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丁
“小沁，你熟人？” 许景腾向站起来的丁小沁投去疑问的目光，稍稍打量了一下张彻。 “没有……只是之前见过一面。” 丁小沁神色略微有些复杂，之前KTV那次风波，让她还心有余悸，下意识不想与许景腾多说他的事情。 “喂喂，不老实啊张彻，你认识丁小沁，竟然不早说。” “是啊是啊……” 这边，张彻也被孙小良用手指捅了两下，笑得略微尴尬：“暑假来榕城的时候见过一次，不太熟，而且她对我印象不好。你们还是不要表现出跟我关系很好的样子，不然说不定她会连你们也一起讨厌。” “你怎么会跟丁小沁见过一次？” 周晓绮此时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了一句，眸子里有些探寻的味道，对张彻提起了一丝兴趣。 而男生们听到他方才的话，下意识都离他远了点，只有孙小良无所顾忌地哈哈笑了两声，没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小子虽然活泼过度，但还蛮讲义气的嘛。 张彻看着他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暗笑。 也不怪周围的男生们都有些顾忌，丁小沁仅凭当初见面时的第一印象不好，就敢于在自己小舅面前对他恶语相向，其性情可见一斑。在学校里，她的名声当然也不小，能让张彻初次见面失神，她长得也是极为漂亮的，更为难得的是柔媚中那一股子英气，加之白衣白裤，给人的印象极其深刻。 “大家都是同学，就都凑一块儿坐吧，建平，等会儿我来你们桌敬酒，可要好好给我介绍一下啊。” 许景腾观察到丁小沁的神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张彻，爽朗一笑，对着杜建平道。 随即，应许景腾之邀，大家就都在隔壁的桌子坐下了，张彻走动间都尽量绕到人堆后面，仍能察觉到一双眼睛紧紧挂在自己身上，不免有些坐立不安。 “这小妮子干嘛……我当初也没做什么啊，至于到现在都这么恨我吗？” 不明就里，张彻只能将这些都归咎在暑假的那场相遇上，虽然不怕她，但总感觉不舒服，与孙小良换了个位置，到被中间的隔板挡住，丁小沁视线过不来了，才稍稍放心。 “你那么怕她干什么？” 与孙小良换了位置后，游若若就正坐在他旁边了，大家都在等着上菜，她似笑非笑，似乎看出一点什么东西，轻轻启唇，声音很小，但清晰在张彻耳边响起。 “唔？” 他毕竟是从小装傻到大的人，这点儿演技还是有的，顿时睁着一双困惑的眼睛看着她。 游若若张嘴欲言，但终究还是不作声了，毕竟她也只是看出来一点端倪而已，如果张彻死不承认，她也没有办法。而且这是人家的私事，过问太多，也不太好。 韩国烤rou的上菜速度不慢，因为没有所谓的烹调过程，所有菜色调配好之后，直接上到桌子上，在纸上倒油抹匀，等着烤好便蘸酱吃，很是方便，但味道却未必有多好。这样的餐厅，间接省去了掌勺大厨的职位，将最重要的一笔花销省去，其实是很有利润的。 张彻对这个不太感冒，所以没有其他同学那样跃跃欲试的感觉，他思考更多的，是丁小沁到底有没有把他暑假时候那一番话听进去。原本他是没有这个担心的，但今天看到她的神情，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担心一下。 重逢……再次看到自己，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张彻的嘴角勾起一抹轻松惬意的笑意，就像孩子在翻箱倒柜时偶然找到了小时候珍藏起来的故事书。 …… “这位学妹，一定要好好敬你几杯了，我成绩就不好，所以特别佩服那些成绩好的人。你刚上高一就能当上班长，一定在班上很优秀，我虚长你一岁，也没什么能耐，以后在学校里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一定要过来找我。” 许景腾微微笑着，说得很真诚。一般成绩差的人在成绩好的人面前会有一种自卑的高傲，因为自卑所以显得高傲，但他将这话说出来，却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坦诚，听得人很舒服。觥筹交错间，游若若浅浅喝了一口啤酒，因为热气升腾而红扑扑的脸蛋，也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娇艳。 “喂喂，看到没有，班长好像变漂亮了不少啊。” 杜建平一脸兴奋，和孙小良二人嘻嘻哈哈，小声讨论着少年们最喜欢的龌龊话题。张彻早已坐到了桌子的边缘，与班上的男生喝了几杯，庆祝完班队的成立后，他就悄悄坐到了一边，跟面前的一盘凉拌黄瓜死磕。 许景腾的确是社交达人，从敬酒说话便能看出，他虽然还是高中生，但这方面的经验技巧已经极其老练，比起上辈子迈入社会后的自己还强上不少。张彻并没有什么酸葡萄心理，只是抱着饶有趣味的心态去观望着一切，包括班上男生们对朝阳社长敬酒的受宠若惊，莫芹芹与周晓绮的悄悄话与偷看，游若若坦然大方之下的一点紧张，杜建平与有荣焉的显摆骄傲，孙小良表现为不屑的那种羡慕。 成长的过程中，这种单一情感向复杂情感的转变，到最后甚至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真正的感受是什么……什么是成熟呢，有一副完美的面具，就像小时候的自己那般吗。 有趣之余，他由及所思，又空前地感觉到一种萧索与孤独。 大概许久没有喝酒了罢。 张彻轻轻一笑，放下筷子，正打算起身出去透透气，抬起头来，却看见丁小沁端着一杯啤酒，直直盯着自己，已经走了过来。 “上次时间短暂，没能好好说话，我想我们之间也存在着一些误会，希望这次，咱们能重新认识。你好，我叫丁小沁，高二四班。” 她缓缓走来，目标明确，桌上的人都露出讶异的目光，给她让开一条路。最终，丁小沁走到张彻身边，随手端过一张塑料凳子坐下，面带微笑，眼睛却紧紧盯着他，举起杯子。 “学姐说得过了，认识你是我的荣幸，我叫张彻，高一三班吊车尾，成绩不行，体育不好，希望学姐不要嫌弃。” 张彻笑了笑，端起酒杯，与她碰了碰，缓缓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