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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南宫阙

    第十章南宫阙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一场无妄之灾就这样降临到萧亦玄和真古的头上。正应了一句话,热闹也是有资本的人才能看的,不然只会惹得一身sao。

    没有反抗,萧亦玄和真古被带回了姑苏城的知府衙门。真古的心情很不好,本来就在郁闷中,又碰上了这类狗屁的事,无疑是雪上加霜。

    衙门里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见李捕头带着这么多人回来有些诧异,不过也只是打了声招呼就让人把两伙人带下去。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们是不用进大狱的,会有专门的人来记录审查,然后根据知府老爷的意见决定这些人的去留。

    龙虎帮和九曲寨的人是分别看管的,要是在一起说不得又要起冲突。大概是看萧亦玄和真古实在不像和那两伙人有瓜葛,他们就被安排在院子内,一位提刀的捕快盯着他们,不让乱走。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文士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纸和笔,先是看到了院子里的萧亦玄和真古,大概问了几句话,神情很不耐烦,一张脸拉得老长,就像马一样。无非是问些他们是干什么之类的话,萧亦玄都据实回答,最后按了手印。那中年男人说了句让他们等着就进了暂押龙虎帮众的屋子。

    平时时间过得很快,今天却仿佛很慢。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们还站在院子里,真古的腿都站麻了,撇着头对萧亦玄说:“师兄,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放了咱们呀,不会是想把咱们关进大牢吧?“

    萧亦玄刚想说不会,让他放宽心,那个捕快先凶神恶煞地打断道:“都给我老实点,这里是衙门,闭嘴!”

    真古悻悻然,暗地里做了个鬼脸,而此时那个中年男人终于审完了出来,整理袖口,就要离去。一个小厮快步的从院外走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等待着他的指示。他皱着眉回望了屋子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离开衙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真古不停地揉着大腿,嘴里埋怨着衙门的办事效率太慢。萧亦玄听着莞尔,心里还有着庆幸,幸好所有的手续办完就被放回来,要是被定个合伙之罪,到时候他们也无法辨白。不过有件事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和真古被放出来的时候,秦霸那帮人也被放了出来,但是龙虎帮的人却没有出来。按理说当街斗殴这事可大可小,一般都会教育一顿或者关个几天就放出来。一伙人被放出来,另一伙人被扣押,那么有可能官府给这件事定了性,是一方的责任。

    不过这似乎不关自己的事,萧亦玄自嘲的笑笑,他现在该考虑的是今晚怎么办,难道要留宿街头吗?

    “师弟呀,和你商量个事,今晚我们去城外睡怎么样,至于晚饭……就算了……”萧亦玄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委婉些,这样显得诚恳。

    真古低头看着干瘪的肚子,右手抚摸着,似乎在和它说话,“肚子啊肚子,今晚要委屈你了,明天就带你去吃好的。”

    萧亦玄的心底有着歉意,出门前师父跟他说照顾小师弟,现在连饱餐一顿都难,实在是对不起他,只能寄希望于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两人一路无声的走着,很快就出了城,找到了一间破庙。

    破庙前面都是杂草,要不是萧亦玄眼力好,根本发现不了。这座庙比青田庙大不了多少,而且正中央的佛像也不在了,只有周围几尊石雕的菩萨。庙里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结着很厚的蜘蛛网。

    真是个乞丐都不愿意来的地方,萧亦玄恶趣味的想着,找了几根树枝,升起了火,顿时温暖了起来。真古毕竟是佛门中人,对着周围的菩萨都拜过,这才围在火堆旁烤着冰凉的手。秋天的夜还是很凉的,尤其是庙里的门坏了,一阵阵秋风吹进来,让人瑟瑟发抖。火光摇曳,照着真古的脸庞,他闭着眼睛,盘着腿,双手托在腿上,是在打着座了。许是太饿了,他脸上的肥rou时不时会抖两下,原来是吞咽口水时牵动的。

    萧也玄还没有睡意,拿出了那本《奈何》剑谱,在青田庙的时候,他在真古的提醒下终于看懂了。但看懂了是一回事,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光是第一式“风起天寒”中的变化他都还没有悟透。九个大变化,而九个大变化之中还有九个小变化,所有的大小变化都是环环相扣,如同行云流水。

    “滋养剑气入膻中,通奇迹八脉回转,再由手至剑,可这剑气如何回收入体,如果贸然引入,必定会伤及经脉……”一边看,萧亦玄的手托着脑袋一边思考。

    夜深了,火光渐暗,真古早已在饥饿中沉沉地睡去,萧亦玄折了一把树枝添进火堆中,收起书,和衣躺下。

    第二天是真古先醒的,他伸了个懒腰,接着叫醒了萧亦玄,二人趁着天早进了姑苏城。

    今天还是到原先的地方摆棋谱,姑苏大街似乎没有被昨天的那场闹剧所影响,依然是人声鼎沸,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摆好棋谱,萧亦玄想着总不能在这里干等,于是用石子在地上写了“对弈”两个字。他练过正宗的蝇头小楷,写出来的字夹杂着正气。

    卖菜的吆喝声不断,热闹非凡,还有卖丝绸胭脂的,摊铺前聚集了很多女客。萧亦玄也很快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客人,一个拿着摇扇的公子。这公子的年龄在二十左右,头发用白玉簪束起来,穿着淡蓝色的长衫,显得风流倜傥。而且身上弥漫着书香的气息,肯定是个读书人。

