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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五指断道,园开碑现

    那头罡魔淡看蔺披云身死,没有半点伤感,只微叹一声便罢。

    晋魔主对此却很理解。

    这净漓恶灯虽是蔺披云的法宝,可内中却又炼入一只罡魔,此法本是好的,斗法时等若凭空得一助力。

    可魔自天地孕化而来,无父无母,不服走兽辖,不归飞禽管,又不妥协人间修士,更无**凡胎所受的时空局限,生来崇尚无有拘俗的大自在,吞天食地,随意逍遥,世间种种,对他们而言,俱是吃食与过客。

    这是有智魔头的想法,但世事岂能由他?

    天下魔头,无论罡煞,但凡出世被发现的,皆被擒拿炼化亦或镇杀,魔头不屈则死,下场几无择选余地。

    这头罡魔虽被擒拿炼宝,但本意未改,平日里受蔺披云掣肘,还会蛰伏心意,屈膝听命。

    而今蔺披云面对死局,此魔自觉有机可趁,怎会帮忙,故作壁上观,冷视蔺披云身死。

    其实此宝含有禁制,可以反制魔头,但在方才这种关头,任何反制手段,蔺披云都不敢用,只望此魔明白荣辱与共。

    这也是净漓恶灯的局限,顺风时有魔相助,分外了得,下风时,反会被坑害,这种其中分寸把握,则需持宝者留神处理。

    炼兵谷也不是没有,除灭灵智的法子,可这般一来,罡魔形同朽木,要之无用。

    渡虹天舟被污朽,暂无宝威,姬少琴将之收起,忽见蔺披云身死道消,不禁目眦欲裂,对那净漓恶灯冷喝,“你为何不相助?”

    恶灯瞥他一眼,根本不屑于解释,奴隶一旦翻身,任何解释,上位者皆会贬斥。

    见他不回话,姬少琴更是怒不可遏,欲要呵斥时,边崖月向他示意,他微微一顿,明了边崖月的意思nAd1(

    晋神宗神通广大,法力无匹,一对三硬生生斗杀蔺披云,只剩他们二人,此刻若辱骂恶灯,却会生出变数。

    恶灯与晋魔主,虽都是魔头,可本质不同,后者为晋神宗所炼,其中思维精神,大多与他出自同源,换句话说,几乎和晋神宗合为一体,不分彼此。

    说是晋魔主,实则也可称晋神宗,两慧两身,一脉相牵。

    恶灯出自清气,虽称魔头,却与煞魔对立,为玄灵之别的延伸,这二人极难共存。

    而今恶灯摆脱制肘,正是要联合之时,姬少琴深吸一口气,压下沸腾的杀意,道:“净漓恶灯,速杀此獠,我可既往不咎。”

    说话之时,晋魔主也在攻杀,扬手一撒,垂下缕缕魔烟蔓延。

    恶灯把身一晃,遁去避开,可那魔烟逐空而来,让他躲无可躲,背后又有姬少琴与边崖月及宁舟。

    渡虹天舟被污,各人自顾不暇,自然不可护住宁舟,他便动用外丹,暂借其力自护。

    他也没想到,三人对一人,居然还打成这幅局面,暗暗感慨,一山更有一山高。

    不过他也没因此丧志,晋神宗有这般功行,为实实在在修来,而他所借外丹,毕竟不是自家的,输了也不丢人,来日成丹,未必不可单独一人,压过对方。

    有他们三人在背后,恶灯也不敢退得太过靠近,以免姬少琴因怒而杀他。

    此刻,他陷入两难境地,但他做出此选,已有抉择,不成功便成仁,万不可再被人驱如鬣狗。

    恶灯把指尖一点,飞出粒粒净漓水,此水有除魔之用,化为一股洪涛,直奔向前,而他则紧随在后nAd2(

    晋魔主一瞧,立知他的打算,是想以此水开道,夺路而逃,看那净漓水漾漾潾潾,一洒过来,魔气纷纷消弭,不见其踪。

    他观视过后,只是一笑,似是不放在眼中,身影一晃,便就不见。

    恶灯看也不看,发光一照,如霹雳电打,辐扫过去,不管何物,一概轰杀,在此般攻击下,任何隐匿法都没了用处。

    就见虚空浮现五根手指,形容拔天峻峰,指如神笔,而晋魔主便从这手指中绕出,徐徐而退,眼目挑衅的看着恶灯。

    恶灯不知此法何用,但他已无退路可走,没有半丝犹豫,并指一点,净漓水扶摇而上,澜涛入指。

    一入此指,便见怪相,看似飞动不休,随时可出,实则内中仿若有千百里,rou眼所见是在向前,可总也走不出这五根手指,着实怪异。

    晋魔主遥遥一点,五指闪空不见,连带净漓水易也不知被带去何处。

    恶灯微一皱眉,侧尾首道:“姬道长,此魔了得,何不一同来攻?”

