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无人求助
“兄弟们,有好玩的事,我看到现场直播了!” “你被太阳晒傻了吧?这儿连信号都没有看个屁的直播?” “嘿嘿嘿,不懂了吧,我是直接看真人版的。” “看你一副卖关子的样就想揍你,要说快说,到底什么事?” “刚才我在3号点观测,看到晓磺山靠中间一块地方有动静,你们猜怎么着?” “有人在侦查我们?” “侦查个屁啊!是一对野鸳鸯在山顶玩情调呢!” “我艹!你踏吗在逗我?” “我逗你们干嘛?4号观测点的兄弟也看到了,他拿望远镜看的,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 “真有这好事?你小子踏吗吃独食不叫我们?” “嘿!有戏看规矩都不要了?没有轮值不许外出,我叫了你们能出得来吗?” “你们一个个怎么废话这么多,我还等着他讲细节呢!” “我看的时候,已经错过开头啦!那男的上半身脱得精光,把那女的压在地上弄。你们知道那女的身上穿的什么吗?” “什么?” “穿的什么?” “我没拿设备看不准,不过八成是皮衣,近身的,纯黑的那种!” “我艹,过瘾!” “后来呢……” “啪哒。”监听器的声音忽然中断了下来,正在换衣服的童兵回头一看,殷茹男正背过身去,将表情隐藏在一头卷发背后。 她的背影正如窃听到的那人所说,姣好的身材包裹在一套近身的皮衣下。午后的阳光透过叶缝,上头留下了星河一般的光点,光斑外围一圈闪烁着七色的残晕,简直就像童话中描述的角色一样。 一声复杂的叹息后,童兵移开目光,侧过头走上前,将关闭的监听器重新打开。 “那女的好像还不太愿意,后来被……兹……兹……就老实了……兹……”设备中再次发出粗野而兴奋的低语,偶尔混杂着信号不好而造成的杂音。 殷茹男只觉得一阵恶心,她再度伸手往开关拍去,柔荑却落入一只粗糙的手掌里。那手掌只握了一瞬,便在殷茹男抽回手之前主动松开。然后童兵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不用,我拿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监听。” 将放置在石块上的监听器、信号天线、蓄电池等设备小心地捧在双臂之中,童兵认了认方位,便踩着山上凹凸不平的小路往远处走去。随着天线的移动,监听器里的声音逐渐和杂音混成一片,再也无法清晰传入殷茹男的耳中。 虽然听不见这些污言秽语是一件好事,但殷茹男却在这时叫住了童兵:“不用麻烦了,你就留在这里吧,山上能收到信号的地方不多,不要漏听了情报。” 她说着便要站起身,但那只粗糙的手再一次出现,这一次,童兵单手捧着那些仪器,另一手摁住了殷茹男的肩膀,示意她重新坐回去。 “你的关节刚刚复位,不要随便移动。”他轻声嘱咐着,就像一个在照顾伤患的护士:“山上能接受信号的地方还有很多,我去那边找一找。你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先回市里休息一下吧。” 说完,不等殷茹男再有异议,童兵的身影便三两步消失在下坡路口,他的脚步又快又轻,只有从监听器杂音的声响,才能听出他正在越走越远。 当一阵凉风吹动那缕垂落的发梢时,殷茹男才突然意识到,现在此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双肩处传来隐隐阵痛,还略有些发痒,这是关节刚刚复位的证明。将轻抚肩头的手放到面前,殷茹男明亮的眼眸中,五指的倒影正在微微颤抖着。她记得自己这只手曾经很快,将一个人的钱包从裤带中夹出,又塞进另一个人的旅行袋里,整个过程只要1秒钟之内完成。然而现在,它却在颤抖,这只手才刚被童兵扳脱臼过,但殷茹男很清楚,这不是它颤抖的真正原因。 ———— 山上的风逐渐大了起来,带着新鲜土味的风很好闻,享受着工业区里罕有的新鲜空气,童兵绕了点路才重新找到一处信号良好的地点,等他安置好接收天线时,那些武装分子的对话却已经结束,从监听器里只能听见一群人的呼吸声和零星杂音。 “算了,反正都是一些牢sao话,也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揉了揉下唇,指节摩擦处却传来一阵痛处。那是被殷茹男最后那枚刀片割开的伤口,刚刚结疤的伤口处又涌出血滴来,童兵伸手一接,一滴鲜血落在他粗糙的掌心。 “她的心里也在滴血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就像冷枪一样射入了童兵的思维之中。 那场闹剧,最终还是顺着童兵的设想落下了帷幕。在与殷茹男共衔一枚刀片的状况下,童兵一把抱起殷茹男,两人“壮似亲密”地钻入了更茂密的树林中,脱离了狙击手的视野。只是直到最后一刻,陷入极度恐惧中的殷茹男仍没有被童兵说服,她最后之所以能够配合着被抱起来,是因为童兵卸下了她双肩骨节。