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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普通众生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白蛇偷瞄一眼,吓得不行,主人都死了,他也不敢再战,撞开武青霜的攻势,把身一旋,卷起白蛇杖一溜烟儿的跑了。

    宁舟将遁光一展,拔身追去,留下一句话,“方道友已入摩相教,武掌门自行斟酌。”

    武青霜微微一叹,知晓事已至此,怎样也不能挽回,便把一肚子气撒到齐豪徒弟身上,几道罡烟下去,统统劈死个干净,而后看了看那些教徒,冷声道:“尽数诛了。”

    “尊掌门之命。”诸弟子应声称是,起刀开杀。

    武青霜行至方黛面前,“方师妹。”

    宁舟遁速虽则不比习过遁术的修士,但一身法力雄厚,也算不得缓慢,盏茶工夫过后,自后衔尾追上白蛇,抬袖一挥,指月剖斩而出。

    白蛇正自飞腾,忽见身后白虹经天,跨空而来,顿时吓了一跳,忙自把头一缩,沉入白蛇杖中。

    砰的一响,指月砺斩,白蛇杖受力不过,当场截成两段,片片散碎,而后有一白气旋转飞出,烟云雾霭褪去,显出一头百丈大蛇,瑟瑟发抖,将身子蜷缩盘在空中,头颅低下,连连讨饶,“道长饶命,小的只是山中野鬼,被那齐道人捉了,拘在杖中,我是良顺小鬼,从无做过什么坏事啊!”

    宁舟不信,鬼物诞出不易,这一头白蛇竟能化鬼,还可开出灵智,懂的对敌打斗之法。

    似此般鬼物,定是被人捉拿炼法,活生生炼成的鬼物。即便不是如此,白蛇为齐豪手中之物,也不定做下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宁舟也非替天行道的正义大德,对此并不计较太多,不过他观白蛇腹下有爪,背部有倒钩尖刺,想来也不是寻常蛇类,一袖化出清清罡烟,将白蛇压在一旁,使其不得动弹,便道:“瞧你貌相,却不寻常,你本体为何物?”

    白蛇乖乖答道:“小的是虺蛇。”

    宁舟稍稍一想,这虺蛇他也听闻过,能兴云吐雾,擅长隐匿之能事,爪牙尖利,其性冰寒,心中一动,“贫道座下尚无坐骑役使,你可愿为我驱策。”

    虺蛇大喜,命算是薄了,连连点头,“小的池虺,拜见老爷。”

    宁舟不语,扬手欲打。

    池虺吓了一跳,不敢再有小心思,一张嘴吐了一道灵光出来。

    这灵光不是凡物,此物和池虺心神相连,灵光若碎,池虺性命也不得保全,故而此光一去,往后生死全然cao之他人之手。

    宁舟一招手,将灵光收了,拍了一符上去,收入袖中,“你在齐豪手下多久了?”

    池虺答道:“两年前,小的在山中习道,后来齐豪寻上门来,将我炼成炼成鬼物,打入杖中,供他驱策。”言讫又可怜兮兮道:“小的身为鬼物,无有血rou之躯,若是道行精进,必须依赖那木杖,而今木杖被老爷毁了,小的今生恐怕,不能寸进半步,而且时日一长,还会精神散去,不复存在。”

    鬼物为夺天之福,试想看,一个生灵本应死去,但却以另一种方式存活,岂不是夺天地之造化。

    是以鬼物弊端极大,须有一寄托之物存身,方可保持本体不散,寄托之物一去,永生不得寸进,而且鬼物一类,不管有多厉害,死后皆不得转生,消弭天地间。

    宁舟淡淡道:“放心,你的性命,我可助你维持。”

    寄托之物去后,如不得修士帮助,鬼物只有死的下场,是以齐豪之前,只需掌握白蛇杖,就可驱策池虺,但这种方法,存在着主仆颠倒的变数,譬如宗世冠就曾遭遇此事。

    池虺闻言,暗暗叹息,知道自己这辈子,休想脱离宁舟掌控了。

    同时,他也暗自庆幸,齐豪将他捉走,本是打算炼成魔头的,炼成一道法门,运使由心,由不得他再有其他心思。

    若真到那一步,成了魔头,他的灵智势必泯灭,到此地步,等同身死。

    口不由心的谢道:“多谢老爷。”

    宁舟心知,池虺必有不满,不过这****何事,如今池虺生死,全然在他手中,任是再不满,也得乖乖行事。

    至于再度炼入杖中,宁舟却未想过,区区一头鬼物而已,不值得费那个工夫。

    饶其性命,也不过是为有个代步坐骑罢了,“我来问你,你对鬼相府知道多少,他们有多少人手?”

