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绝仙现世

    只可惜，从小长在宫中的李承泽，又几时有过密林中行走的经验？不过片刻的时间，他就彻底迷失了方向，完全辩不了东南西北了。

    当然，他本来就辨别不了方向。

    转了会儿，李承泽又转回了涧底。这当口已是午后时分了，太阳高悬于正空。尽管身处涧底，但暑气也开始腾起，空气中的温度开始上升，燥热的空气，更让李承泽感到了烦躁不安。

    无脑地乱窜了会儿，李承泽依然没有转离涧底。顿时，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李承泽一声怒嚎，如同疯魔般对着四周的低矮灌木，一顿无意义的撕打怒骂。

    良久，他终于发泄完了亦或是力尽了吧。最终只能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双眼呆滞地看着头顶的树叶。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林将斑斑点点的碎光，打在他身上，就像是阳光对他的无声嘲讽一般。

    “嘿，绝望了？”

    一个带有丝丝戏虐语气的古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李承泽的耳朵里。

    闻言，李承泽顿时大惊，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只见他双手在地上一撑，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承泽神情惊恐地四下张望，想要找出说话之人。但四周别说人了，就连个虫子都没有，只有一片寂静的树林，哪来的人声？

    但这样的景象，更让李承泽感到无比的惊慌和恐惧。

    虽然是出生在帝王之家，从小深处禁宫。但那花妖狐怪，鬼魅精魑的故事，李承泽也没少听多少。甚至，还远远多于宫外的贩夫走卒，文人士子们。

    毕竟那深宫后院中，正值豆蔻年华的宫女们，除了日常的服侍主子的工作外。也就只能嚼些鬼魅精魑的怪事，来打发这寂寞的青春了。

    而此刻，李承泽一人独处密林，四下里看不到半丝人烟，哪里来的人声？他的思维也不自主的跳到了，那些宫女嘴中的荒野怪事上去了。

    “别瞎看和乱想了，真是的。”那个古怪的声音又响起了，只是这语气中，似是带着几分不满。

    不过这会，李承泽总算搞清声音来自何处了。

    这突兀出现的声音，竟是直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

    “你是何方妖怪？”李承泽鼓起几分勇气强作镇定，对着空气大喊道。只是咯咯的牙齿碰撞声声，完全出卖了他。

    “什么？妖怪！你脑子没摔坏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妖怪了？”说话之人，显然对李承泽唤他为妖怪，感到十分的不满。

    在李承泽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就像骤然拔高了许多分贝一样。巨大的声音，震得他的精神和意识一片晃荡。

    而在李承泽的感知世界中，就像一连串的恶雷，在自己的脑海中炸响了一样。巨大的雷鸣之音，震得他双耳一片轰鸣，让他的意识感到无比的痛苦。

    说话之人，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李承泽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稍过了片刻，李承泽的精神意识，才总算从晃荡中恢复了过来。

    “额，对不住啊，刚刚完全是意外，那绝对是意外！额……”说到这儿，对方顿了顿才继续补了一句“话说，我没想到你精神意志会这么脆弱。”

    也不知道这话，是在道歉呢？还是在发表某种胜利的宣言？

    尽管对方的话语，李承泽都听得懂。但是对方话语中的一些言辞，却不禁他却稍有些迷惑。当然，他不知道这种迷惑到底是啥，他也就无法询问了。

    反正意思他懂了，对方说自己太弱了。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精神眩晕带来的恶心感。李承泽开口问了起来“你想干嘛？”

    “是这样的，我想麻烦你帮个忙。”对方倒也干脆，很直接地说出了目的。

    “嘿嘿”闻言，李承泽不由自主地惨然一笑。

    “虽然不知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想必也是一方大能吧？不然，也不会有这种驱音入大脑的功夫。我就区区一落魄的凡人，又有何能力帮助得了阁下。”

    “额，简单的说吧！我被封印了，想借你的手，把封印解开。这件事，也的确在你能力范围内。只因为我身处局中，却是不便为之。”

