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利益最大化(主线)
“怎么?没胃口?”梁义臻的两指拈着餐巾一角,正用一种文雅过头的姿势擦着溢出嘴边的rou汁:“这可是夏利宾先生从米国带来的牛排,要是连这都不满意,爸爸也找不出更好的东西招待你了。” 放下刀叉,梁昱紧皱着眉头致歉道:“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家的餐桌布置简约而华丽,从餐桌起身而起,走几步便能来到一处阳台——或者说天台更合适,从这里可以观赏到东海最漂亮的夜景。父子两人一黑一白,梁义臻穿着一套家居用的黑色唐装,显得从容老练;梁昱则是一套白色西装,整个人干净整洁,但他此刻的脸色也是略显苍白。 看着儿子的脸色,梁义臻笑道:“来,不合胃口的话,就别硬吃了,我们喝一杯。” 梁义臻亲自提起红酒瓶替儿子倒了小半杯,大概是被父亲的从容所影响,梁昱那张紧绷的脸终于恢复成了平日的样子。父子两人酒杯轻碰,鲜红色的液体里,两人相似的五官倒映重合在一起。 “爸,下午那件事情真不是我做的。”喝完酒,梁昱似乎下决心似得开口道:“就算要对付,我也会先对付李珏那条疯狗,怎么会节外生枝找胡德翼、褚继峰的麻烦呢?” “你以为爸今天找你吃饭,是因为这件事找你兴师问罪吗?”梁义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空酒杯:“你要真的这么蠢,也不会成为医院里最年轻的心外科主刀医生了。” 父亲的信任让梁昱松了一口气,他立刻捧起酒瓶替梁义臻又斟了一杯。 笑着饮下儿子的酒,在后劲的影响下,梁义臻起身走到阳台吹起风来。 见父亲心情不错,梁昱跟在身后,趁酒性描绘着父子二人未来的蓝图:“爸,市里的孙秘书,再过几天就要来体检了。只要让他受了炼气内脏的好处,透过这个小小的孙少聪,我们就能获得首都孙家的全力支持。到时候,移植技术捏在我们手里,我们梁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就不远了。” “呵呵呵呵。” 父亲的笑声中还留有多少警醒?梁昱并听不出来,他只能继续试探:“到时候,真就会像您说的,我们就算当街猎捕,把人当狗一样抓起来挖心割肾,也会有人帮我们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但这毕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们背后只有那群洋鬼子,私自摘除器官的事情真要被抖出来,我们在华夏可就呆不下去了。” “你这孩子,从小就谨慎的很,能在大利面前还能保持警惕,这也是我放心把你拉上这条船的原因。”梁义臻望着远处城市里的灯火,慢慢道:“虽说是中途上船,但是为了这个炼气内脏计划,我们梁家也已经划了5、6年的桨,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啦……不过你说的没错,只要没靠岸,再大的船也有沉没的风险,越到最后越是要谨言慎行。” 受到了父亲的肯定,梁昱立刻将心里的疙瘩全部抖落了出来:“所以那条疯狗……那个李珏绝不能留!爸,我们不能再任由他乱咬下去了。今天下午在病房里,他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宣称我们医院在做人体器官交易。” “我听说了。” “再这样下去,很快会有眼睛盯上我们的!”梁昱趁热打铁道:“首都考察团就留在东海,听说考察团团长张琳,是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会送进班房的铁娘子,如果李珏找到了上访的渠道,直接把事情捅到考察团的话,我们的那些事情迟早会被发现的。”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和梁昱频快语速相反,梁义臻始终用一种微醺悠然地语气回答着:“这种跳蚤,不值得你弄脏自己的鞋。” “可是再由着他这么下去……” “我从没说过要让这只跳蚤活着。”梁义臻的话音一重,立刻将梁昱压制了下去:“只是做什么事情都要学会利益最大化,花出1倍成本,获2、3倍的利,才能做成大事。在这一点上,你学得还不够。” “利益最大化?” 看到早熟的儿子难得露出懵懂的神情,梁义臻笑道:“既然我们把他母亲内脏擅自割下的事情被他偷听到,我们和这李珏之间已经成了死仇,以他这种歇斯底里的性格,收买或者威胁都是没用的。你形容地很对,他和他的律师都是疯狗,你放着不动,他们会不断吠叫生事,直到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到我们父子身上为止。” 梁昱听得直点头:“那为什么您还不让我处理掉他呢?” “杀掉疯狗易如反掌,但当别人看到这条疯狗的尸体,那些人会怎么想?”梁义臻试着引导儿子道:“‘这个李珏死了,再也没有人指责医大附院做人体器官交易了。所以这个李珏说的话一定是真的,因为他说了真话,所以被灭口了。’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这样想不是吗?李珏一死,我们医院就会面临舆论和司法的彻查,到时候,那个汪旗宗能护着我们多久?” “那……难道我们就只能由着李珏这样闹下去吗?” “今天之前,是的。” 