    池虺回道:“我平日都在杖中,不知外事,不过有次恰好在外,听齐豪与人谈过,说是无量下宗各派附近,均有鬼相府。这些鬼相府,互相之间,无有统属,只听从摩相教上命,我只知附近一带,正一派,玉堂派,还有西江月阁这三派,有一府在主持大事,府中人相互之间,少有联络,若无上命,可随意行事,无人来管。”

    宁舟闻言一惊,这鬼相府真是够大的,摩相教就如中枢,鬼相府就是一座座外间府衙,遍布各处,个个都叫鬼相府。

    宁舟暗忖,鬼相府再厉害,也敌不过诸多下派,不然早就闹大事了。如今渐渐浮出水面,早晚被人抓住尾巴,将其剿灭,届时,定然损失惨重。

    值得吗?

    宁舟稍一细想,得到的答案是值得。

    鬼相府的人员来历,有本就身具修为的修士加入,亦有拜了灵灯枢相图,得了修炼法门的散修。

    这些人全不是摩相教本教人士,死的再多,也不损摩相教分毫。同时由于有灵灯枢相图存在,死再多人,也可从别处弥补回来。

    也即是说,鬼相府这些个炮灰,被摩相教推出来,祸害各派,sao扰各派,时不时杀几个玄门弟子,破坏平静的氛围。

    倘若鬼相府做大了,藏于暗处,有谋划的经常袭杀各派弟子,定会使得人人彷徨,不敢外出。

    要是做到这一步,长此以往之下,诸派生气必备削减,同时加深凡间教义流传,使得人人都是摩相教徒,将诸派道统断绝掉,也不是不无可能。

    当然,要是做到此点,耗时必定长久,非朝夕之功,需得缓慢经营,逐渐建立势力,撼动各派,不过也可看出,摩相教的难缠,是数一数二的。

    鬼相府就似一头蛆虫,趴在诸派身上,不咬死人,也膈应人。

    “这附近,除齐豪外,还有哪些修士尚在?”宁舟思忖停当,又问道。

    池虺摇了摇头,“小的不知。”

    宁舟哼道:“果真不知?”

    池虺下的连连摇头,“真不知晓,小的如今性命在老爷手中,怎敢作伪欺瞒。”

    宁舟听罢,淡声道:“信你一回,回虎头山。”

    “识得识得。”池虺乖觉的把身子一展,头颅一顶,将宁舟托起,往虎头山而去。

    虎头山中。

    方黛本在念咒,眼神呆滞,见了武青霜,愣了愣,才醒转过来,道:“大师姐。”

    武青霜见了方黛这模样,幽幽一叹,暗道****之物,等同蚀魂大毒,果真是碰不得,她本有一肚子话想说,但看到方黛后,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方黛道:“大师姐是来找我回去的吧,不用了,我已经皈依灵灯,心灯相伴,念念相随,已臻至极乐妙境,无灾无苦,安乐不朽。”

    武青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然师妹这样说,那展宏图呢?”

    方黛微微一笑,“我此举为rou身布施,为功德之举,教义有言,现红粉之身,与迷途之人交\/媾,大欢喜之时,可度化流落迷途之人,不叫其沉沦堕落欲/念。”

    方黛没拜灵灯枢相图时,不是这样的,武青霜听罢,心虽知方黛是受了摩相教影响,但也怒极,冷笑道:“好啊,方师妹,你这法子真是叫人离苦得乐,不惜身予色身,以身侍人,把展宏图导入乐途,真可谓一代大贤良啊!”

    方黛闻言,只是摇头,“师姐错矣,我虽有功德之举,但怎及得上我教三尊之一的大贤良。”

    武青霜感觉方黛疯了,不可救药,一抬掌就要毙杀方黛,旋即想起一事来,“你还记得你儿子吗?”