    闻言，李承泽微微思索了一番“你既然被封印了，那么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正道之物吧？我若放你出来，岂不祸害了黎民苍生？”

    “哈哈，好好好，不愧是帝王世家之子，深知这权术计谋之道。你也不必谈什么大义，讲什么天下苍生这样的废话，我便直言与你罢了。”

    “你若替我解封，那么便是与我结缘。承你这丝善因，我便许你一个承诺，只要你所求，非违吾道，我便能够答应你的任何愿望。要知道，这天下还没有几件我办不了的事情，你看如何？”言至于此，对方的话音中，透露出了无与伦比的霸气。

    但对方这话，却让李承泽双眼一红，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哼，我虽是王族皇子但圣贤之书，却不曾半步离手。吾虽愚钝，但圣贤之语，却谨记于心，民贵君轻之理，我却是知晓的。”

    “啊哈，难怪你得不到帝位，原来是个圣贤书生啊。”不知为何，这个诡异的声音，语气突然一变；换成了一种，李承泽从未听过的语气。

    说到这，李承泽脑海中的声音，话风骤然一转“哼，得不到帝位，即便你有造福宇内苍生之念，又有何用？不过是一堆空念想罢了！那些你竭忠尽智，沥胆披肝的将士，不过也是白骨所托非人罢了。愚蠢！”

    这番不留情面的话语，倒是彻底激怒了李承泽，只见他双眼一片赤红，低声嘶吼道“他们追随的是我的仁者之心，不是那个位置，如果我没了这颗忍心，即便夺得那个位置又如何？他们泉下有知，也不会瞑目的。”

    “哼哼，你现在只能空说而已，他们追随你，至少现在看来是错误的。你将会死在这片深山里，你的仁心，你秉持的王道，对于现实而言，都不过是几句空话罢了，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你也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腐朽书生，并且还会白骨腐烂于野。不会有任何人记住你，因为你就是一个弱者，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失，败，者。”

    “那又如何，至少我于天下苍生无害！”李承泽自是不甘示弱。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做，就真的是坚守了圣贤之道吗？治国安民之道，难道只是几句空口白牙的大话？到不了实处，你说的多好听又有什么意义？那圣贤教化中的治国安民之术，难道只是让你摇头朗读，低头墨文？治世经国的道路，从来都是亲力亲为，舍去己身，为天下苍生而谋。”

    “竭忠尽孝，谓之人。治国经邦，谓之学。安危定变，谓之才。经天纬地，谓之文。霁月光风，谓之度。万物一体，谓之仁。你说说，你这自谓饱腹圣贤诗经，满腹经论，心系天下的书生，做到了那一条？”

    “哼，你觉得不作为，就是为天下苍生尽责了吗？先不论你那圣贤教化，且论你之身份，你生自帝王家，享尽那天下的华贵尊崇，如今却未为天下苍生，某得片丝寸缕，就打算卒于荒野。如此，也不过是窃万民之贼罢了！”

    这一番经论，却是让驳斥得李承泽哑口无言了，良久不发一言。

    “话说，你为什么觉得我是邪物鬼魅？仅仅因为我被封印了？”不知为何，那个诡异出现的声音在稍一停顿后，语气又再次的发生了变化。

    “如果不是邪物鬼魅，又哪来封印一说？再看看你直接就能传音到人脑海中，难道不是异物吗？”

    “嗯，此言甚是！不过你就真的觉得，你不帮忙我就出不来了吗？”

    “你要能出来，还要人帮忙？”李承泽的思绪，完全被对方一通圣贤王道的理论镇住了，双眼很是茫然。对方问什么，他就下意识的回答什么。

    “时间，只不过是时间罢了！你不帮忙也没多大问题，只是估计得再多呆千年罢了。但若能早点自由，总是好的不是？”

    “要怎么帮你？”出乎意料的，李承泽猛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当然这个情况，某个家伙早就预料到的了。不然，他才不会那么气定神闲地瞎扯。

