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杀与问
第二天清晨。 玛丽在健身房正拿着一把武士刀，一次次对着对面人偶不知疲倦得劈刺。 她的动作有力而有韵律，每一击都从猎豹般健美的身体发出，汗水将她金色的头发打湿，又在她脸上汇成小溪流下。 克拉克则坐在一个健身机上，一边飞快地蹬着，一边盯着面前的一本书，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克拉克一恍惚，脚蹬空，险些从机器上掉下。他回头冲着玛丽说：“玛丽，已经过一个小时了，腿都酸了，你不累吗？歇会儿吧？” 玛丽依旧认真的劈刺，答道：“不行，克拉克，爸爸说了，每天都要至少练习2个小时，你不能偷懒。”说着，又刺出一击，准确地刺入人偶的心脏位置。 克拉克耸了耸肩，只好继续蹬下去。过了一会儿，又道：“玛丽，你可知道爸爸每次从黑暗里走出，为什么要打喷嚏吗？” “为什么呀？”玛丽停了停。 克拉克见状，忙从机器上下来。凑上前去道：“爸爸的基因在rs10427255附近，存在一个变异，这个变异决定了当突然遭受强光，会打喷嚏。” “真的呀？”玛丽奇道。 “真的啊，这书上说的。”克拉克挥挥手里的书。基因图谱年鉴，作者是文森特。 “哈哈，那爸爸当不了刺客啦。”说着玛丽又刺出一击。 “对啊，对啊。”克拉克呵呵陪笑。 “克拉克，回到机器上，不许偷懒。”玛丽还是发现了克拉克的企图，大声命令道。 克拉克悻悻地走回健身机。 这时外面传来电梯停靠的声音，姐弟二人起初并不在意，休斯经常通宵都在实验室里，这时间也该上来用早餐了。直到他们听到剧烈的喷嚏和咳嗽，伴随着重物摔倒在地的声响，才急忙跑出查看。 休斯半跪地上，一身灰衣，多处破损，沾满灰土，面色苍白，嘴角还挂有血痕，脚底伏着一人，自头之脸全被蒙住，不知生死。 “爸，您怎么了？这是谁？”玛丽长刀一扔，抢前一步，扶住休斯。克拉克捡起长刀，退后一步，刀指地上的人。 “我没事。”休斯抓住玛丽的手站起身。 “不用担心，他昏迷了，暂时不会醒。克拉克，你把他绑好，锁进实验室的金属柜子里。” 玛丽扶着休斯走到办公室慢慢坐下，休斯从墙上的柜子中拿出两管药剂，注射进去，慢慢停了咳嗽，脸色开始恢复正常。 这时克拉克也已回来。两人围着休斯站定，充满疑问的眼神。 休斯点了点头。 “首先，爸爸，您怎么不穿防护服就去地面？难道外面没有辐射了吗？”受到默许，克拉克问。 “辐射依旧强烈，没有几百年恐怕无法消除。不过我近来研制了一种抗辐射药物，虽然很初级，但可短暂抗衡辐射给人体带来的伤害。”休斯答道。 “那人是谁？”克拉克接着问。 “孩子们，我可能得到了你们mama的消息。” 玛丽和克拉克面面相觑，满脸惊异。 “昨天那三人，还记得吗？那就是其中一个，他告诉我的。” “mama？” 玛丽记忆中依稀曾有一个人把自己抱起，轻轻吟唱，那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怀抱很温暖，笑容很美，让玛丽心里很满足，很快乐。 但玛丽其实不确定这记忆是来自于真实，还是因常听父亲提起mama抱着小时自己哼唱，而进行的凭空联想创造。 至于克拉克，索性记忆中根本没有任何安娜的影子。 但他们确切知道一点是，是安娜建立了这个鸟巢，给了他们一个在这个废土世界温暖的家。 “mama还活着？”克拉克问。 “是的，但她可能身处危险之中，我必须去找她。”休斯道：“不过，在这之前我首先要做下准备。” 三天后的凌晨，休斯又从同样的噩梦中惊醒。 倒计时始于二十，梦是第四十一次在重复，但与第一次一样真实，无边荒原，灰色天空，黑袍人，白衣如雪的安娜，还有那落向她的奇形镰刀，和突然张开的巨目。 