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等待的日子总是煎熬
夏初这辈子还没做过手术，甚至那一小节阑尾还好好的长在肚子里，医生说的三天术前准备并不算长，但是夏初却觉得越来越煎熬。 夏初第一次发现，原来不能说话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不能说话的夏初总是走神，在跟人说话的时候，他觉得两个人是在交流，而现在，却总有一种旁观者的错觉，连带着顾小桑的话也越来越少。 直至此时完全的沉默，夏初以为自己其实骨子里是个安静的人，拿着笔记本写写歌，弹弹吉它这样不能说话的时间就会很快过去了，结果夏初突然自嘲的发现，他真的想多了。 写歌完全都没有头绪，就连已经烂熟的吉它也已经弹得越来越乱了，甚至就连那些自己亲手写的歌，都要去看谱子才能弹了。 “别弹了。”顾小桑按住了他的手，夏初抬头看她。 似是受不了越来越压抑的气氛，顾小桑脸上的表情有点酸涩，“别弹了，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夏初放下吉它，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让出了一块地方。 顾小桑笑笑，躺在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肩上，夏初摸着她的头发。 “董小姐你从没忘记你的微笑 就算你和我一样渴望着衰老 董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 就像安和桥下清澈的水 董小姐我也是个复杂的动物 嘴上一句带过心里却一直重复 董小姐鼓楼的夜晚时间匆匆 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兰州 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董小姐 你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这让我感到绝望董小姐 董小姐你熄灭了烟说起从前 你说前半生就这样吧还有明天 董小姐你可知道我说够了再见 在五月的早晨终于丢失了睡眠 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董小姐 你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 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这让我感到绝望董小姐 所以那些可能都会是真的董小姐 谁会不厌其烦的安慰那无知的少年 我想和你一样不顾那些所以 跟我走吧董小姐 躁起来吧董小姐” 夏初微微笑着倾听着她唱这首他写给董漪蓝的歌，夏初知道她并没有别的意思，或者并没有联想到其它方面，因为她此刻如此纯净。 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微微摇着头给自己一点节拍，声音清澈而美丽，微微眯着这双美丽的眼眸，好像醉了一样，还带着笑容。 拿过手机，夏初打字给她，示意她看。 顾小桑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看着夏初，“你教我吉它？” 嗯，夏初点点头。 拿过吉它，一根弦跟着一根弦谈给她听，不时用手机打字告诉她指法、弦音。 顾小桑饶有兴趣的学着，也许是认真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快。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顾小桑似模似样的谈着一段和旋，夏初微笑看着。 顾小桑弹完以后笑意盈盈的问他，“我学的怎么样？” 夏初坏笑着摇了摇头，一副叹息的样子。 顾小桑有点沮丧的鼓起脸颊，嘟着嘴，抱怨的拍了一下吉它，萌萌的。 夏初失笑着在手机上打好字递了过去。 “骗你的。”顾小桑看完了抬头看着夏初，夏初肯定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拇指。 顾小桑瞬间就得意了起来，吐着舌头白了他一眼，“我就说嘛，本小姐怎么可能那么差劲。” 夏初无声的笑笑。 门口医生走了进来，顾小桑客气的打着招呼。 “老远就听见了吉它声，看起来你们心情不错啊。”医生笑呵呵的，“我没什么事，就是来通知你们，明天早上九点手术。” “嗯，好的，谢谢大夫，我们会好好准备的。”顾小桑客气的说着。 “那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别的病房看看。”医生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剩下顾小桑跟夏初。 夏初歪在床上没说话。 顾小桑看了他一会，走上去握着他的手，“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夏初给了她一个微笑，摸了摸她的头。 不过怎么可能不担心，夏初现在微微有点后悔，到底要不要做这个手术，一旦真的失声了…… 摇了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想那么多干嘛。 