    李承泽眼中的茫然，这一刻被一种异样的光芒取代，那是一种叫做信仰的光芒。

    “额，你怎么突然变了？”那个诡异的声音，像是对这个决定感到很惊讶。

    “你要是邪物鬼祟，又哪里会懂得什么圣贤王道？多谢仙首一番指教，让我明白这王道之始，犹在身体力行。”

    李承泽就这么跪了下去，对着空气直直地行了拜师之礼，却是诚信之至了。

    李承泽在一路小跑着，这次他没有迷路了，因为有人给他指点了方向。

    李承泽按照那个诡异的声音，朝着指定的方向寻去。在花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终于找到了对方说的石柱子。

    在几块巨大的石头旁边，只见有十余根人般大小的石柱子，就那么突兀的立在那儿。

    在四周寻了些干柴和几块黑色的炭块，李承泽按照指导的方法，将柴火堆着其中一根石柱烧了起来。等到火焰旺了后，他将那几块还没碳化完全的黑炭给加了上去。

    如此这般，李承泽不断的舔着柴火，直到那根石柱已经被烧得发红。

    这时，李承泽又用几张不知名的大树叶，捧来了旁边一条小水沟中的水，直接泼到刚刚烧的发红的岩石柱子上。

    冷热骤变，脆弱的石质根本承受不了这种骤变。伴随着一阵阵细微的劈啪声，石柱裂出一道道的裂纹。

    李承泽一看，连忙折了跟树枝往上使劲一戳，石柱上的岩石悉数剥落掉了。

    随着表面的岩石拨去后，石柱中露出一根米许长短的玉柱。玉柱大约鸡蛋般粗细，通体白润细腻，不见丝毫杂志。

    尽管是裹在岩石中，但玉柱上不见丝毫泥土，反而透着温润之色。而更令人惊奇的是，这玉柱竟然悬浮在空中，怎么拨弄也不掉落，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

    抬头看了看天色，金乌有些西斜了。看来已到下午时分了，虽还不至于西沉，但估计也快了。

    李承泽也顾不上继续惊奇了，试着摸了下，发现不烫手后，便一把将那玉柱抓在了手中。

    入手处一片冰凉，但却不是刺手的冰寒感，而是一种冰润的手感。不自主地，李承泽手上加了三分力道。但却摸到了一种纹饰凹凸感，玉柱上像是有着细密纹路一样，但细细一看却是光洁入镜。见此，李承泽不由感到十分的惊异。

    但他随即想起了时间饿问题，连忙收拾起了心中的惊诧。

    拿了玉柱后，李承泽一路疾步；按照那个古怪声音的说法，对方只能在那涧底百步之内的地方与他对话，而且还只有午后到太阳落下之前这段时间。

    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距离太阳落山不远了，所以他必须加快速度了。

    “我拿到了”刚一跑到涧底，李承泽就急忙喊了起来。

    “嗯，我看到了”那个怪异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脑袋里“好了，你在心中竭力想象一个劈砍的工具吧！”

    闻言，李承泽当场愣住了。

    “哎呀，你就想着，你那帮护卫需要兵器”

    一听这话，李承泽的精神意识，不自主的一阵强烈的波动。下意识的，他就想到了最熟悉的近侍佩刀。

    随着李承泽意识的留动，他手中的玉柱的表面，金光一闪而逝；一道半米长的能量刀刃从玉柱一端凝聚出来，和李承泽脑中所想的佩刀同样造型。但却只有半截，另外半截则没有。

    “这根镇魂柱已经没多少能量了，别看了，赶紧按我说的做，太阳快落山了。”

    李承泽连忙拿起多了半截光刃，如同朴刀般的东西。

    花了些许的时间，李承泽找到了对方说的另一根“镇魂柱”。

    只是这“柱子”，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一座高达百米，看不到半点绿意的的石山，就这么孤零零的矗立着密林中。诡异的是，这石山不仅山体是光秃秃的岩石，没有草叶。就连石山方圆十丈内的地面，也没有任何植物。

