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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盛衰

    戚怀忱一死,只余下那几件宝贝,茫然的停在虚空,那宝衣已是毁了,宁舟也不去管,将所有东西拿了过来,首先一件则是一个小瓶子,略一感受,内中就有毁灭之气散出。

    宁舟心知,这内中之物,大概就是罡雷了,也不知还剩下几颗,他一看瓶身,上有符咒贴着,就知炼化瓶身之前,瓶塞不可随意打开,否则罡雷自毁。

    他暂无时间炼化此物,便小心的收了起来,而后观那树叶金光,拿在掌中一探,发现内中有一烙印盘踞,清晰明亮,光辉熠熠。

    有这般异象,就说明是宝主未死,宁舟了然,这东西该是戚族赐给戚怀忱用的,来日还需收回。

    这等宝物不可留在手中,宁舟开声道:“池虺。”

    池虺袖中一翻滚,战战兢兢道:“老爷神威,老爷……”

    马屁还没拍完,便被宁舟阻止,将树叶金光抛了出去,“你把这东西带走往北去,找个箓境精怪老窝,将这东西放在那就可。”

    “是是,老爷放心。”池虺也知道事关重大,连连应命,把树叶一含,就远远北去了。

    这树叶宁舟不敢留在手中,盖因宝主未死,将来发现戚怀忱不见后,定会运查秘法,来看自己法宝何在,宁舟若敢拿在手上,必受其咎。

    而那装罡雷的瓶身,却无这个顾虑,瓶身不是法宝,只是符咒贴着,也没有被种什么手段,宁舟才敢放心收下。

    宁舟目有期待的看着那翎毛,暗自欣然,方才戚怀忱有此物,真是往来如意,捉摸不得,说不喜欢那是假的,这时默查之下,又是一喜,这翎羽宝主却是已死。

    不由自语一笑,“不想这东西是戚怀忱的,也罢,我就笑纳了。”

    摸了上去,触感甚是柔软,像是摸着一片禽鸟翎毛,光泽细腻,不染尘埃,表面有一丝一缕的烟气盘旋,仿佛一个抓不住,就要鸿外一般。

    当下离开此处,寻了一地,将翎篁飘迹置于身前,开始祭练起来。

    将翎篁飘迹和罡雷瓶祭练完后,已是五天后,池虺早已回返。

    “宝物虽好,却是戚怀忱所有,往后用出,被戚族识破就不妙了。”宁舟略略一思,将屈少彬的面具拿了出来。

    这东西名为“千衣幻面”器如其名,带上此物,能幻化千般貌相,宁舟将其炼化后,敷在脸上,心念一动,换了形貌,又将一身衣物换去,而后乘着翎篁飘迹,悠悠的走远。

    戚大元在此次来沸烟波的戚族人中,地位仅此于戚怀忱,他带着一些人,正自搜寻余孽,忽见白气飞腾,似是一叶扁舟飘来,上有一人,却是不识得,眼睛一咪,喝道:“那道人站住了。”

    宁舟停步,不悦道:“何事?”

    戚大元一观,只见宁舟身上清气萦绕,非是灵门,便放松了警惕,“你是哪家门下,怎在这乱闯?”

    宁舟一手背负,居高临下,也不看他,“这北鹿州地界上,我何处不可去得。”言语之中,俨然把北鹿州视为自家领地。

    戚大元若有所悟,冷然一笑,“如今沸烟波已归我无量,你素氏之人,还是不要踏入此地为好。”

    宁舟不语,哼了声,架着翎篁飘歼了。

    “呸,什么东西,素氏之人就傲的鼻孔朝天了。”有个弟子不忿道:“改日封神坛一立,封绝万里疆域,除我派外,看谁敢到此。”

    戚大元笑道:“好了,不管这小子,走,继续伐魔。”

    宁舟去得远了,恢复了旧貌,微微一笑,“财不外露,这道理戚怀忱倒是明白,白白便宜我了。”

    翎篁飘迹具备挪移之能,远近全靠宝主法力,除却闪挪之外,本身遁速并不快,还比不得那些习得顶尖遁法的人,不过有虚空挪移之能,已是了得,宁舟将翎篁飘迹收了。

    手中无事,宁舟便行扫清余孽之事,顺便恢复太恒元晦刀。

    汗青庭。

    一道人自天而来,脚踏祥云,却是个老道,眉毛胡子一片花白,看上去却不老迈,脸膛上紫红发亮,很有精神,显得神采奕奕,脸型方正,观去很是严肃。

    殿外有执事道人等候,见了此人,赶紧迎上来,恭敬一礼,“方真人,梅庭主就在小筑中,请随我来吧!”