    姬少琴哼了声,知道单单指望恶灯,由他在前攻杀,不能成事,把身一摇,一道兵锋之气,扑杀而出。

    边崖月双臂一动,阴阳青火,齐齐杀出,合为一道烟虹,宛如龙盘蛇绞,两火交缠,更见声威。

    宁舟自是不能坐视,反掌一拍,两尺刀匣兜空一转,浮在侧身,骈指一挥,激出一柄柄元刀,袭杀过去。

    此刀犀利绝伦,飞速绝颠,甫一出现,便播下寒潭泓华,疾似风行,刀气纵横间,凶戾之气,几如实质。

    这下三人一魔,齐齐杀出,真真是风破电击,咄咄逼人nAd3(

    而晋魔主自始至终,神色不改,其信心一览无余,观那刀来,他又故技重施,欲用浮灯潋尘,污了这件法宝。

    可他却料差了,这元刀有吞气噬灵之能,无论何气,皆不可将其污秽,宁舟知这是好时机,御动飞刀遥斩,穿灯破气,霎时飞到晋魔主身前,后者微显惊愕之色,起了一层煞烟权作遮挡,低眉垂目,默念咒诀。

    元刀一劈而下,那煞烟只遮挡须臾,便被一斩两半,但这一耽搁,晋魔主已然消散退走。

    晋魔主一去,空中无数魔烟亦是散去,仿佛就此死了,但诸人却齐齐止步,相斗至今,晋神宗的能耐,让他们不敢大意。

    边崖月微一皱眉,凝气画符,抛了过去,探查晋魔主气机所在。

    正在这时,甬道前后各出一道身影,貌相相同,同时发声,重叠一处,嗡嗡鸣颤,震动心魄,“这位道长,是在寻我吗?”

    这声音诡奇,有一气飞速扫过三人一魔。

    三人各生不同感受,一时不防,居然险些把不住自身法力,而恶灯脸色一僵,怔了怔,闭目叹息一声,身如瓷器破裂,净漓恶灯火苗熄灭,再无半分灵韵。

    这法门唤作“天丧秘音”是为小神通此术一起,登时奇音发出,无远弗届,无论藏之何处,无所不到,裂人神魂。

    人魔合力,只消修士法力源源不绝,能凭此音,将人拖入无限挣扎中,一个扛不住,立时神魂消散。

    而此音极为损耗法力,而今人魔两分,法力各占一半,又在天火通道内,需耗费法力支撑火铁大柱,不使被流火侵袭到他,值此顾惜法力的斗法当中,这道手段更不能久发。

    恶灯之所以身死,乃是他无rou身,等同魂外无防,被此音一击,怎可消受。况且,他又不曾修过道功,没有根基,极为孱弱,所依仗的也就在御宝之法罢了,本身能为,却是寻常。

    “活该。”姬少琴讥笑一声,把净漓恶灯取了过来,望着蔺披云留下的唯一物事,心绪万千。

    宁舟上下一观,看见两个晋神宗,不由脸色微动,看此情势,可见这人已把法魔一道,炼入极为精深之处。

    众所周知,摩相教法魔,主魔与主人,一者动,另一者不可动。

    往往对敌时,是用主魔出行,与敌相斗,作以试探,待知晓对方路数根基后,主魔念咒,只要成功,便可凭空回返,恢复法力后,再度杀出,可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眼下人魔齐齐显身,显然比上述更了得一分,这也说明,方才通过主魔试出他们的部分手段后,晋神宗自忖可以一战而胜,是以魔身与人身齐出,奠定生死局。

    情势已到紧张关头,姬少琴祭出大梵璇音伞,“宁道友,与我一起撑住此宝,边道友,速速将渡虹天舟荡浊去秽,再复旧观。”

    宁舟二人重重点头,晋神宗一身道术神通,法力精深,着实骇人,又有元阳火铁,排荡天火炎风,已处在不败之地。

    反观他们这一方,天舟被污,又需遮挡天火,种种条件,皆是不利,在这里正面斗败晋神宗,可说是天方夜谭,绝无可能,唯有保证自身安全,驭天舟而出,才是正理。

    大伞浮空,八铃垂光,裹身而来,堪堪护住时,便有上千魔头攀附上来,这些魔头,可不是江继风那般,皆得晋神宗以外药而炼,合法力而显,生生灭灭,没有穷尽时。

    这些魔头撞击宝伞,各逞手段,连连咬杀,那大梵璇音伞一阵摇晃,明灭不定,宁舟可感到,在这种正面对撼拼耗时,外丹法力迅速流逝,与自身修来的本事相比,终究是差了一筹,。

