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是非与抉择
前一刻还热闹和谐，欢声笑语的赛场，现在已经混乱地不成样子。 天空中三道雄伟强悍的身影往来飙飞，纵横交错，枪影、剑芒、斧刃，激烈碰撞，千米以上的高空处元气激荡如飓风，附近的飞鸟尽皆绞成碎rou，已然成了生命禁区。 而四周的看台上，数万观众你推我挤，慌忙逃命，哭声、喊声、叫骂声混作一团，实在是惨不忍睹。 原本应该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擂台上，十名选手各自抱团，相互警惕。 每个人都一动不动，各自距离微妙，神情警惕，如果不是眼珠还时不时转动，就完全是一堆静立的人形雕塑了。 擂台中间，楚云飞颓然倒地，血流不止，楚重默然立于一侧，神情茫然而复杂。 杨凡领衔的丐帮一伙凑到一起，警惕地看着事态发展，同样作法的还有杨毅和那位双刀客冷锋。 与众不同的就是叶岚、叶涛和那位苟旦少寨主了。他们神情镇定，举止从容，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叶岚啊叶岚，你们叶家终于忍不住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叶家的前辈们就没有过和你们同样的心思？可他们为什么还是乖乖忍下来了？”楚云飞神情疲倦，言语喘息，但字里行间也就有枪锋般的锐利。 “哈哈哈······”叶岚仰天一笑，然后说道：“楚云飞，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吗？诚然，以前，你们楚家世世代代压过我们叶家一头，那不过是因为你们来得早，抢占了优质资源，占了先机而已。可惜，树大招风，风吹则折，你们楚家也到了该覆灭的时候了。” “哈哈哈······”楚云飞同样还之以大笑，虽然身受重伤，但笑声中已然满是豪情，不坠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的风范。 “叶岚，从小我就看不上你，表面上对待所有人都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一幅翩翩君子的恶心模样，可你实际上不过是个虚伪小人，阴险狡诈，满脑子的坏水。今天我确实大意，被你设计了，可你别忘了，天地有公道，人心断是非，仅凭那些歪门邪道，你只能占得一时便宜，根本赢不了人心！” “嗯，楚兄，你对我的评价还是很到位的。” 叶岚轻描淡写地承认了楚云飞的评价，然后说道：“只不过我可不认同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人性本恶，所追求的无非都是个人的利益罢了，所有的抉择都是建立在利益权衡的基础上，那些大义之类的言辞，不过是不值一文的虚文罢了。你看，现在台上这十个人，代表了龙门镇不同阶层、不同势力，不如让我们来看看他们的抉择如何，到底是占在你的天道人心一方，还是站到我的利益权衡一方？” 对于叶岚的言语，楚云飞冷冷一笑。 杨凡认真地听着二人的一言一语，仿佛再次感受到当年大学辩论赛上的熟悉气息。其余众人也被他们的对话深深吸引。 在场众人都是武者，武道修行，首重心性，如果心境上可以得到突破，或者圆满，那么修行必可一日千里。楚云飞和叶岚作为龙门镇年轻一代前两把座椅的垄断者，自然心智坚定，信念如山，如果能从他们的交谈中，感受到其心性境界，再自我对比，就有可能获得圆满心境的一线机缘。 当年中山国的那位传奇武者，曾经有一次在与晋王朝一位武道高手对敌时，不用一招，未用一式，单凭语道机锋，就生生击碎了对方的心境，令其吐血身亡，默然陨落。那一战，堪称传奇！ 所以此时叶岚和楚云飞看似说了很多废话，其实还是在进行心境上的较量。毕竟楚云飞虽然重伤，但作为第一年轻高手，余威犹在，且必有与敌同归于尽的霸烈招式，所以叶岚想先击碎楚云飞的心性修为，确保无虞。 叶岚的目光扫过台上其余的八位选手，目光淡然，同时蕴含着一种奇妙的意味。虽然没有人回避他的眼神，但都在心中猜测谁会第一个被提问。 就在叶岚张口欲言之时，突然那位冷酷的双刀客冷锋冷声说道：“叶岚公子，武者对敌，当光明正大，磊落坦荡，如此才能攀上武道高峰。你暗中设计，偷施毒手，似乎不太恰当吧？” 叶岚一笑，道：“冷兄弟乃是专注于刀道的武痴，而我是心怀天下的剑客，你我道路不同，不必争议。我知道冷兄弟不会站在我这边，所以我只求你可以两不相帮。