    方真人嗯了声,也不言语,执事见了,低眉顺目,执礼甚恭在前头引路。

    去往小筑的小径上,景色清幽,妙花喜人,方真人看也不看,一步一踏,就像尺量过的一样,每步都没有偏差,精确无比。

    执事一瞧,暗暗叫苦,“这方真人向来刻板,往后在汗青庭的兄弟,可有苦日子吃了。”

    片刻,到了小筑中,执事恭声道:“方真人请。”

    方真人望了梅花小筑一眼,眼中略有喜意,随后收敛于无,步入门内。

    执事在外看着,摇头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走了。

    入了门中,就见不远处有一花架,架前有位道人,拿着剪刀修修剪剪,时不时侧首观察,似在想怎么修剪才好。

    地下有一地碎花碎叶,道人站在里面,突然停手不动了,转过身来一笑,“方真人,你来了。”

    方心正一揖道:“梅真人,有礼了。”

    梅竹清心里一阵恍惚,幽幽中忽生几许悲凉,收拾心情,一指庭中,含笑道:“我这泡了清茶,味道还不错,方真人要不要尝尝。”

    “方某来的巧了。”方心正笑着回应,心底却有几分戏谑。

    亭中桌上,小壶一尊,茶杯两盏,冒着团团云气,内中有异彩浮动,时而化虹,时而卷冲,端的是不凡,方真人微微动容,“多谢了。”

    这茶是好茶,可延年益寿,尽管不多,却也弥足珍贵。

    世间万千宝物,能说得上人人惦记的,也就只有延年益寿的东西了。

    “谢什么,一杯茶而已。”梅竹清却不是很在意,将茶杯端起,“请!”

    “请!”方心正微微点首,将茶轻轻抿了一口,暗赞一声,笑道:“梅真人这茶不错,今日一品,往后恐难喝到了。”

    梅竹清盯着对方,洒然道:“我这还有些,方真人若是喜欢,待会不妨带些在身上。”

    听了这话,方心正心里冷笑,“梅竹清啊梅竹清,你往日多么清高自赏,香骨气傲,想当年我求上门来,你也不搭理我,眼下居然拿这好茶给我,嘿,攀交情么?可惜啊,贫道余寿甚多,也不急切延寿,何须惦记这点茶水。”

    方心正神色淡然,推却道:“无功不受禄,我怎好夺人所爱。”

    梅竹清微有失望,他拿出这般好东西,非是为了自己,他已寿命无多,何须低声下气,与人好处。

    他想的是,自己以后走了,宁舟在门中孤立无援,背后没有依仗,如何抵挡明刀暗箭。

    其心良苦,梅竹清心中微叹,他也是有傲骨的,见方真人不受,便不再多说,静静地说着,“方真人此来,想是接替我位吧。”

    方心正点了点头,缓缓道:“梅真人执掌汗青庭多年,熟悉事务,功高劳苦,我不曾做过这些,这一来,恐难以处理偌大的汗青庭内务,本想着多多向梅真人请教来着,可又一想,梅真人勤恳多年,还没怎么清闲过,便不好劳烦真人了,嗯,明日真人就请离开吧,我好适应一下。”说到最后,嘴角含笑,一眨不眨看着梅竹清。

    梅竹清暗晒,方心正这话将他堵死,这汗青庭是再难插手了。

    梅竹清寿元无多,继续执掌汗青庭不太适宜,这方心正,就是接管此位的。

    座位替换,这在哪里都是有的,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梅竹清对此,本身也无多少介怀,他一个将死之人,还抱着这位子做什么。

    只是方心正此人,太过可恼,使他不喜,心中才有一些不悦。

    话说回来,敢于将梅竹清拿下,最关键的原因,还是他寿命不多了,旁人也无需忌惮。

    本来梅竹清还有些郁闷,可听了方心正这幅说辞,暗暗自嘲,“与这人计较什么,罢了,随他去了。”

