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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仙踪一道入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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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宗世冠停笔,略一思量后,道:“燕卿,你亲自走一趟,须使得双方罢斗,带来我处。”

    却说宁舟以两极流沙之法相攻,靖鳞手忙脚乱,并未及时察觉,待发觉时,已是悔之已晚,直感眼前星流乱飞,身子不由自主倒翻了出去,再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片星河,上下四方,有数之不尽的灿灿银光,轮转往复,彩流环绕,光带纵横来去,一齐挤了上来,他骤感浑身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靖鳞少历阵仗,斗法经验不佳,着了道被宁舟以神光收拿,生死不知。

    靖维钧看在眼中,不由万分焦急,提气运真,把清锁大雷印往前一抛,化出nongnong乌云来,里面电闪雷鸣,火舌四散爆泄而出,却是把漫天剑气,一扫而空。

    运出疆舆载化神光,昏沉沉的黄色光气,化作一只遮天大手,拍击下来。

    宁舟看准方位,把剑一抛,中玄古锋耀出夺目光彩,青虹一道,破向靖维钧面门。

    因靖维钧心急兄弟安危,心境无法自持,对敌时章法散乱,神光立时破碎,他心中一惊,侧身让过,即便躲得及时,锐利剑锋,也把他脸颊擦了一条血线。

    他心头一寒,知自己心境以乱,不宜再斗,便一挥手,持印在手,将七星惶神镜收了回来,不再相斗,目视宁舟喝道:“宁道长,舍弟性命可还在否?”

    宁舟见状,也敛去攻势,袖袍一摆,收了星虹万道,“眼下还在,待会可就不知了,令弟生死如何,全在你一念之间。”

    靖维钧闻言松了口气,竭力收敛杀机,语气缓了下来,“道长好说,有何要求且先说来。”

    宁舟含笑道:“我只一问,如若让我满意,令弟可毫发无损交还与你。”

    靖维钧心有所料,并不如何意外,他哼了声道:“道长满意与否,靖某如何知晓,届时你虚言诓骗我,伤了舍弟性命,又当如何?”

    宁舟闻言一晒,“此点靖道长无需担忧,只管如实回答便可,倘若计较此点,不信贫道则还罢了,令弟的生死,贫道可就无法担保了。”

    “你……”靖维钧怒然,可自家小弟性命cao之宁舟手中,刀俎鱼rou分明,他纵是不满,也无法发泄出来,“罢了,靖某就信你一回。”

    宁舟问道:“你等来此所寻那处,在何地呢?”

    宁舟这话模凌两可,旁人听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笃定靖维钧二人来此,定然有其目的。这目的他自然是不晓得的,但无论是何目的,总得需在某一地办,是以故意这般说,给靖维钧一种,我已知晓尔等打算的感觉。

    靖维钧闻言一怔,通过宁舟的话,他觉得宁舟似乎已经知晓,自家的秘密一般,但他又无法确定,宁舟此言,是否使诈。

    一时间,他也不清楚宁舟到底知道多少,陡然觉得,宁舟好似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

    宁舟好整以暇,也不相迫,就这般静静等待,眼下靖鳞在他手中,除非靖维钧舍弃亲情,否则早晚也会开口。

    靖维钧看过瀚海地志文献后,对那处所在,隐有推测,但毕竟还未确定,因此他也不知道,那仙缘具体在何处,他也有急智,忖道:“反正我也不知道,索性胡乱说个地方,也不算骗你。”

    想通此节,他一指金雀台,朗声道:“就在那处?”

    宁舟闻声一笑,“靖道长不实诚啊!”

    靖维钧面色凛然道:“道长莫非想要自食其言?如此不怕天下人笑话么?”