听到父亲的话,梁昱脑中一响,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被它很快溜走了。他实在没了继续思索地耐心,直接问道:“今天以后呢?” 梁义臻笑着走回房间,慢悠悠地替自己又倒上半杯红酒,酒液的声音将他的声音衬托地有些毛骨悚然:“今天以后,就算这条疯狗死在大街上,也会有人替我们背这个黑锅。” “您是说……” 梁义臻微笑举杯:“我一直让你留心咱们的金国强副院长,你有没有照做?” 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忽然考验起自己来,但梁昱还是习惯性地回想起来:“我一直让医院药房里的人留意着,他们打听到,金副院长一直在收一家药厂的回扣,用病人替他们做用药数据。” “嗯……12年的时候,国家发布过医药法规,任何新型药物,必须要有婴幼儿、青少年、中青年、老年等十多种人群的试用,取得一定的用药数据后,才可以投放市场。否则就算药效再好,牟利再高,生产出来也只能囤积在仓库里,等着药品慢慢变质报废。”一边品着红酒,梁义臻一边如数家珍般讲解着华夏国的医药政策:“这些所谓的试用人群,都是些‘自愿’体验新药的病人。” 梁昱轻蔑道:“金副院长一直在用各种办法凑齐那种消炎药的用药数据,把一部分病人的常用药换成了这种新药,还给一些根本不需要服药的病人开了新药处方。听说这几天他每天都会留到很晚,趁着人少的时候亲自给病人‘诊断’,被开过小灶的病人,大部分都会旧病复发延迟出院,这样金副院长就可以继续给他们开药治疗。” “看来药厂催得很急啊,逼得这老家伙连这破绽百出的手法都用出来了。”梁义臻眼中的轻蔑更盛他儿子,仿佛和李珏比起来,金国强才是那只最恶心的跳蚤。 “爸,你忽然提到金副院长,是什么用意?” “我听说,褚继峰动了金国强的病人?” “是,好像是一位姓刘的病人,她因为肩关节问题,一直在服用金副院长开的消炎药……”梁昱说着眉头一抬:“爸,你是说今天下午的事情是……金国强他有胆子这么做?”
“狗急跳墙,鱼死网破,你也说过,这几天他每晚都留在医院,把那些快要出院的病人弄得缠绵病榻,就为了这么一点点用药记录。呵呵,哈哈哈哈……”梁义臻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在和儿子讲笑话似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这老家伙无能,人家药厂给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却还是没有完成足够数量的用药记录,真是个废物。汪旗宗身边留着这么个废物,难怪他只能留在院长这个位子上难有寸进。” 梁昱试着紧跟着父亲的思路:“您是说,金副院长已经搞砸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药厂囤积的消炎药应该快过保质期了,留给金国强的时间只怕少之又少。老年病人的用药本来就不太好做手脚,金国强好不容易抓住这个姓刘的病人,想利用她凑齐用药记录,谁知道被褚继峰这样横插一杠,嘿嘿嘿……”梁义臻又笑起来:“褚继峰、汪旗宗、金国强,一个比一个蠢,看着这些蠢货在戏台上粉墨登场,有时候真不知道该鼓掌还是该掀桌子。” “那就是说……今天下午那3个人,是金副院……不,是那家药厂派来报复的?”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要做什么,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梁义臻再次打断道:“现在对我们来说,有意思的问题只有一个。” 平日和蔼可亲的父亲,眼中忽然闪出一丝可怖的亮光,梁昱竟连话都说不响,只能哑声问道:“是……是什么?” “如果我们心外科诊断出,李援朝的心瓣膜有炎症……”梁义臻眼中可怕的光芒愈来愈亮:“你说,我们的金副院长,会不会很感激这个礼物?” 梁昱整个人一颤,连他杯中的红酒洒出来都浑然不觉:“金国强肯定会迫不及待地用李援朝试药,但是以李珏的脾气,肯定会想尽办法阻止,到时候那家药厂一定会更加恼羞成怒……” “跳蚤这种东西,就应该由金国强这种愚钝的癞蛤蟆去张嘴吞了。之后,我们只要再借一支箭,把癞蛤蟆钉死在地上就行。”梁义臻冷笑着走过来,轻轻擦拭着儿子身上的酒斑:“现在你知道,什么叫利益最大化了吗?” 回应梁义臻的,是他儿子眼中狂热而崇拜的眼神。压制着那股混合着杀意与快感的心绪,梁昱努力维持着平静,应声道:“我明天就去着手办,放心吧爸,我不会亲手做,让那群吃干饭的人,去改掉李援朝的诊断。” “很好,你这孩子的悟性一直都很高。”梁义臻点头称赞着:“不过这些还不够。” “还不够?” “别忘了,3倍以上的回报,才称得上利益最大化。现在,只有金国强和李珏两个,怎么算都只有2倍,不是吗?” “您的意思是……” “等他们慢慢重启造功实验,孙秘术和那些政界要人早就等不及了,我们现在就需要内功武者,最快的、现成的、立刻就能剖开身体取出内脏的……” “您是说……钱……钱……” “不,江南钱家的势力太大了,这块风险足以抵消我们的利益。”梁义臻摇着手指后退几步,欣赏着梁昱一身白色西装上的点点暗红酒斑,竟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还记得那个空手就能焊接手术线的内功武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