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带翅膀的枷锁

    这世上最难受，折磨人的莫过于期待，期待一个想要的结果，这个过程恰似钝刀割rou，一点点磨砺着心智，一点点迎接着结果，得与失，生与死。

    在戒毒所收人大厅的十分钟，漫长的如同十年。直到红脸的李所医出现，大厅里一片寂静。

    李医生cao着浓郁的口音说：“舍长（所长）佘（说）：麻烦，北（不）瘦（收）。”

    我听了，一激动，剧烈地喘息起来，憋的通红的脸，不自主地蹲了下来，尿第二次不受控制地肆虐了裤子。

    “氧，氧气。”我艰难地发出微弱地声音。

    红脸李所医见我模样，急忙从铁栅栏的缝隙递给我氧气吸管，我连忙塞进鼻孔，贪婪地猛吸着。

    “作神马东西？没进门就快隔儿屁啦！”李所医直摇头，连同站在铁栅栏里的一干所警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走，走，赶紧的，亏了没收，进了这道铁门，出了事我们今年就全完玩！”一个岁数较大的所警厌烦的挥挥手。

    五处的小王尴尬地笑笑说：“谁知道他病是真的呢！原以为这小子想逃避打击，提前到医院开的诊断证明。没想到…”

    “省人民医院的诊断书能给你胡乱开据？每开出一张都具备法律责任！懂吗？小伙子。”那个老所警严肃地说：“你看他脸色乌紫，嘴唇紫红，典型的心脏病状态，一天到晚不看书读报，整天得瑟个啥？”

    哈哈，一干人都望着脸红耳赤的王警笑。

    “嗨！那什么？我们也是受…，嗨！不说了，算我倒霉！”五处王警一脸的懊恼，拍拍我说：“怎么样了？吸两口感觉好，走吧！送你去医院，别蹲在这随地大小便！”

    那个老所警正要说话，一抬头看见杨妃灰着脸进来，忙笑着招呼：“哟，杨队，亲自送人啊？你看，随便叫个民警送就得了，不至于自己过来！哎，年轻人别太拼了，显得我们这些老家伙象整天混饭吃似的。”

    杨妃听了，连忙摆手笑着对老所警说：“余叔，您过讲了，我只做了些末事情，落得个虚名，那比得上您劳苦功高的，这不…”说着一指我对余警说：“连自己的朋友都管不好，真是惭愧的紧，给您和诸位添堵惹烦，过天有空请大家伙吃饭谢罪！”

    余警是个直肠子惊了下就说：“哎呀！闺女！可惜了的，你余叔可要说你几句：交友不慎啊！”神情与语气都充满痛心和惋惜。

    杨妃连连摆手，俏脸桃红，困难的笑说：“他本来挺好的，一次意外让他染上毒品，没想到却越陷越深，本想让他进所戒毒，可没在意他的身体，都怪我心急了些，让你们为难了，这就带他去医院。”

    “哎！一次吸毒，终生戒毒，戒？！难啊！”余警眯眼看着眼泪在眼眶打转的杨妃幽幽地说。栅栏内一干人等都不自禁的摇头叹息。

    杨妃不在理会余警众人，转身对五处小王说：“小王，这次算姐欠你的，让你吃了瓜落，犯不是，姐记得呢，日后这情一定补上。别记恨姐把你当枪使！”

    五处小王听了顿时脸红似火，笑嚷着：“瞧姐说的，见外了不是？巴不得你使唤我呢！啥也别说，三个字：我愿意！嘿嘿。”说完憨厚地摸摸头笑。

    杨妃招呼完五处小王，低头看看蹲坐在地上吸氧的我，用脚尖踢了踢我说：“行了吗？再吸两口氧，咱走吧，叫住院不住，现在现眼了吧？”

    我没理她，继续贪婪地吸着氧。

    又是阵脚步声，不远处的栅栏铁门开启，一个人走了出来。“赵所。”栅栏里的众人都忙着和那人打招呼。

    “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都围在这干吗？老余，以后您还是在前台坐着把把关，别在后面和那些玩意儿聊天。”赵所皱眉对老余一众说。

    “得勒，您大所长说了算，哎！我都快退的人，还要为你把关，忍心嘛！？”老余懒洋洋地坐下，拿起张报纸翻弄。

    “得，余爷！算我求你不行！在岗一天，就要尽职一天，怎到了儿，没了觉悟？”

    “我要早觉悟，还轮到你？”