    “莫急。”宁舟不知详情,只能从靖维钧身份,臆断他们来此有目的,故而无法分辨靖维钧所说真假。

    但他擒住靖鳞,当然不仅仅是胁迫靖维钧这么简单,用处就在此刻。

    一抖袖,银沙乱流中,靖鳞打着滚儿跌了出来,他适才落入流沙中,不辨上下西东,无论往何处走,身边总是伴随星沙,被怪力一挤,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此刻出得天日,清醒过来,浑身无不难受,乏力疲惫,眼看着宁舟就在身侧,他也不顾身子虚弱,大叫一声,就要出手。

    宁舟淡淡一晒,大袖一拂,化出一缕星河撞在他身上,靖鳞受此一撞,攻势一滞,仰天吐了口血,滚了几圈,四仰八叉再也无力爬起来。

    靖维钧瞧得小弟受辱,怒视宁舟一眼,“道长过分了。”

    宁舟瞥他一眼,不再多看,居高临下目视靖鳞,把方才问靖维钧的话,再说了一遍。

    靖鳞脑子一转,当日他在律香主手中吃过亏,心中恼恨此人,脱口便想陷害,“在阅悉庐!”

    此言一出,靖维钧一颗心沉到谷底,宁舟看向他:“如何?”

    “还请道长留情,靖某必然有报偿。”靖维钧暗骂自己自作聪明,此刻无法,只好出言求情。

    靖鳞此时也缓了过来,看兄长那副模样,隐觉自己所言似有不妥之处,他喊道:“兄长莫要求他,咱靖氏子弟,绝不畏怯偷生。”

    他倒也硬气,脖子一梗,指了指颈侧,死死盯着宁舟,“有胆就杀了小爷,小爷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但你却需记住,有朝一日,你必然亡于东武坛之手。”

    便在此时,燕重骕赶到这里,听得这话,忙道:“宁道长手下留情,王上……”

    他还未说完,宁舟看着靖鳞点点头,“既然如此,贫道便成全你。”食指轻弹,一缕风火落下,似滚汤泼雪一般,靖鳞五内焚化,躯壳大炽,却是被焚\/化一空,就此消失天地间。

    靖鳞一死,白骨化烟钉飘然而落,靖维钧运诀收过,怒视宁舟,愤然道:“宁舟,你且听好了,靖某有生之年,势必杀汝。”

    宁舟浑不在意,东武坛与无量,本就有隙,杀便杀了,至于威胁言语,他一笑置之,“道长如有本事,贫道头颅,尽管取了去便是。”

    宁舟果决,眨眼间取人性命,燕重骕看在眼内,恼恨的看了宁舟一眼,语中含气,“宁道长,本候让你留手,你莫非无有听见?”

    宁舟看了过去,“尊驾是?”

    “你!”燕重骕气得不行,瀚海谁人不识燕重骕,宁舟虽不曾见过他,但宁舟执掌监兵台、论道府,手握权柄,必然有其耳目,不可能不知晓他,压着怒火道:“在下燕重骕,添为瀚海忠骧候。”

    “原来是燕候,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宁舟起手一揖,歉然道:“适才贫道见燕候到来,以为是敌人帮手,故而不敢留情,燕候大度,明晓事理,还请担待则个。”

    燕重骕听罢,虽则不相信宁舟所说,但宁舟话说的好听,又无破绽,他也不好发作,脸色稍霁,还了一礼,缓声道:“靖道长兄弟二人,乃王上贵客,适才护府禀报,见你们在此相斗,王上闻听后,特命本候来此,化解干戈,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言讫,对靖维钧宽慰道:“靖道长还请节哀。”

    靖维钧面色铁青,瞪着宁舟半晌后,自觉眼下无胜算,又有燕重骕在旁,不便出手,他吐出一口浊气,也不理燕重骕,转身即走。

    燕重骕一怔,没料到靖维钧如此无礼,不过靖维钧非是瀚海人,他也不能以候位施压,扬声道:“靖道长莫要忘了,你所答应之事。”

    “自不会忘却。”声音传来,人已去远。

    “道长风采,王上闻名已久,还请道长随本候回宫,与王上一叙。”燕重骕邀请道。

    “承蒙贵国国主抬爱。”

    “请!”

