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底域
此时的白翼笙，非常疲倦，他跳下这个无底的深渊已经好久了，和这些一直纠缠着自己的古怪东西相斗的同时，还要仔细寻找林鸢馨经过时留下的点点线索，累的要死，那些枯枝上留下的缕缕纺丝，在这个昏暗的地方是很难发现的，幸运的是，偶尔还能找到她留下的一片片被扯碎的衣衫布料，不然的话他这么大海捞针一样的找下去，真不知道会找到什么时候。 其实，他能走到这里，也是仗着手中桃木剑，这柄木剑真是越来越神奇，似乎是这些怪物的克星，轻而易举便可将其绞杀，若不是这样，他早就被这些东西给消灭了，连道行比他高出不少的林鸢馨走到这里都已经透支，所以正常情况下，他早被那些凶魔障吞噬掉自身的神智，变成这里的一员了。 白翼笙虽然惊奇于手中的长剑，但是现在他可没多少心思去想这些，种种迹象表明，林鸢馨已经深入这里，可问题是，线索到这儿似乎就断了，而且越往下方，这些混沌凶灵越是狂暴，数量越多，在这里已经是勉力应付，再往下，那可就什么也不好说了。 该怎么办？白翼笙想了下，他可不想从此之后再也看不见那个白色的身影，绝对不能，稍稍休息，便准备向下跳去，瞬息之间，这些混沌凶灵似乎受到惊扰，自下而上，向白翼笙扑面而来。 毕竟只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白翼笙这一下子被吓的不轻，当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从先前一直是小打小闹，却在顷刻之间忽然发难，但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稍稍调整了一下之后一跃而下…… 忽地不知何处伸出一只洁白的玉手，抓住了白翼笙的手腕，就在白翼笙怔住的瞬间，林鸢馨将他拉到了岩洞之中。 看着明明被吓的惊魂未定，脸色发白，却还打算跳下去的白翼笙，一直脱俗的林鸢馨，再也没了往日那般平静与淡雅，心中如同被硬生生灌进去无尽的甘霖，直到装满了，容不下了，却还没有停止，然后从心中溢出，溶于血液，流遍全身，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温暖的潭水中，她几乎忘记了所有，只是呆呆看着眼前，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 “太……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是忽然跌落下去了呢！”倒是白翼笙先恢复正常，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庆幸说道，但他也很快发现了林鸢馨不对劲儿，“师姐，你怎么了？” “我在这里……”林鸢馨柔声。 “什么？”白翼笙愣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她这句迟来的话的意思，当然他也不会再去多想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恢复体力之后逃出去。 “师姐是你救了我吗？我醒来之后就在上面，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看见崖壁上有你留下的痕迹，就跟着下来了……” 林鸢馨听明白了，定是先前那绿袍人救了白翼笙之后将他安置在上面没有瘴气的地方，但现在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绿袍人出现过，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倒是白翼笙见她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也没再说什么，石洞之内沉寂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各自恢复体力。 但是他们的内心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平静的，白翼笙是被吓的，刚才在面对那些扑面而来的凶灵之时，本就深知跳下去九死一生，紧张的要死，忽然被林鸢馨忽然这么一拉，想不怕都难。 而林鸢馨，则是有些意乱，本来，看见白翼笙来到这里已经心神微漾，见到他不顾一切还往下跳的时候，她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他对自己的好，已经超出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混沌遗种，远古凶灵，也只能生存在清浊未分的地方，它们永远无法逾越这个洞口，白翼笙看着看了一会儿，总算明白了大概，便放心闭目养神。 大概两个时辰，林鸢馨也对白翼笙手中的桃木剑越来越有兴趣，就在两人撤走的时候，她看着那把木剑轻而易举将这些混沌遗种绞散，不由得更加确信，这木剑，绝对不是寻常之物。 混沌诞生之初，清浊未分之际，那时没有九幽，更无九天，故轮回一说，也是飘渺，但是有些灵识却与混沌同生，他们没有rou身，与混沌中，与世长存，问题是，红尘的渲染，也让他们有了一些痴念，虽然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却向往凡间的一切。 