看着蹲在病床边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顾小桑，夏初微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门口传来了一个让人扫兴的声音，“哎呦呦，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不用抬头，夏初都知道是陈庆之的声音。 陈大炮双手“捂着”眼睛，嗯，把手掌放在眼睛前面搭了个望远镜…… 夏初懒洋洋的白了他一眼，抱着羞涩的要站起来的顾小桑，又亲了一口，然后对着陈庆之挑挑眉毛。 “我艹。”陈大炮不笑了，“夏初你丫王八蛋，能不能给单身狗留条活路了。” 骂骂咧咧的坐在沙发上，陈庆之瞪眼看着他，“能不能一起快乐的玩耍了？” “……”夏初耸耸肩，没理他。 顾小桑娇柔的笑了笑，没说什么，在一起的不长几次接触，已经让顾小桑适应了一些陈庆之的脾气，也没太当回事。 “哎，刚看见大夫从这出去了，怎么回事？病情有变化？”陈庆之问道。 “没有，他就是来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做手术的。”顾小桑替夏初解释到。 “手术？”陈庆之皱了下眉头。“有风险吗？” “……有。”顾小桑看了一眼夏初，随后跟陈庆之解释到，“五分之一的几率可能会失败，导致……导致失声。” “失声？”陈庆之惊讶了，“那不变哑巴了。” 没心没肺的话噎的夏初直翻白眼，咬着牙瞪着他点点头。 陈庆之哈哈笑着，“怎么还不说话了？” “大夫说他这段时间不能说话，至少要到术后20天才行。”顾小桑笑着看陈庆之挤兑着夏初，替他解释到。 “哦？”陈庆之笑了。 “孙子，你骂我一句我听听。”陈大炮贱兮兮的凑到夏初前面，“你不挺能说的吗？你不总调戏我吗？你骂我一句我听听？” 顾小桑在边上被逗得咯咯直笑。 夏初是谁？能被这孙子收拾了。 面无表情的掏出手机，在几天前的聊天记录里找出了一条语音信息，点击，放送。 “陈庆之，你大爷。” 一遍一遍的回荡在病房里，顾小桑笑的整个人都瘫倒在夏初身上，伸出无力的手，嗔怪的拍打他。 陈庆之……脸青一阵紫一阵的，半晌泄气的做回了沙发上，嘀嘀咕咕的“你丫牛逼，都特么不能说话了还能欺负老子。” 半晌正色的问道，“给那大夫包红包了吗？” 夏初摇了摇头，顾小桑有点迷茫，“要给红包？” “小桑，你就是太单纯了。”陈庆之无奈，“什么时候都得讲个人情世故，更何况这手术对夏初这么重要。我去给他封个红包。” 说着拿着自己的手包翻了起来。 “我看他挺热情的啊……”顾小桑有点脸红，觉得自己真笨，这点事都没想到。 “切。”陈庆之哂笑，“这是特护病房，你又不是没见到这医院病房多挤，像这种单人间，有电视有沙发有电脑有wifi，一天就小3000块钱，要不是我给姜哥打电话说了这事，就咱这水准都住不进来，他能不热情么。我否认有医德高的医生，不过咱们既然不缺这个钱，就当花钱买个心里安慰了，不值当拿我哥们的身体去赌，他能用点心比什么都强。” 说着，拎着钱包出去了。 顾小桑看着夏初，夏初耸耸肩，意思由他去吧。 顾小桑撅着嘴坐在他身边，这姑娘生自己的气了。 夏初安慰的拍着她的头，顾小桑看着他，“我是不是很笨。” “……”夏初有点错愕的看着她，这傻姑娘眼圈都红了。 随即失笑着把她拥进怀里，用力的抱住她。 老半天顾小桑才把他推开，刚刚那点失落早就不见了，“我去给你弄点晚饭。” 夏初点点头，看着顾小桑的身影走出去，其实夏初知道，她刚刚差点哭出来是因为她也担心自己手术的事情，可是却不肯说出来，怕害的自己也担心，这个可爱的女孩已经单纯到这样了，夏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不多时，陈庆之先回来了，意思办妥了。夏初对他就没那么客气了，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意思自己不方便说话，让他自便吧。 陈庆之什么悟性啊，站起来慌慌张张的，“你嗓子疼？你等着我给你喊医生去。” 夏初…… 一手拉着又要出去的陈庆之，一手拿着手机打字，完事给他看。 陈庆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俩人呆了一会，顾小桑回来，陈庆之叮嘱了两句就回去了。 夏初满意的点点头，这孙子虽然悟性差了点，最少还有点眼力见…… 顾小桑“伺候”他吃完饭，跑去水房刷完碗，回来就要跟夏初道别。却被夏初拉住了，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晚上别回去了，明天陪我做手术。” 顾小桑看着他，脸有点红，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转身给郑秋婵打了个电话，说什么夏初没听清，也没去听，心思有点恍惚。 两人早早的躺在了床上，不过哪怕抱着仅仅穿着自己睡衣的顾小桑，夏初也没心情做什么乱七八糟的。 窗帘的缝隙中射进了一缕月光，床上的两个人夏初枕着自己的手，顾小桑侧躺在他怀里。不过两个人都是睁着眼睛的，互相听着对方的心跳，却默契的谁都没有说话。 明天就要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