲有办法化解他们体内的尸毒。自己则带着东方不败继续前往京师，经过十余日奔波，终于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北京城。

    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张逸飞掀开车帘，对里面的东方不败说道：“东方姑娘，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