    他驻足在萧亦玄面前,端详了一会儿,说道:“这位兄台,不知对上一局要几文钱?”说话时收起扇子,轻施一礼,笑容和煦,一副儒雅的做派。

    萧亦玄站起身来,起身回礼,道:“两文钱一局。”其实这对弈也是有风险的,输的一方要出钱,要是真碰上一个围棋大家,萧亦玄输了的话,他恐怕就得拿东西来抵债了。

    “那好,你我对上一局。”年轻书生蹲下,拿起了装着黑子的棋盒,随手抓了一把,开始猜先。萧亦玄也蹲下,说了个“单”。年轻书生摊开手掌,用扇子挑着一数,恰好是五个,萧亦玄执黑子先行。

    年轻书生的棋路中正,透着儒家的正统,两人下了一局,最终萧亦玄获胜,谦和的说了句“承让”。真古在看得出神,就是不知道有没看懂什么。那年轻书生也不懊恼,洒脱地拿出了两文钱,站起身来,拉了一下前襟。

    “兄台的棋力着实深厚,且常有奇妙的落子,小弟是受教了,今天方知道不分先后,小弟还有事,就此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必定再与兄台手谈一局。”

    萧亦玄道:“兄台严重了,在下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兄台的棋路中正,才是真正有学问的人。”

    年轻书生微微一笑,不再回话,转身离去。

    真古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师兄,这人好有礼貌呀,一看就是有大学问的人。”

    萧亦玄笑道:“确实,此人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都是浩然气,有可能是儒宗的人,而且身份还不低,以后有缘倒是想结交这个朋友。”

    今日的缘分就是他日的相逢,就在几个月后,他又遇到了这位书生,并且惺惺相惜,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终于赚到第一份钱的真古拿着两文钱喜笑颜开,有了第一份就会有第二份第三份,赚钱的感觉真是不赖呀。做生意都讲究个开门红,真古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事实上也正如他想的那般,在那位年轻书生走后,又来了好几个人。有富家的老爷,有秀才,甚至还有一个姑娘。那姑娘和萧亦玄对弈时,一直盯着他的脸看,还掩着嘴偷笑,眉目间都是情意,弄个萧亦玄很尴尬,棋都走错了好几步,还好最终赢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赚了十几文,够到饭馆里小吃一顿了。

    饭时,真古高兴地揣着钱去附近的小饭馆点了几样菜,饭是一连吃了五碗。那个饭馆里的小二看着,心中鄙夷,占便宜也不带这样的,真是个不懂世事的野和尚。真古可不知道别人心里在什么,他或许也不想知道,打了个饱嗝,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摆出享受惬意的姿态。

    吃完饭,萧亦玄又站在了棋盘前,真古小和尚没有跟着来,他说去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客栈可以晚上落脚。萧亦玄也吃了不少,不适合坐着或蹲着,只能来回的走动。饭后是休闲的时光,尤其是那些闲置在家的老人一般都会出来转转,找点事情干,而下棋无疑是最好的抒谴方式。

    随着街上的人流多了起来,一个穿着华服的老人走在大街上,就像是个平常的富家翁。他朝东边望了一眼,正好是萧亦玄摆棋谱的地方,踌躇了刹那,紧接着向这边走来。

    萧亦玄见有客人到来,停下了踱步,以示对别人的尊敬。老人个子中等,华服上绣着紫金龙的图样,若是明眼人看到,一定能看出江南某个世家的标志。萧亦玄初入江湖,自然不清楚。老人的脸很白净,就是嘴边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的额头很宽,却是慈眉笑目。左手的拇指还还套着一个绿色的扳指,青翠欲滴,一抬手就露了出来,想来不凡。

    “呵呵呵,小友在这里摆棋谱,不知老朽可否与对上一局?”老人的言语有股威仪,这是长期上位者才会具备的。

    萧亦玄也察觉到眼前人的来头不小,作了一揖,恭敬的回道:“自然是可以的。”

    老人不拘小节,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说道:“老夫也不问小友多少钱一局,若是你赢了,老夫给一两银子。”

    萧亦玄不推辞,就这样开始了一局棋。围棋纵横十九道,一般都是对角心布局,老人的出手却有着“奇”意,不按规则出先手。那些棋馆的招待们最怕的就是这路,你棋力再深,只要棋正就有破解的办法,一旦“奇”了,棋局往往会僵持不下。因此很多棋馆都会有明确的规定,不允许出手就“偏奇”。

    路边摆的棋摊是无所谓的,萧亦玄更是不以为意。这局棋下得时间很长,棋盘上一会儿黑棋大杀四方,一会儿白棋又通占全局。最终萧亦玄以一子获胜,这次倒真有侥幸的味道。

    输了这局后,华服老人表现出惊讶的神色,自己的棋力他心中有数,就算是多年经营此道的棋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就在上个月他还打败了经纬棋庄的大招待。今日出来办那件事,心里有着苦闷,看到棋局就想娱乐一番,没想到输了,还是在一个年轻人的手上。

    他的眼里透着赞赏,说道:“小友的棋见奇则奇,见正则正,老夫甘拜下风,输得不冤,不过老夫倒是有一事想求。”

    “老先生有礼了,亦玄愧不敢当,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老人呵呵一笑,继而道:“家里有几个不成材的子弟总是眼高手低,老夫想请小友去当个弈棋先生,时间不长,一月足矣,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这……”萧亦玄犹豫不决,这次来的事还没办成,当个弈棋先生好像不妥,但是也不好直接拒绝。

    “小友要是有事,那也无妨,就当交个朋友,老夫南宫阙,还不知小友叫何名?”看出了萧亦玄的危难,老人自报姓名。报完后,就在关注萧亦玄的反应,想从中读出点什么。

    萧亦玄听到“南宫”二字的确微惊,因为他知道江南五大世家之一就是南宫。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南宫阙”这个名字在南宫世家有怎样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