    “你看，这老家伙！哈哈，杨所，何事让你大驾光临！走，到我那喝杯茶，聊聊，集训队一别，很久没见了。”

    “嗨，赵所，你看还是惊动了您，这不本想让个朋友戒段时间毒，没想到犯起病来，是我的疏忽，给你们添麻烦了，改天把集训队的哥们姐们约了我作东聚聚！”杨妃伸手和赵所握了握，勉强地撑起笑脸。

    “哦，这位是你朋友？”赵所长长的“哦”了声似发现了新大陆。

    “对！朋友…”杨妃笑的有些尴尬了。

    “这朋友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不然不会惊扰您杨所大驾！你看见外了不是，知道，兄弟我在这块负责，打个电话不就得了！还需你亲自跑一趟！”赵所的笑容别有一番味道。

    “啊，哈…没什么…”杨妃打着哈哈说：“这些私事就不劳动赵所大驾了！”

    “小妃啊，快走吧！别让人瞧笑话，赶紧的，你余叔看着你难过！”老余突然站起对杨妃挥挥手中的报纸。

    赵所对老余嗔怪地说：“这老余头，越老越不象话，人杨所难得来一次，你看着难过个啥？”

    “我难过，你不就开心嘛？”老余翻了赵所个白眼。

    “嘿，这老东西！”

    “那什么…赵所，我们就不打扰了，还急着送他到医院呢！”

    “好，好，那赶紧的，别耽误了治疗，这氧气袋给这兄弟带着，万一路上有个误的。”赵所热情地招呼着。

    “谢谢！谢谢！”杨妃弯腰企图拉我，拉了俩下没拉动我。“牧然，牧然，你咋了？咱们去医院吧，难过嘛？我扶你慢慢走。”她蹲了下来，手轻抚我低着的头，柔声在我耳边说。

    一股难以言喻的馨香和着温暖的气息飘进我的鼻息。我心乱如麻，想拥她入怀，可又怕污了似白莲花的她。我瘫坐在地，头低垂不敢看她，泪又不自禁的滚落，湿了地。

    “你怎么了？都是我不好！我cao之过急了，没考虑你的身体，可，可我是为你好呀！都怪我，牧然，到了医院就行了！起来吧！起来嘛！”杨妃用力拽扯着我，琼鼻冒出细汗，语气变的急切。

    “求，求你，放了吧！放了我，我吧！”我含糊不清地哽咽着。

    没等杨妃说话，一旁的赵所似乎听清我的话语笑说：“放了，这不，你自由了！我们不收你这号的，嘿嘿！走吧，走吧。”

    杨妃一边拉我，一边倔强地说：“放你，没那么容易！今生…”

    “求求你，放手吧！我…不…”我一把扔掉手中的氧气袋跪倒在杨妃身前，喘息着无力地摇晃她的双腿呢喃哀求。

    “嘿，小伙子，不是放你了嘛？不对…，貌似不是回事。”赵所往前迈了步，又退了回去，然后抱臂笑观。

    “我说小伙子，有啥官司，先看病，在回去躲家里慢慢打，这状况弄的成了什么？记住：你不是活在真空中。”老余厉声喝道。

    杨妃眼含泪，俯身为我擦拭掉泪，温柔地看着我说：“听见了嘛？我们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着的。”

    我听了，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我是为谁而活？反正不是为了自己…。可为何要那么累呢？

    在杨妃和小王的搀扶下，我离开了戒毒所，离开了满脸笑容的赵所，和一脸严肃的老余警官。

    去医院的路上，枯树枝晃，不知为何我在朦胧中依稀看见那个一激动就不结巴的海健。

    这个自称是海青天子孙的瘦小男子，矗立在风中，对我竖起中指，说了句：凹负靠死！这句音译带有又靠又死，不伦不类的话，成了他最后那几天的口头语。鄙视而又挑衅！

    是的，他是有资格靠死我，因为他对爱是执着，勇敢的。没有我的犹豫和彷徨。总徘徊在原点进退而难以抉择。

    得到一份爱难，而舍去更难！我真希望能想得简单些，做得轻松些。

    杨妃，让我背负起了爱得翅膀，却为自己套上爱的枷锁。我们的爱在世俗红尘中成了带翅膀的枷锁！合起是爱，分开就不是爱了。爱，真累！

    车，呼啸在风中街道，呜呜风泣，嘶嘶寒鸣。我缩在车角闭眼默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