    二人架遁光而行,上了金雀台。

    半道上,宁舟心中思忖,“此番虽未明了,靖维钧来此作甚,但也可确定,他欲做之事,必在瀚海,只是不知详情如何。”

    适才放靖维钧离去,也是因燕重骕在旁,靖维钧来金雀台有日,与瀚王宗世冠必有关系,宁舟不明其中关窍,也不好贸然再动手,。

    再者,监兵台与金雀台之间,有协约契书,双方不说如何亲厚,但也有几分关系,方才燕重骕明显不满他的举动,再杀靖维钧的话,却是不妥。

    不多时,宁舟入得王宫,但见宫宇巍峨,大气磅礴,倒也有几分雄势庄严之态。

    燕重骕头前引路,直往三志斋而去。

    三志斋为宗世冠书屋,平日得闲,就来此处憩息,此斋坐南朝北,靠红墙金瓦,东西一列,共计三间,门前有花草妆点,在王宫中,唯有此处最是安静了。

    这三志斋,宁舟也曾听过传闻,据说是宗世冠推翻父辈所留原有书房,下令亲造,提名‘三志’。

    其时有人问,三志为哪三志,宗世冠却是笑而不答,指了指尚清虚,“尔等之中,唯尚师知我心意。”

    诸人惭愧,忙向尚清虚请教,王上三志为何。

    尚清虚笑道:“一志为完成先帝未成之愿,平复瀚海,稳固江山,再志为神通了道,飞仙而去,至于最后一志嘛,老夫也不知晓啊!”

    尚清虚乃帝王师,怎会不了解宗世冠所想,那最后一志,诸人都不信他所说。

    到今为止,燕重骕再看这三志斋,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那第三志是什么,没有多看,燕重骕奏请之后,宁舟随之入内。

    一入三志斋,斋内还有数人,但宁舟不看其他人,只瞧对面高大男子,此人背对着他,不知其形貌,但从身子气势中,可以瞧出眼前这位,必是瀚黑世冠。

    灰发披肩,锦袍蟒带,隐有枭雄之资,他转过身来,映入宁舟眼前的是一张分外骇人的面容,枯瘦如柴,双目暴突,皮肤紧绷着,骨头像方桌拐角,顶着皮要刺出来一般。

    尽管看起来不似正常人,但搭配他身高一看,却又十分威严,宁舟本身也算是高大昂藏了,但与宗世冠比较,少说也矮了三个头。

    宗世冠一动不动,头几乎顶着屋顶,仅仅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之感。

    宁舟在打量宗世冠,后者也在打量他,半晌之后,嗓子似木柴摩擦,笑还不如不笑,语含深意道:“宁道长不愧是人中龙凤,气度非凡,着实不俗,难怪能开得论道府,使群修来投,偌大的瀚中地界,无人不识宁道长。日前孤王闻听,瀚中群修视能入论道府为荣,归心至此,孤王本不相信,现在亲见宁道长,却是明了,那些言语非虚。只是宁道长年齿尚浅,统管如此势力,若是力有不逮,便有不妙了。”

    宗世冠笑声难听,更添几分可怖,但话中之意,更是令人惊心动魄,起码燕重骕觉得,宁舟听起来,说不得要心惊rou跳的。

    “有劳宗国主担忧,其实贫道开得论道府,旨在论道谈玄,收容被灵道窟侵扰的修众,不拘人之去留,倒也算不上统管。”宁舟目视着他,从容自若,微笑道:“宗国主一代雄主,大略雄才,囊括八荒,中兴江山之志,贫道也是钦佩得紧。”

    相比较宗世冠的温和警告,让宁舟收敛些,莫不知天高地厚的,以论道府胡乱作为。而宁舟的话,就露骨许多。

    一代雄主暂且不提,大略雄才,却是未必。

    自宗世冠继位以来,虽长有策命颁下,但见效甚微,西瀚根结一直无法妥善解决,并且朝令夕改,一时要招抚,一时要攻打,弄得瀚海愈见不堪,自瀚海立国数百载来,眼下是最为衰弱之时。

    而且又有夺嫡之事,迫的宗无涯举旗而反,大损瀚海国力,瀚海颜面,一朝丧尽。

    最为讽刺的是,数百载都无法被金雀台彻底掌控的西瀚,在宗无涯手中,却是连成一片,自立为王,和他隐隐对峙。

    宗世冠笑意依旧,打量宁舟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道长坐下谈。”