    李承泽绕着这个所谓的“石柱”转着，想要寻条可以攀爬的路径。

    不过当他走完一圈后，李承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发颤。

    没办法，这石山太陡了，倒真是一座垂直矗立石柱。虽有几道勉可攀爬的石缝，但那陡峭程度，让他看着都心胆俱寒啊！

    这样一座高达百米的石山，仅凭几道裂缝就要爬上去，别说是一个没有学过武技的普通凡人了。就算是武者，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都爬得够呛。

    李承泽抬头看着石山的顶部，这时辰太阳已经西斜了；阳光直直地斜射在他脸上，让他感觉有些头晕。

    在晃眼的阳光下，李承泽的思维，又不自主地想起了跟随他的死士。

    随着这个意识的闪现，一股热流，从李承泽的心房中涌了出来。咬了咬牙，李承泽把心一横，就着石山的裂缝和凸起之处，奋力往上爬去。

    数十丈高大的石柱，竟让李承泽爬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石山的顶上，是一个方圆十丈的平坦石质地面。

    李承泽先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刚刚的一番攀爬实在太吓人了。

    随即，李承泽便按照对方说的，取出了那根玉柱，用对方教授的方法，击中精神冥想了数次，终于再次把那奇异的半截光刃给弄了出来。虽说是能量凝聚的，但这光刃却如同实质一般，看起来都快要变成实物了。

    不过，李承泽就注意到；这次凝结的光刃，比上次似乎又少了些。仔细思索了下，李承泽也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好先放下了这疑问。

    随后，他就拿着光刃对着石头地面，开始了刮削劈砍。和李承泽预想的不同，这半截光刃十分锋利，劈砍在石质地面，犹如抽刀断水一般；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阻力。仅仅三五下，他就在岩石地面上，挖出了一个两尺深的坑洞。

    坑洞下面，露出了和他手中握着的玉柱，完全相同的色质。看起来，岩石层下还藏有他物。

    见此，这李承泽精神一振，更加卖力的刮切着地面。

    尽管手中的工具很便利，但要大面积的刮切掉岩石地表，也得花费大力气才行。按照那个神秘声音说的，李承泽在地面的正中心处，挖出了一个两丈有余的凹坑。

    凹坑下是光洁温润的玉质地面，上面镌刻着繁复无比的图案。李承泽不顾形象地趴在了地上，一寸寸的搜索着地面。很快，他找到了目标；一只巴掌大小的眼球状图案。

    这眼球状图案，不是寻常的图绘，而是一个类似于眼球状的符文。这眼球状的符文，是通过细密的线条和更小的符文组合在一起形成的。粗略看去是眼球，但仔细一看，就能看见眼球内，包含着的细微符文了。

    而且用李承泽的rou眼望去，他都发现组合形成这个眼球状的小符文下，似乎还有更细小的符文。当然，他也分辨不清。因为，那太细微了，不是rou眼能够分辨的。

    李承泽拿着又少了半截的光刃，不断劈砍那眼球状的符文图案。

    但不知这玉石状的地面，究竟是什么材质；那无往不利的光刃，刚一触及到上面，立时就碎成一堆光雾。直到拿开地面后，光刃才又恢复原状。

    李承泽有些脑蒙，这事物完全不在他的理解范围内。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还能继续砍。所以，一连劈砍了数十下后，那眼球状的图案上，终于出现了几丝若有若无，微不可察的痕迹。

    但随即，这几丝痕迹就在他的注视下，开始缓慢消失了，就像这玉石地面受伤后愈合一样。

    这一幕，的确把李承泽吓了一跳。但想起那个神秘的声音，他只好克制住恐惧继续劈砍。或许是发泄吧；这一会他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也不知道劈砍了多少次，反正仅仅只需要挥动手臂的简单动作，都让他耗尽了力气。而这时，地上的眼球状符文。已经看不出分辨不了形状了。

    天上的太阳，已经垂在远方山顶之上了。远远看去，就是一个红彤彤的火球；却是要落山了，不像白日里那么晃眼了。

    李承泽聚起最后几丝力气，拿着只剩寸许长短的光刃，对着已经分辨不了形迹的眼球符文，无力地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