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反攻(下)
第二十一章反扑(下) 四名黑衣蒙面人毫不留情,冷冷的刀锋透着刻骨的寒意,一步步将人逼向地狱的深渊。南宫婉儿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她已经想好,若真是到了没有抵抗能力的时候,她会自己结束生命,而不愿落入眼前这几人的手中。 刀势凶猛,起手就是杀招,南宫婉儿拿着佩剑耍了几招家传的剑法,勉强挡住了第一招,就想着一个回手剑甩开。可是还没等到她出招,对方四人的刀突然分成了上中下三路,死死的封住了她的身体。 南宫婉儿没有过与人对敌的经验,措不及防之下滑到在地上。也幸好滑到在地上,让三路刀都扑了个空,不然她现在必定是分尸的下场。南宫婉儿的脸色惨白,举起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眼角有泪掉落。 “慢着!”一道喝声阻止了四人的再次进攻,站在一旁的领头人似是心有不忍,开了口,然后继续说道:“她能自己解决,我们就不用多费手脚。”四人听到吩咐,退后几步,收刀盯着躺在地上的美丽女子,在他们的眼里,再美的外貌最后不过都是红粉骷髅。 南宫婉儿的罗裙在地面上铺展开来,就像是一朵花。可这花不再是高洁纯白的莲花,而是即将成为一朵葬花,白素中带着悲伤。她知道对方不会等太久,这是她结束自己的唯一机会。但是她真的不舍得呀,若果说那个人没来之前她只是留恋这个人间,那么自从那个人来到她的生命中,她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自己死后,他定是会为自己哭泣的吧? 不再想这些,她拿剑的眼神变得坚毅,她是武林世家南宫家的嫡长女,她要死得有尊严。手上微微用力,那把她最爱的剑就要划过她天鹅般的粉颈,一抹红即将出现,可偏偏时间在此刻停止了。 一道黑龙蓦然出现,夹杂着巨大的威力,卷走了她手中的剑,也卷走了四名黑衣蒙面人的刀! 那黑衣蒙面人的首领大惊,全身的内力施展而出,骇然的喊道:“风起天寒!你是萧然什么人?” 黑夜中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强劲的剑罡,如摧枯拉朽般撕扯着他们的身体。随着一道道衣服的撕裂声和痛苦的叫声,待那道黑风化成的黑龙散去,四个残破不堪,衣衫破碎的尸体倒在了地上,浑身满是鲜血,血rou模糊,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萧亦玄是不知道今晚呼延家的人会来袭的,这几天南宫家的人提防得很紧,他也只是能分析到呼延家不会善罢甘休,近日会来反扑,而不知道正好是今夜。屋外这么大的雨,木屋内有几处地方漏水,他和真古找来几块木板固定住之后,身上都被打湿了,接着梳洗一番,就躺在了床上。 真古是那种沾床就睡的人,他在南宫家的日子过得不算无聊。开始的几天不认识南宫家的任何人,在萧亦玄去学堂教书时,他就只能围着后院的林园打转。但转着转着总会遇到一两个丫鬟婢女,真古的性子和萧亦玄不同,他喜欢和别人说话。就这样你来我往,许是觉得这个胖嘟嘟的和尚可爱,南宫家的丫鬟和婢女都乐意和他聊天。 和她们混熟之后,真古可谓是风声水起了。他很会讲故事,于是经常能在林园里看见一群穿着素衣的丫鬟婢女坐在他身边,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这也是他最满足的时候。除了讲故事,他还跟她们讲佛法,用那种浅显易懂的方式讲出来,让人听着有趣又觉得有道理。真不知道那群丫鬟婢女再听下去,会不会看破红尘,去哪个尼姑庵里当个尼姑? 真古翻了个身,打着不轻不重的鼾,萧亦玄盯着木屋顶,怎么都睡不着。习武之人,尤其是高手,在对敌之时往往会有超乎寻常的敏感,能感测到危机。萧亦玄这时就有这种感觉,他总觉得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正在失去,让他的心莫名其妙的痛。 后院的厢房离他住的小木屋距离不近,当那边刚开始收网的时候,萧亦玄还没有多大的感受。但是他看到了光,一点点的光聚集着,聚集得愈多,他的心里就愈不安,额头上出现了冷汗。 过了不久,他无法再忍受这种感觉,下了床,穿上鞋,坐到子前喝了口茶,想静一静。这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是盯上了他,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一个人影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地清晰。或许可以去找她,即使她睡了,坐在她房前的台阶上想着她应该会心安一些。 萧亦玄打开门,外面的雨声很大,击打在地上就像是在敲钟鼓,此刻他才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声音。那火点是灯笼,有很多人在打架,联想到南宫家的防卫重点,他想通了。 她会有危险,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然后占满了他的脑海。顾不得穿蓑衣,萧亦玄提着余生剑向外冲。雨滴打在他的脸上,很疼,却没有心疼。他在雨中飞奔,“云烟步法”运用到了极致,因为他意识到只要再晚片刻,那样最重要的东西就会永远离他而去。 他奔到了南宫婉儿的厢房前,一刻都没停,刚撞开门就看到南宫婉儿娇小的身躯躺在地上,手中的剑要划过脖子。他的眼睛涨得通红,体内真元急速转动,剑气入体,通百骸,而后又从余生剑中喷涌而出。 于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萧亦玄看着地上的死人,面无表情。