    有宫娥搬来座椅,奉上香茶,宁舟施施然坐了上去,拿起香茶吹了口烟,抿了一口,复又放下,算是品过了。

    “孤王曾收得回报,宁道长麾下监兵台,一征不息窟,此后再无动静,宁道长却是失言了啊!”宗世冠语含怪罪,曼声言道,予人极强的压迫力。

    宁舟暗觉奇怪,宗世冠一举一动,威势始终伴随,当不是故意如此,他转念一想,宗世冠曾经受过重伤,也不知是否因此之故,难以收敛气机。

    他语声平静,“这却是那不息窟太过狡猾,败北之后,就蛰伏不出,藏于暗处,我监兵台下斗部之主卫东城,曾率人寻敌数日,此点宗国主想来也知晓,故而,非我监兵台不出力,而是敌人狡诈如狐,难觅其踪。”说到这叹道:“此辈神出鬼没,奇袭尸仙派、华音馆、赤血府,做下滔天血案,监兵台上下无不愤慨,欲寻敌手一战,谁知他们竟是改头换面,称作灵道窟,入了西瀚去了,此处为贵国反贼所处地界,贫道却是不好插手啊!”

    尽管宗世冠不信,但宁舟所言,有理有据,毫无破绽,他总不能让宁舟追到西瀚去吧?

    若如此一来,指不定正入宁舟下怀。

    “无论道长怎么说,也是讨敌不力,失信于人。眼下灵道窟入了西瀚,尚师压力大增,左右支拙,愈显艰难,道长又有何说道?”

    宁舟忖度,宗世冠为何揪着此事不放,他给了说法后,尚清虚的困局,难道就可解了么?莫非其中还另有缘故?他有心试探,“贫道愚钝,无法化解尚辅君困厄。”

    宗世冠哼了声,“宁道长说得轻巧,一句愚钝就把责任全推了出去,须知死伤的乃是我瀚海修众,而他们只是因道长,没有依契书所说的,征灭不息窟,才遭此厄难。”

    宁舟摇头道:“非是贫道之过,征灭不息窟,贫道的确应下,但当时并未定下时限,再者宗国主所言,未免太过无理,依国主说法,他们遭困局,是因贫道之故,那贫道也可说一句,“国主倘不下令伐西,尚辅君等人,根本不会有这些危难。”

    此话语出惊人,惊世骇俗,燕重骕劈头盖面,大声喝斥,“宁舟好胆,胆敢在我王面前,如此无礼。”

    宁舟洒然一笑,目视宗世冠,“宗国主,你以为呢?”

    宗世冠微怔,没想到宁舟如此无忌,胆敢犯他颜面,他略作沉默后,漠然道:“一码归一码,孤王今日不是与道长论辩的,而是要道长拿出个章程,否则道长如此作为,等若视契书为废纸。”话未说尽,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俱是明白,既然契书为废纸,那他也不吝撕开脸面

    宗世冠话没说完,但宁舟却已明白,如果他今天不给个交代,宗世冠必然撕毁契书,翻脸无情。

    对此,宁舟毫不惧怕,但他暂时却还需借金雀台这块金字招牌,和他人打交道,没必要因此与宗世冠结怨,故而道:“贫道愿以丹药相赠。”

    宗世冠笑了,“上回契书中,道长所许下的,丹引,补气散,冲元微露各一万,到今日还没给全,现在又想空头白话,糊弄孤王么?”说到最后,宗世冠语声渐冷,目光锐利如刀,霎时间,三志斋中,立时暖天转寒。

    那宫娥禁受不住,牙花子都在颤抖,浑身俱冷≮世冠积威甚重,场中诸人,除宁舟之外,无不凛然。

    宁舟用丹药相赠,固然是想空口白话,但更深的目的,则是想试探宗世冠,到底想要什么。

    宗世冠要他给个说道,他当然不会随口许诺好处,若是宗世冠嫌不满意,又开条件该如何。

    不如许个丹药出去,到时候托词,来不及炼就是了。

    宁舟略作思量后,决定开门见山,“那宗国主,想要个什么说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