    晋神宗目观那大梵璇音伞,眼底深处,微有几分无奈,这些人各有法宝,样样不差,逼出他不少手段,所耗也是不小。

    不过他却不怕这几人跑了出去,在这里因流火侵袭,他虽耗力,但对方同样如此,且他还有命法金筒在身,法力不济时,轻轻一转,便能向黄须儿几人借来,做以自用,对方却无这个便利。

    因此,他有恃无恐,选在这里作为杀场,断绝对方遁逃之路,一战势要功成。

    宁舟眼目一瞧,在晋神宗步步急攻下,没有喘息之机,宝伞越缩越小,照此下去,真被破开也不是无有可能。

    他心念一动,“此人可称奇才,凭我眼下外丹,却不能斗过,若到生死关头,说不得要破釜沉舟,显出灵功,再现燕峥嵘了。”

    虽说他初入抱一境,凭力道修为,未必能斗败晋神宗这积年法力,但他这抱一本质极高,足可比肩“妙一法丹”,用来周旋一二,却也足够。

    另还有外丹在,届时玄灵两功,一起出力,这一旦出手,必然出人意料,两功交替,造化阴阳,与晋神宗一斗,胜负之说,尚难定论,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却不能这般做,除非把在场之人,尽数杀绝,瞒下此事。

    边崖月起手一抚,按住渡虹天舟上,道华之气,反复冲刷,涤荡秽气,他也知事情紧急,一张口喷出一口元气,那舟身之上,登时冒出缕缕魔烟,过得片刻,灵光再起,宛如新生,发出一道翠霞,将他裹在内中,再是一缠,宁舟二人也随之登船,目望晋神宗,纷纷警惕。

    晋神宗观此,随之变招,把臂一划,飞出五条煞气,当空一落,显出五根手指,大如擎梁柱,撑压一方,也无多余动作,只是把路堵住。

    这门神通,方才诸人见着了,看似五根手指,一眼望穿,实则里面还不知有多广阔。

    神仙园。

    时隔许久,禁阵终被破开,他们纷纷散开一边,静待变化,寇心准眼望诸人,笑道:“禁阵今日便开,南道友昨日却道有急事,临时走了,真不知他在想什么。”

    对此,诸人心思各异,南帆渡走了最好,少一人来争,至于是何急事,也没谁来关心。

    来采庚隐觉不妥,想要言语,可哪里不妥,他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南帆渡走的不是时候。

    少顷,从神仙园中,散出庞大的灵机,一经出现,他们齐齐一喜,这才泄出一丝,便可得知内中灵机之盛,而中柱浮峰,有这等充沛灵机,必然是假借他物,可以预见,这物不凡。

    对视一眼,皆自一笑,欲要一同入内,

    这时邓九章忽而心中一紧,眼目紧盯阵门,一阵错愕,不到须臾光景,其他人没有前后的露出诧异神色,“不妥。”

    妥字才出,阵门哗然裂开,一道清流,轰隆隆往下落来,卷起无边大浪,一时间,气机絮乱,惊天轰雷,火花电闪,清浊二气,肆意横飞。

    虚空幽静,被彻底打破,暗沉之处,此时纤毫毕现,霎时间众人均看到,一座大碑飘出,周身玄黑,光溜无字,但内蕴神华,外气与此相呼应,似在吞吐,纷纷惊奇不已,这等物事,一望就知不同凡响。

    这时才惊觉过来,大能遗圆,岂无布置。

    可先入为主,认为秋斩楼等人进出无事,他们来破阵,因也无妨,哪知会遭遇此事,

    这座大碑缓缓往下一沉,轰隆一声巨响,整座神仙园数百里山头,被直接压成薄饼,不论何物,统统压作一张纸薄,似乎里面一切,都被碾碎了。

    这大碑一气镇拿,发出尖锐刺耳之音,山川消失,地脉无踪,天火纷飞,清气喧嚣,浊气烈张,气机乱成一团浆糊。

    见此神威,骇然之际,纷纷展开遁法,欲要离开,可那大碑一震,方圆千里之物,一概被镇拿,他们也不可避免,约莫盏茶工夫过后,似是此碑激荡,引发浮峰气机翻覆,成千上万的浮峰摇晃,堪堪**。

    不过此碑,终究不敌天威,被这天地气机一挤,远远挤飞,一路穿行,逢山镇山,逢河压河,宛如怪兽穿行,所向披靡。

    崇胜瑶华,两州皆感!

    太乙观一处妙境中,清泉翠竹,苍松荫秀,一颗不老松下,太一神隐抚琴自乐,双眼微眯,陶醉其中,清音如溪,潺潺悦耳,忽而手下一停,琴弦乍然崩断,一曲琴音,憾然而止。

    他目望中柱方向,疑道:“这等气机动荡,非同小可,因由何来?”

    思之不解,叠出一张青鸟,飞向远方。Print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