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在闺房中只有一名黑衣蒙面人还站着,他身上的黑衣被刺穿了很多小口子,看上去很狼狈。他瞳孔微缩,体内气机翻腾。 作为善水亭最顶尖的刺客之一,他认为自己还没有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内力和自己在伯仲之间,那他就还有机会,而且是很大的机会。一般的武者和同等级的刺客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刺客想要杀他们其实就是一招的事。 萧亦玄心中的愤怒和不安缓缓的平复下来,南宫婉儿没事,这就够了。地上的南宫婉儿站起身,眼睛通红,想要上前去抱住这个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年轻男子,可是她明白现在还不能。理着凌乱的头发,她坐在了床沿上,安静乖巧,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夫君归来的小娘子。 蒙面人的首领显然不想再浪费时间,身形如光,先是忽然隐入暗中,再出现时手中的短剑离萧亦玄只有一尺。 萧亦玄均匀着气息,用武当特有的吐息方法,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变得空灵起来,捕捉着痕迹。那短剑刺得极快,罡风吹开了萧亦玄的头发。萧亦玄一提余生剑,正好挡住了刺入面门的短剑。短剑的剑尖抵在余生剑的剑身上,萧亦玄脚下游走,身形快到了极致。 那蒙面人首领的轻功亦是相当不凡,如影随形,那短剑依旧抵在余生剑上。在房内游走了好几圈,蒙面人首领才换了剑招,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手中的短剑已经换了一只手,再次前刺。 萧亦玄飞退几步,换了武当剑法,以慢克快是武当剑法的精髓。只见黑剑往返不惜,气韵生成,妙不可言,那蒙面人首领的短剑再次被挡住。随后稍一停住身形,没有再出手,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一提脚,从窗户中跃出,消失在夜色里。
萧亦玄没有去追,坐在南宫婉儿的身侧,用手紧紧地搂住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一刻都想再松开。南宫婉儿梨花带雨,泪水打湿了萧亦玄的衣襟。 不久,房中又冲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心急如焚的南宫流云,他在冲进来的前一刻差点想杀死自己,都怪他安排不周,要是他的女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将来有何面目去黄泉之下见他的爱妻? 当他看到坐在床沿上的那对璧人时,他紧张的心一下子松下来,加之刚才的剧烈打斗,气机不稳,头重脚轻,差点摔倒。后面的陈伯扶住了他的手臂,确定他无碍后又退回身后,毕恭毕敬。 南宫流云想说些什么安慰自己的女儿,可就是说不出口。屋内一时寂静,只有南宫婉儿在轻轻地抽泣。 向天和陆通一起走进门,抱拳对南宫流云道:“家主,是善水亭的金字杀手蝼蚁,属下无能,没有追到,还请家主责罚。” 南宫流云的火气上涌,面部的肌rou颤抖,狠声道:“善水亭!柳慕白!这笔账我一定会好好和你算清!来人,把郑鸿轩给我带进来!” 白衣卫的统领郑鸿轩是被“铁臂膀”周侗和“霸道”袁飞提着进来的,目无血色的跪在南宫流云的脚下,完全没了往日矫揉造作的姿态。这次要不是他误判局势,以为呼延东元带来的所有人都被围住,带人离开南宫婉儿的厢房门外,南宫婉儿也不会在生死之间徘徊。 南宫流云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眼神愤恨,说道:“郑鸿轩,你擅离职守,可知按家法该如何处置?” 南宫家对于擅离职守的人处置极为严苛,通常都是打断四肢,废去武功,终身成为废人。自从这条家法有了之后,几乎没有敢于顶风作案,包括八大护卫,在各地的生意场上都不曾擅离一次。 人都是有感情的,何况是江湖人,义字当先。在南宫流云说出这句话后,向天、陆通等人都跪下,乞求家主手下留情,只有陈伯不置一词,因为他就是家法的管理人和实施者。 南宫流云道:“你们谁求情都没用,我南宫家规矩当先,陈伯,上刑!” 陈伯答应一声,走到郑鸿轩的面前,双掌用力就要打下去,一道微弱的声音在此时响起,“父亲,算了吧,婉儿也没出什么事,郑叔叔对家里忠心耿耿,帮了父亲不少忙,婉儿不想因为自己使父亲失去一个得力助手。婉儿想静静,你们先出去好吗?” 陈伯抬头望向南宫流云,南宫流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然后一挥袖袍,转身出去。陈伯向天等人也相继施礼离去,只留下跪在地上的郑鸿轩。 郑鸿轩没想到大小姐会为他求情,心中是五味杂陈。他起身想说些报答之类的话,最终没说出口。有些事情说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做。南宫婉儿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因为这次的心善,让以后的郑鸿轩以死报之。 南宫婉儿经历了刚才的惊心动魄,心神俱疲,在萧亦玄的怀里睡着了,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终于找到了自己最心满意足的窝。 雨变得小了些,空气中有了凉意,萧亦玄扯过被子搭在南宫婉儿娇小的身子上。这一夜,他坐着,她靠着,一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