那时，有灵识，也有至宝，法宝神器就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之后便遗落世间各个角落，时间久了，便有五行之辨，这些法宝神器，对混沌遗种有着天生的杀伤力，林鸢馨的法宝之所以不能对这些东西形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缘于她本身并不深厚的玄清道行，没有足够的玄清道行，自然就无法借助混沌的力量克制这些遗种。 但问题是，白翼笙的道行更浅，五行元魄尚未修全，就算他手中的法宝是神器，也不可能…… 难道，木剑上有什么古怪？ 别说林鸢馨，就是白翼笙自己现在也是非常疑惑，好像，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蹊跷，似乎总是有着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自己前行。 白翼笙凭借手中的法宝确保两人的安全，林鸢馨则是以手中雪缎攀岩附枝，两人互相帮助，倒也不怎么吃力，只不过自下而上到底还是比由上而下费劲的多，他们足足花了五六个时辰才到达地面。 两人相视，开怀而笑，这次经历，虽然是个插曲，相比受到的惊吓以及深深的担忧，他们得到的却是更多。 不远处，有一块巨石，累得半死的两个人找到一片干爽地，靠着石头坐下，互相依靠着休息，这十几个时辰下来，他们被折腾的确实不好过。 少女的特有的淡淡清香，令白翼笙有些恍惚，他从来没想过可以和她靠的这么近，她的头半枕在自己的肩上…… 白翼笙现在浑身僵直，他根本不有丝毫的动弹，他害怕惊扰这个美丽的女子，怕这样以后，她再也不会和先前一样，指导自己修行，更怕她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传授自己修行心得，帮助自己修行玄清灵气…… 顺着眼角看去，她额前丝丝柔滑的秀发偶尔轻轻飘起，像是柔絮一样，轻轻在自己脖间滑过，顿时，丝丝清爽的凉意在皮肤上滑动，白翼笙觉得整个人如坠梦中，这一幕，倒确实是时常在梦里出现…… 他对林鸢馨，有感恩，更多的，却是敬重，他只是一个自小父母双亡的孩子，在最困难和迷茫的时候，遇到一个能够全力帮助自己的美丽女子，他的心境，自然会有点点波澜…… 白翼笙无法克制住自己，想去抓住这个女子的手，却发现，两人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紧紧相握，可能从他们跳出深渊的那一刻开始，就是这样吧…… 靠着自己的这个美丽女子，她已经睡着了，她实在太累了…… 她只是过于疲倦，自然而然地就着这个姿势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就会立即抽身而去，说不定会对自己愤怒相向，白翼笙非常明白这个事实，所以，现在最美丽的事情，就是静静看着这个慢慢滑到，半躺在自己怀里的女子。 可这件事情做起来真是不怎么好受，林鸢馨滑下来的时候，正好压住了他的手臂，可是她自己却正好将自己的手放在身前，整个人就躺在了白翼笙的手臂中，而且白翼笙的还无法转动，非常难受。 他不介意，看着怀中美丽的女子，看着她均匀呼吸，看她栩栩如生的婉约睫毛，尽情欣赏她冰玉雕刻一样的容颜…… 她的嘴角，还留着片片欣意，像一支雪梅，绽放的前一刻，准备微笑着面对这个红尘…… 现在的她肯定是非常开心，不然怎么脸上的欢颜在睡梦之中还经久不散？她经历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又或者说，她正在做着一个美梦？ 当最敬重的人，却又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只能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自己才敢面对。 忐忑不安的白翼笙，虽然也是困乏至极，但怎么也睡不着的，与上次不同，当初石涟儿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他最多是出于怜爱，他会紧紧将柔弱的女孩儿抱住，现在呢？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怜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和她之间，是谁在爱护谁？白翼笙不由得苦笑，随即心中有些酸涩，有些话，他是万不敢说出来的…… 既然这样，好好沉寂在这样的时刻里吧，他害怕自己轻轻的一丝丝响动，会将眼前这幅自己期盼已久的画面变的纷纷扰扰，静静看着一动不动的林鸢馨，忍不住轻声道：“师姐，你真好看……” 从这里下去，直到重新爬上来，已经过去十几个时辰，他早已累的不成人样，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就算他再怎么紧张，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也会抗住不不断袭来的倦意，终于，他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