作为回报，我可以在三日后和你公平一战，打个酣畅淋漓，而且无论谁胜谁负，我都送给你一套‘无瑕’级别的刀谱。” 无瑕级武技，那可是极为珍贵的，在龙门镇，可算凤毛麟角，三大家族的镇族武技也不过如此。虽然叶家主修剑法，刀谱想来无用，但换做其他人，肯定会珍藏起来，不示他人。 叶岚的慷慨令所有人动容。 冷锋微一沉吟，转身迈步，向擂台下走去。 “叶岚，三日后，我必败你。” 叶岚只是淡淡微笑。 随后，叶岚转身看向楚云飞，说道：“你看，冷锋看重的只是他自己的利益吧，一场战斗和一本无用的刀谱就可以让他做壁上观。” 楚云飞没有说话，但目光已然锐利。 “呵呵，我知道你不服，那咱继续来。叶涛乃我叶家弟子，立场不用多言，而楚重兄弟，既然已经按照和我的约定，做出了实际行动，那么也没有什么异议。” 叶涛洋洋得意，楚重低头不语。 “龙门镇三大家族，现在就要看看杨毅兄弟的态度了。”叶岚看向杨毅。 杨毅抱棍胸前，目光纠结。 “杨毅兄弟，我知道你一向对自己在杨家的境遇耿耿于怀，虽有绝高天资，奈何屡受打压，实力停滞不前。在我看来，出身从来不是决定成就的决定因素，有没有强者之心才是关键。此战之后，我可令你成为杨家新的家主，杨家一切资源任你采用。我相信，此后，你必可一日千里，成为绝世强者，给你和你的母亲一个美好的未来！” 杨毅略微沉吟，默然点头。 旁观众人心惊不已，杨开山还在头上千米高空中大展威风，而叶岚竟然许诺杨毅杨家家主之位，这二人私下里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可怕的协议？ 搞定杨毅，叶岚微微转头，看向站在杨毅最近处，肩扛血刀的苟旦，唇角绽放微笑。 苟旦大大咧咧地一挥手，抢先说道：“行了，姓叶的，不用故作玄虚了，反正再过几个时辰，整个龙门镇就被我们攻下了，就属于我们三家联盟了，你还怕什么？” 联盟？ 这个词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直躺在地上，面色镇定的楚云飞第一次脸色微白。 听苟旦的言下之意，叶杨两家已经和青龙寨达成联盟。 可这怎么可能呢？武道世家和劫掠土匪这对天生的敌人怎么可能达成联盟呢？ “叶岚，你竟然勾结土匪，洗掠龙门镇！你就不怕受千夫所指吗？就不怕京都圣院前来制裁你吗？”楚云飞气愤满膺。 “楚兄，你在说什么啊？我堂堂叶家怎么会勾结土匪呢？你要知道，在青龙寨攻打龙门镇一战中，我们叶家也是奋勇拼杀啊。当然了，还是比不上你们楚家父子上阵，整个家族尽数浴血拼杀，慨然牺牲要悲壮啊！”叶岚故作疑惑之态，言下多有惋惜之意。 “你你你······”楚云飞气得说不出话来。 谁也没想到，叶岚早已把事后的掩饰想的如此完美，既完美解释了楚家灭族之因，又洗清了自己勾结土匪的嫌疑。就算京都圣院前来调查，也不会找出什么破绽，毕竟，这里是天高皇帝远的龙门小镇。 叶岚丝毫不管怒气冲天的楚云飞，转身看向擂台一角的杨凡众人。 “杨凡兄弟，你知道吗，上次去你家拜访时我说过整个龙门镇我最佩服的就是你，因为你身处逆境而不屈，多谋多智而善断，生生建立起龙门镇第四势力。铁牛兄弟神力惊人，郭靖小兄弟资质逆天，但我知道，他们都完全听从你的意见，整个丐帮都听从你的意见。不知道杨凡兄弟要站在哪一边？” “叶兄，你过奖了，按道理说，没有你，我不可能成为武者，更不可能侥幸进入决赛，我儿郭靖也受到你很多的恩惠，本应站在你这边，不过你看我们丐帮人少力弱，苟旦少寨主又对我虎视眈眈。不知道如果站在你这边，我有什么其他的好处呢？”杨凡笑呵呵的问道。 “杨凡兄弟果然居安思危，想的如此长远。我们叶家还有几张京都圣院的入学凭证，不知道杨兄弟有没有兴趣？如果你有意前往京都求学，想来苟旦兄弟看在我的薄面上也不会为难你，我还会赠送万两白银助你远行。对了，为了保证翠花姑娘的生命安全，我还特意安排了一位保镖时刻保护她的安全，你看为兄做的还周全吧？” 杨凡闻言一愣，转头看向看台，果然，翠花正逆着混乱的人群向自己拼命挤来，而她后方不远处，一个神秘人也正在向她靠近。 杨凡回过头，咬着后槽牙说道：“多谢叶兄的好意。看来我必须站在你这边了！” 叶岚仿佛根本没听到杨凡的咬牙切齿，悠然转身，盯着楚云飞，一摊手，微笑着说道：“楚兄，你看到了吧，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是非，所有的抉择都无非是利益的权衡而已。” 楚云飞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