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他日你我，平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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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北和一心和尚之间有种难言的默契。或许这便是千杀所言的同道中人。

    余后几日，千杀都没在府邸之中，而是让一心和花一意住了进去。苏小北夜里还是喜欢坐在那株梅花树下，不再囿于冬日花开之时。因为他知道，花早晚会开。他的心里也已经种下了一枝寒梅，却又四季如春。

    修佛如修心，可这世间修行又哪样不是修心。这几日相处，苏小北和一心时常论道，说些对于修行之事的个人感悟。一心倒是没有藏拙，将他这九世轮回的体悟尽可能精简的告知苏小北。

    例如这六境摘星，七境揽月不过都是对于天地灵力的吸纳。唯一不同的便是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锤炼周身灵力，使之更加精粹，方能使同等修为之下，功力更加深厚。

    尊者境分为九元，而入门的关键便在于对所修道法有一个独特的见解，化为灵域。至于帝境，便是对自身灵域的不断完善和填充。不过千年以来，能修行到帝境的人本就不过十数之内。不但看个人修行，还要讲就机缘二字。

    苏小北听闻一心讲解之后获益良多，却也没有说什么掏心窝子的感激大话。毕竟第一日的夜里，他便答应了一心和尚，愿意做他手中的一把剑。按一心所言，因为他所修功法的缘故，他的修为一直是虚虚实实。何况和尚修佛，岂能妄动杀孽。

    所以他要一把剑，一把值得信任的剑，所以他找上了苏小北。

    当然，他们也有不同的地方。正如一叶在九霄镇妖塔上问过一心的那番话，一心也问了苏小北。

    若是天地大劫，魔道再起。他们会不会如一叶那般，为了天下苍生放弃圣道。

    苏小北想了许久，说他会。小和尚也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太大的分歧，就算这关乎那所谓的大义。

    只是一心和尚看了太多，早已厌倦。而苏小北才刚刚上路，还很新鲜。其间差别，仅此而已。

    ……

    明日便是四月初一，苏小北静坐在梅花树下，没有像以往那般感悟星辰之力。他的心有些乱，不管是一心和尚问的那番话，还是明日的宗门大典。

    他在想孤独是什么。

    待到千杀将宗门事务安排好之后，应该便会和李元去中都准备那最后的一战。那么以后，他修行炼星一法的事情便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一个人知道，也就只有一个人去承受。

    他真的觉得有些孤独。哪怕他的身边有了一心和尚和他的一意姑娘。心里还牵挂着李沐月和莫布衣，偶尔还会想起那个小丫头。当然最让他渴望去看到的，还是那个叫红妆女子。

    但那又如何。人流之中，却只能独自守住一个秘密，这便是孤独。

    一心和尚在府邸内并未入睡，借着月色看着树下的苏小北。面色游移不定，终究还是推门而出。

    “小北兄弟，你修的可是炼星。”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苏小北脱口而出的肯定，心中竟是生不起半点杀机。一心和尚看着苏小北，放肆的大笑。

    “我相信你肯定会保护好一意姑娘，哪怕拼了性命。”

    苏小北感觉很轻松，他狠狠的点头，目中满是坚信。有一个能与之分享秘密的人，就算拼了命那又如何。何况苏小北知道，一心的秘密便是一意姑娘，他修佛，那就是佛。

    夜风肆虐，呼呼作响。苏小北这次很认真的看着一心和尚，说了一心问他的那番话。

    “他日你我，平分天下。”

    两个少年迎风而立，说不上伟岸，也谈不上挺拔。风吹过，依旧会冷。但他们的心里却如火烧般炽热。

    心之所向，所以一往无前。

    他们，是真正的同道中人。

    …….

    道陵山贵为道门之首，宗门大典自然是江湖盛事。

    只是因为太过仓促，千杀又有意不让消息流出。有心之人便能明白这大典之上怕是暗藏杀机。君子不立危墙，何况千杀的剑从不仁慈。

    几日里，道陵山收到了不少传信，都是恭贺之词。真正前来观礼的不过三个宗门，玄天宗，归元宗和青梅山。这三个宗派都是道门之中紧随道陵山之后的大宗门，底蕴深厚。门中弟子不输道陵山分毫，少的不过是个千杀罢了。

    是非之地，所来的自然是是非之人。千杀突然让位，其中有何玄机，他们自然是要一探究竟。都是传承数百年的宗门，谁又愿意一直屈居人下。哪怕只有半点机会，都不能放过。

    清晨之时，整个道陵山上至宗门长老，下到门中小童都开始忙碌起来。那玄天宗来的长老张文玉在与千杀面见之后便跑到了周乾坤那里，正是这道陵山太上长老处。

    周乾坤与张文玉相识已久，暗中私交甚笃。周乾坤亲自传信给张文玉，所打的算盘自然是要这多年老友在大典之上帮扶一把。

    宗门大典于巳时开始，千杀并未来过这后山府邸。只是让千度前来告诉苏小北等人待到大典开始之时前去观礼。特别叮嘱在大典之上不要多言，就让那些跳梁小丑胡乱蹦跶即可。

    ……

    “请掌门千杀，开宗门大典。”

    伴着这浑厚的声音响起，道陵山的上千弟子已在演武堂上汇聚。放眼望去，千人结阵，声势浩大。那千人皆是束发，一身白衣，身负长剑，好不威风。

    千杀从大殿之中出来，站上那搭好的高台之上。

    “敬三清道祖。”

    “敬三清道祖。”

    千人齐喝，气势如虹。花一意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竟是有些怯怯的靠在了一心和尚的怀里。一心见美人投怀送抱，哪有功夫管这宗门大典，小声的给花一意说着什么，惹得她花枝乱颤。苏小北则只是冷眼旁观，心里想着这场大戏开锣，怕是要死上不少。

    千杀的声音再度传来，响亮清冽。

    “弟子千杀，乃道陵山四代掌门。于今日大典之上，请三清道祖见证，传位于千修。”

    虽是这个消息早已在门中遍传，但听到千杀亲口说出，仍旧引起了不小的sao动。

    千修在旁恭候已久，此刻亲耳听到千杀在众人面前说出要传位给他，依旧难以平静。看了一眼演武堂上的宗门弟子，又扫了扫高台两侧坐着的门中长老，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拾阶而上，与千杀并肩。

    “弟子千修蒙掌门厚爱，接任道陵山第五代掌门一位。定然不忘三清道祖真训，不负掌门师兄重托。”

    恰在此时，一道不屑的质疑声响起。

    “自古掌门一位，能者居之。千杀掌门带领本门在道门之中稳居魁首，自身修为更是位列四帝之一。我等门中长老对千杀掌门心悦诚服，不敢有丝毫妄言。”

    那说话之人乃是周乾坤的长子，道号五魁。也是门中长老，底下弟子众多。

    “而千修你修为不过七境，如何能胜任掌门一位。数十年间，你虽挂长老之名，但却鲜有所为。掌门乃我宗门最高之人，你有几分本事敢自称一声本门掌门。”

    五魁话里对千杀倒是推崇有加，但矛头却是直指千修。此刻他出言质问，门下弟子心中自有考量，顿时不少质疑之声响彻在演武堂上。

    此刻张文玉见五魁已经率先发难，当即站起身来。

    “老夫玄天宗长老，玉道人。道陵山乃道门之首，掌门之位更是举足轻重。千杀道帝之名举世皆知，但千修长老的名声怕是藏得太深了一些。方才五魁道友说的明白，若是千修长老继位，如何能带领我道门上下齐心。”

    玉道人的话并无虚言，此刻将千修与千杀放在一起，无异于将千修摆到了风口浪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