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人情世故
“小、小兄弟，放过我吧…我是第一次，千万不能被警察抓到…”男人有些虚弱哀求道。 林弈再次皱了皱眉，在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家伙一眼，只见他面容憔悴至极，一脸胡须邋遢至极，那已褶皱不堪的灰色西服下也是一身的削弱身骨，柔弱至极，一只脚上的鞋甚至已经甩飞了，露出了满是破洞的臭袜子。 也是此时，那后面被抢的中年大妈终于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却是眼疾手快的飞快弯腰捡起被抢的棕色肩包，紧接着便对那仍躺在地上的邋遢男人狠踢了两脚。 “抢我！我让你抢我！你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抢到老娘头上来了！”中年大妈很是气愤外加惊魂未定的边打边臭骂道。 “好了阿姨，别打了，再打怕是他就扛不住了。”林弈一旁适时劝阻道。 “小兄弟，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阻挡这挨千刀的，今天我怕是也没法活了，这包里面有我准备给儿子婚房装修的十几万，怕是刚才被这挨千刀的在银行便盯着了…”那中年大妈这才停下动作，对林弈很是感激道。 此刻，瞧热闹的人也是越加增多起来，纷纷对地上的男人指指点点，甚至不乏马后炮跟着臭骂一番的。 “唉警察来了警察来了，快让开一点…”一旁人群突然有人叫到，远处也是急步跑来几个街上的巡警。 “小兄弟，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闺女才三岁不到没人照顾，我们已经两天没有东西吃了，这是真的不得已才抢了这位大姐的包，求求你放了我，我真的不能被警察抓，不然我那闺女该咋活……”那男人眼见警察警察将近，竟是泣不成声，勉强站起的身体又是一跪，向林弈求饶道。 林弈心中不由一颤，这男人虽是邋遢，可此刻的言语之间竟是真挚至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手有脚又正直年方，干嘛要去偷去抢呢。 只是此刻晓是男的说的是真的也没法子了，几个巡警及时赶到，询问了解了一番，便扭扣着中年男人，又带着被抢的中年大妈，以及林弈跑了一趟派出所做笔录。 “小兄弟，我做下的缺德事我认了，只是这抢劫罪怕是至少得判个三五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我那小闺女，她、她是无辜的，自生下来没几个月她妈就跟别人跑了，一直跟着我吃苦至今，没了人照顾，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男人临行前哀求道。 “这……”林弈有些犹豫，心中也有些心酸，想到此事也是因自己而到这地步，那小女孩的确终归无辜的，总不能还是走他的老路没人管没人要悲剧一生吧，何况，她还那么小。 “好，我答应你。”林弈坚定的点了点头。 “谢谢，太谢谢你了，我们住的地方是……”男人喜极而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出了他们的屈身之处，希望林弈尽早去将小女孩接出来，担心没人照顾会出什么事。 “嗯，不过，你也好好自我反省下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直到你出来，真正承担起作为一个好父亲的责任。” “嗯…嗯…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男人懊悔，不过终究没有后悔的机会。 走出了派出所，林弈不由苦笑一声。眼见天已渐渐昏暗下来，当下没再多做犹豫，拦了一辆出租车，朝县南门城郊赶去。 南郊的房屋大都是已近规划开发还未拆迁的老棚户区，住户大都搬走了，四处房墙垮塌破旧不堪，还有一对对腐臭熏天的垃圾堆，让人临近欲呕。 林弈寻着男人提供的住址，却也是半天没有寻到具体在哪，四处几近的残垣断壁鸟不拉屎的地方门牌号也没看到一个。 好在一处垃圾堆旁，还有三两背着篓箩捡破烂的小孩，林弈这才跑过去询问。 “小朋友，你知道孙常贵家在哪吗？”林弈和声轻问道，这俩小孩子，大的约莫十一二岁了，小的也才七八岁的样子，这么小的年纪，本该如别的小孩一般天真烂漫的背着小书包上学才是，只是命运多折，他好似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他自己以前的影子。 “孙常贵……”大的小男孩带着些警惕的眼神看了看眼前这穿着帅气的大哥哥，却是没有天真的回答，而是警惕道：“你是谁，找孙叔叔家有什么事吗？” 林弈莞尔一笑，看出了这小家伙的警惕之心，当下也是点了点头，这些自小便漂泊在外吃苦无数的小孩，也是最早就懂事了，对坏人的警惕自然也不会少了去。 “不用担心，我是孙萌萌的哥哥，来接她回家的……”林弈发自内心的微笑着，伸手轻轻揉了揉面前两个有些脸花、稚气十足的小家伙的头。 两个小家伙心中的警惕之色顿时少了大半，这大哥哥一笑，那笑容就好似夜晚寒冷的天仿佛出现了温暖的太阳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他。 “好，那大哥哥，我们带你去吧。”七八岁的小个显然还要童稚一些，掂了掂背后有些沉重的小篓箩，这才道。 “好，待会儿啊哥哥请你们去吃肯德基……” “哇…肯德基！”两个小家伙那不争气的小肚子竟不约而同的叫了叫，显然这一天怕是也没吃什么东西了。 “肯德基耶，我从来都没吃过，只是以前有路过闻着很香……” “不过，mama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给的东西的……”大一点的男孩欢喜了一通，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才忧有顾虑道。 “没事，等会儿啊可以也给你mama带一份，不过这也不是白给的，你们捡的这些东西我都买了吧，等会儿把钱给你mama就可以了…”林弈说着，往衣兜内掏了掏，将兜内一小叠红色毛主席都给拿了出来，不过想了想，又抽回了三张备用，剩下的大半，则是递给了大一点的男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张阿瓜。”大一点的小男孩回道。 “那你呢？”林弈又看向小一点的男孩子。 “我叫张小蛋。”小男孩也有点不好意思，怯怯道，他们虽小，但也都能明白自己的名字很是土气了，以前还为此和mama争执了一下，说为什么给他们取的名字这么难听，他mama就说，取个贱名字，好养活。 林弈笑了笑，接道：“阿瓜你大一点，应该也懂事了，这些钱都给你mama，你们也都应该想上学读书吧，这点钱虽然不多，不过能让你俩先上起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等到后面哥哥建起了学校，就能让你们和别的小孩一样好好上学了。” “哥哥，这…这太多了…”张阿瓜已经有些颤颤巍巍了，他小小年纪以前哪有机会握的住这么一大把钱，还每张都是红油油的大钱，想要退换给眼前这大哥哥，不过想到这钱能让他们上得起学，这又不舍的缩了缩手。 “没事，可要把钱放好了丢了可没处哭去，现在还不快带我去萌萌家，萌萌一个人很危险的。” “哦哦，对对对，大哥哥跟我们走，就在前面不远……”张阿瓜很是慎重仔细的将钱放入了内衣兜，便拉着张小蛋一路兴奋的往前小跑带路。 “大哥哥，就是这里了，不过现在天已经摸黑了，这里也没电……”在走到一处破败不堪的土坯房门外，张阿瓜这才有些胆怯道。 黑夜中只见破败不堪的屋门内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家徒四壁的墙好似漏风一般被刮的呜呜直响，很是瘆人。 “嗯，没关系，那你俩别乱跑，在外面等我，我去将萌萌带出来…”林弈叮嘱了一番，这才摸出手机打开手电，一路推开腐朽不堪的房门进了去。 才一进屋，一股刺鼻的霉味瞬间扑面而来，林弈皱了皱眉，适应了一下，这才拿着手机四处望了望。 只见屋内真的比家徒四壁还要寒碜，地面坑洼不平是以前的那种平泥地，一下雨这地面怕是就浸水了，极为潮湿，前屋唯一的一张破烂小桌上散乱着一堆破锅烂碗，以及可能是捡拾回来的没用垃圾，散落墙角一地。 林弈四处找了找，的确没有看到有电的痕迹，也没有床，显然小萌萌，应该就在内屋了。 突然，一些极为细嗦的动静从内屋传来，林弈这才没有犹豫，向内屋走去。 手机电光所至，只见内屋墙角处，脏乱不堪的地铺被褥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细嗦蠕动着，在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后，这才怯怯的从被褥中冒出了小头。 “萌萌…”林弈轻声唤了唤，再照了照周围，看到进前一张油污污的小桌上竟还有一盏煤油灯，一盒火柴，这才蹲下将油灯点起来。 “你…你是谁？…爸爸呢？”萌萌娇缩着小身子，只冒出娇萌十足的小脑袋，纤细散乱的头发显得有些蓬乱，那张娇俏至极的小脸上也有些污浊物。 “爸爸呀，他在外面给萌萌买最好吃的小蛋糕呢，哥哥带你去好不好，以后你可要跟着哥哥一起生活咯。”林弈在这惹人怜惜的小家伙身前蹲下，心中也是莫名的有些愧疚，当下缓缓张开了宽敞的怀抱。 “哦……”小家伙毕竟还是太小了，感觉眼前出现的大哥哥好似很温暖一般，细细嗦嗦终于钻出了小身体，一个小扑咚就扑到了林弈怀中。 “哟…那萌萌，咱们回家咯，哥哥给你买一堆好吃的…”林弈乐呵呵的抱起这小家伙，待就要站起来，这才又想到孙常贵给他说的，屋里唯一重要的户口本等证件什么的还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