    方黛平静道:“我自然记得,不过我是我,他是他,注定为不同的宿命。”

    武青霜又道:“所以,他的死活,从小孤苦没有父母,你也不管了?”

    方黛笑了笑,似是笑武青霜格局太小,“我之余生,皆为普济世间一切众生,试问一句,他人我还未有度化,怎能存私心先度化我儿。”

    武青霜无话可说,要说方黛这般想法有病,是疯子,但她还知道普度众生,听听,多伟大啊!

    对于这种伟大,宁舟也自愧弗如。

    宁舟回来了,望着方黛这样子,暗想这灵灯枢相图有什么魔力,竟是如此可怕,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智。

    忽然,他想起净无瑕的太虚幻境来,那门神通,也是能改变他人心智。

    不过相较起来,太虚幻境柔和多了,只是使人忠诚,不会令人产生乱七八糟的念头。

    宁舟道:“你可知道,方才那道人,是要拿你炼法?”

    “自是知道。”

    宁舟诧异了,“你既知道,可恨他?”

    “不恨。”方黛道:“相尊师曾说,我教宏愿,旨在普化众生,但众生太大,我教太小,心人力物,皆不足完成宏愿,故此,为教业之事,人人皆可牺牲物身,而我若死,也会登临福源仙乡,无苦无劫,永生安乐。”

    宁舟啧啧称奇,摩相教果真厉害,能把人变成这样,“谁是相尊师?”

    “我教灵尊,即为相尊师。”

    宁舟若有所思,“你何时听相尊师说的这些?”

    “自我皈依之时,就听得相尊师的法谕。”

    宁舟明白,应该是心有虔诚,拜了灵灯枢相图后,才听得所谓的法谕,他问道:“你可愿为你师姐,你孩儿,背叛你教?”

    方黛眼神一冷,“胡闹,世间万物,本教为重,救世救人,度化沉沦罪恶深渊之士,你让我背叛本教,来帮助你这个罪恶的人么?”

    旋即,方黛复转柔和,对武青霜道:“来,师姐,随我念本教根本大咒,洗清杂念,归附安乐。”

    “苍天无道,灵灯永照,参灵灯枢相,得享真我永生……”

    武青霜听了头段,面上已是寒霜笼罩,一掌拍下,“不可救药,该杀。”

    砰!

    方黛毙命当场。

    毙杀方黛后,武青霜冷冷道:“谁也不能为她收敛尸骨,就让她暴尸荒野,看看这天地间,是不是苍天无道,是不是真能远离一切劫尘。”语声稍顿,又是冷笑,“亏我如此忧她,哼,竟是冥顽不灵,心归福源仙乡,呵,死有余辜。”

    西江月阁弟子,无不大寒,纷纷领命称是。

    武青霜收敛寒霜,歉然道:“宁道友,本门不幸,出此劣徒,见笑了。”

    宁舟道:“说来一切,都是摩相教弄鬼,此派手段阴柔,如水渗透,将来在此点上,武掌门还需多多提防。”

    武青霜道:“受此教训,自是不敢忘却。”

    此时她才能略略理解,宁舟当时杀凡人时,那股子似‘道’之心。

    这时,忽有一道天光飞来,往武青霜处投去,她一把接过,却是一封书札,展开一看,喜道:“上宗来人了。”

    宁舟一听便明白,是宗门的丹境修士到了,虽则说这位丹境修士,不管诸派,只主导他们这些弟子的事宜,但似小派,得知此消息后,也会前往拜见,搭上一份关系。

    须臾,又有书札飞来,落到宁舟手上,展开一看,上书三字,青螺峰,署名为玉策候。

    宁舟略一思索,便明白来者为何是玉策候。

    玉策候早年行走在外,游历山河,体悟大道,手上并无多少功劳,而道传竞夺,却需有大功在手,此次玉策候亲来,想必就是拿功的。

    武青霜见宁舟也有飞书,也不奇怪,问道:“可是贵派丹境修士到了。”

    宁舟微微点首,“是玉师兄。”

    “请教一句,这位玉道长,是何等来历?”武青霜留心道。

    “为我派洞天门下。”

    武青霜闻言一惊,没想到来者竟是洞天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