    梅竹清平静道:“真人既然今日到了,便今天接掌吧,在汗青庭这么些年,也是乏了,真人一到,我算是轻松了。”

    说着,将掌庭大印放在桌上,也不多留,起身就走了,他此时走还可保留颜面,等明日方心正大张旗鼓,整齐了仪仗,那时指不定会被方心正奚落一顿。

    人事盛衰,终无满全。

    方心正冷冷看着梅竹清离去,半晌之后,把掌庭大印拿在手中,观赏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唏嘘一声,“也不知将来替换我的是谁。”

    二十天后,沸烟波中。

    宁舟飞跃一座山岭,眼前景色迅速展开,株株枯树连成一片,大雪接天连地,弥漫着森寒的气息,清幽幽,凉丝丝的冷风灌来,吹的衣袂漂浮,仿若成仙离去一般。

    行至此处,他驻足不动,细加观察下,发现左手处有一条细密曲痕,向远处延伸,遁光落下,看了一眼,依着痕挤去。

    随着多天的扫杀,沸烟波残余修士,几近寥寥,这段时日内,也算是得功不少,顺道太恒元晦刀也恢复了元气。

    宁舟打算着,把这头精怪打杀了,就寻个地处修炼几天,不再奔波了,至于以后,自有封禅坛中的修士,来清理沸烟波。

    山间银白,远观成一色,暮暮苍苍,置身其间,远离尘世喧嚣,只觉心灵飞扬,精神抒发,神思延伸不知尽头处,浩渺旷远。

    他一时也不急切寻找那精怪,徐徐在林中走着,感受这片刻的宁静,这是野林子,山林细密,无有修枝,枝叶枯藤甚多,常人在此,是寸步难行。

    不过宁舟周身上下,却有十二把狭长飞刀,随着他身形而动,起伏翻飞,如鱼窜动,气与神合,神与刀合,目光过处,尽留一地残枝败叶。

    即是追索,也是练刀,宁舟虽不以太恒元晦刀为根本依仗,可也不想手中有宝,而不会用。

    正走着呢,林间忽有一兔子窜来,洁白肥硕,有一头猪大,宁舟见了,也不用刀,把罡烟一涌,就把兔子打翻在地,“方才有条三头蛇,你可瞧见了?”

    兔子呜呜道:“道长,我是山间小怪,只吃青草,从未杀生,莫要打杀我啊。”

    宁舟不信这话,成了精怪,没有正经法门的,常常以血食为补,怎会不曾杀生,不过他倒不在意这些,杀生嘛,谁没杀过。

    “你大可再拖延试试。”宁舟声音无喜无怒,兔子却听得心里一突,忙道:“就在千游洞。”

    听罢之后,罡烟一落,这兔子四分五裂,残魂被金符收了,宁舟也不多看,遁光一起,就到了兔子说的地处。

    这里很是幽谧,是个深洞,黑黝黝也不知多深,三头蛇藏在暗处,冷笑着,“那兔子胆小,定会出卖我,可我也正要他出卖,我这洞中,散有剧毒,那道人敢追进来,定叫他五脏齐烂,活生生被毒死。”

    正想着呢,忽然一愣,只见一道白练刀光,声张势厉的泼洒进来,洞窟在此刀下,犹如腐竹朽木,一切两半,涔涔积雪黑土,坍塌而下。

    三头蛇大叫一声,“没想到你还有这招,好得很,看来我也要使出绝技了。”

    宁舟不语,元晦合一,剖鼎一斩,化作一道白虹,平平一削,向着三头蛇电射过去。

    三头蛇大惊,叫骂一声,就被太恒元晦刀淹没了。

    哗啦!

    一刀穿透洞窟,将里面不知多少小精怪,统统绞死,碎土落下,把尸骸尽数掩埋。

    身形一转,长刀飘于身侧,脚下起了层层罡烟,乘风荡雪的远去了。

    再过十日,诸弟子回凌霄飞云复命。

    宁舟来时,已到了不少人,他径自寻了个位置占了,也不说话,默默观察着。

    此时,大多数弟子都已回来了,大致一数,人数已是少了百位左右,单单这里就有上百的伤亡,那么其他几处,当也差不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