休斯跪在床头，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黑暗中一阵低语响起： “万能的主，您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是您给了我安娜，又让她离开。一直以来，我听从您的安排，不敢有忤。但现在，我又重新获知了安娜的消息，我相信这是主您的安排。但，主，请宽恕我，无论您这次如何安排，我决不再放手，为此我将采用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直至回归您的荣光之下。” 天空，厚厚的辐射云层依然翻滚不定，但有一处突然变得稀薄，一声幽幽的叹息隐隐传来。 早餐过后，休斯走到楼下，打开合金柜子。汉克斯依然缩在那里，他的眼罩已摘，人明显消瘦了许多，一见到休斯，如见到救星。 “我的大人，您可来了。”汉克斯涕泪交加。 休斯奇怪道：“怎么，克拉克没给你送东西吃吗？” “您说那个小魔……哦，不，小天使，不，英俊的小天使吗？”汉克斯双目瞳孔一阵收缩。“来了，来了，有送。” “是不是饿了，我一会儿再让他给你送点。” “不要，不要，大人，不要再麻烦那个英俊的小天使啦，我情愿饿着。”汉克斯急道，嘴一歪，又要哭了出来。 这几天，克拉克可没少来探望汉克斯。 每次，他都会逼着汉克斯把对休斯讲过的话再讲一遍。 汉克斯在那里讲，他就坐在柜子上，双脚一荡一荡得听。但若稍有一字不同，必刨根问底，而汉克斯受到的惩罚不是扣脚心，揪胡子，就是被迫身体折叠，头首倒立。 几天下来，汉克斯都没怎么睡过，以至于一听到柜门打开的声音，就会忍不住瑟瑟发抖。 休斯从柜子里扶起汉克斯，让他坐下。又从小瓶中取出蓝色液体和白色粉末，重复了一遍龙卷风实验。 汉克斯身体依然被捆得紧紧的，但双眼一直好奇地盯着休斯的动作，直到烧瓶在合金柜中爆炸，才吓得他的脸上肌rou一阵哆嗦。 “不要，不要，大人。”汉克斯哭喊道：“我不要和它一起放回柜子里。” 休斯并未理会，取出一只地鼠，喂入一点蓝色液体，放在一个小玻璃柜里。 开始几秒，那只地鼠在柜子里急蹿，却突然身不由己地如陀螺般旋转起来，随着转速增快，先是眼睛被甩出，啪啪两声糊在玻璃墙壁上，接着牙齿也被纷纷甩了出来，叮当弹落一地。 地鼠不断发出凄厉叫声，最后一声惨叫爆成一团血rou。 汉克斯惊奇地长大嘴巴，献媚道：“大人，您这个简直是太神奇了。” 话音未落，就觉得喉咙一凉，一物迅速流动到胃。汉克斯目瞪口呆，看到休斯手中有一只试管，刚从自己嘴中缩回。 汉克斯愣了一会儿，突然叫道：“我不要变旋风！不要变旋风！天啊！”汉克斯已觉天旋地转。 休斯手心一翻，出现一颗绿色药丸，塞入汉克斯口中。道：“你不会变旋风的。” 汉克斯将信将疑，过了一会儿，似乎身体并无异样。大喜道：“大人，您简直是太神奇了。” “不过，药效只有半个月，每半个月，就需服用一次，否则你……” 休斯望向玻璃柜里的那团血rou模糊的痕迹。 汉克斯顿时呆若木鸡，几欲崩溃，哭喊道：“大人，不带这么耍人的。大人，你们家人怎么都这样啊。大人！大人！…” “孩子们。” 休斯把玛丽和克拉克叫到办公室，旁边是满脸陪笑，背负着他的行囊的汉克斯。 “我已准备好了。” “和他？”克拉克瞟了一眼汉克斯问。汉克斯不由身体缩了缩。 “没事。”休斯道：“他知道应该怎么做。”汉克斯忙把身体直了直，拼命点头，表示严重同意。 玛丽欲言又止。 “你不能跟我去。”休斯道。 “不是！”玛丽答道：“我想说，爸爸，您放心去吧。” “我们知道外面很危险，您会因担心我和克拉克的安全而分心，我们不想您担心。” “但我们有一个条件。”玛丽道：“一年，一年内您必须回来。” 说罢，玛丽提起手中长刀，挥手在墙上刻了深深一道，墙与刀摩擦发出金属的刺耳声。 “从今天开始，每天我会刻一刀，如果刻满365刀您还不回来，我和弟弟就会去地面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