在剥夺了殷茹男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两人最后才能“装作情侣”顺利脱身,没有引起那些武装分子的怀疑。 或许大多数人的过去,都会存在这样一道裂痕,只要被人找准位置轻轻一碰,再坚固的心防都会彻底崩溃。 “我碰到了她最痛的地方吗……” 凝视着掌心里的血滴,童兵再次叹了口气,他找了一块露出地面的树根坐在上面,静静等待着监听器里再次传出声音。然而这群武装分子似乎被严格的纪律限制着交谈,经过了刚才一阵热烈的讨论后,他们的对话又变得极为稀少,除了偶尔几句“我去撒个尿”、“我去抽根烟”、“我去换岗”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成句的信息。 到了下午4点时,反侦查声纳的扫描警报响起,这批武装分子启动了一种能够扫描任何监听、监视设备的声纳,为了防止被声纳反向探测到,童兵关闭了所有的通讯设备,包括身上的手机。在昨天潜入工厂安装监听设备时,童兵已经发现了对方拥有这种高科技设备,这种反侦察声纳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扫描出所有正在运行的监听、监视设备,虽然扫描过程非常缓慢,但这一设备即便在国际特种军事领域里,也属于靠近尖端的设备。如果童兵记得没错,这种声纳造价非常昂贵,根本不是普通的雇佣兵集团能够负担得起的。
严格的纪律、大量的制式武器、尖端的反侦察武器,所有精锐部队的指标,这些武装份子已经全部符合。他们究竟属于什么编制?在东海市郊潜伏这么多天的目的是什么?在缺少足够情报的前提下,童兵无法做出任何有效判断。 在这种情报稀缺的情况下,以往的童兵拥有至少3个选择来挽回这种劣势。能够以高超黑客技术借用卫星侦查,远在凤组的赵莫君;在东海武警特战队担任要职,随时可以调动警方力量的刘家龙;还有就是具有恐怖推理能力的乔蕾。 但可悲的时,在短暂的思考后,童兵发现他已无法向任何一人求助。 从之前的教训中看,他与赵莫君之间的联络已被一个神秘枪手所监听,这名枪手的立场非常微妙,但总的来说绝不是站在童兵这一边,只要童兵在通讯中透露出了任何信息,都会在之后的行动中遭到这名枪手的阻挠。 刘家龙虽然是童兵的老部下,但他此刻已经身负警务治安重责。这群武装分子数量众多,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已经称得上“大患”,在这么严重的局势下,刘家龙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上报,继而由东海警方甚至鲁昌军区来接手处理,而绝不可能配合童兵继续进行秘密调查。一旦整件事情上升到这个高度,在工业区里避难的吴劲隆势必闻风而逃,再想要捕捉到这条东海花龙的下落,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至于乔蕾……想到那张和乔桠一样娇媚,却无时无刻不被寒风所笼罩的俏脸,童兵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有些事情,在没有当面问清楚之前,我已经无法再那么相信你了吧。” 确认所有的监听设备都已经完全关闭后,童兵拉起一张伪装尼龙网,将这些设备遮掩起来,又在周围布下几十颗以碎玻璃为原料的土制警雷,防止有人误触这些设备。做完这些后,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返身向殷茹男所在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她仍留在原来的地方并没有离开,听到童兵的脚步声,殷茹男立刻站起身来,却很快又慢慢坐了回去。 童兵只能假装没有察觉到她的慌乱,他指了指工业区方向:“那些人开了反侦察声纳,我们在两小时里必须保持无线电静默,把手机关一下。” 他的语气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所以殷茹男也同样漠然的、冷静的照做了。 “看你的动作,关节应该都恢复了吧。” “嗯。” “好,今天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会试着抓个活的回来。”童兵原想走到殷茹男面前坐下,但在一番犹豫后,最终还是坐在了离她较远的一块石头上:“这些人就这么放着实在太过危险,如果还不能问出他们的底细,就只能向东海警方报告了。” “嗯。” 殷茹男的身子侧对着童兵,她的双眼隐在刘海之下,连眼角的神采都被掩藏起来。但童兵隐约能够感觉到,刚才他的猜测完全正确,在气机的感应下,她的身上传出一股无比沉重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