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招数
后天地而生，而知天地之死，先天地而亡，而知天地之终；故有生必有死，有始必有终；死者生之效，生者死之验，此自然之道也；天道有常，道者，有体有用；体者，气之不动；用者，气运于天地间；是以物极必反，福祸相倚…… 夫无相，混沌未分，阴阳混元一气；阴阳两成，清浊分定；无极而生，阴阳之母；此是时，阴阳似成非成，将分未分；旋流互变，动静交缠；起势于无极，无阴无阳；进而身行意动，阴阳交缠；动之则分，静之则合；阴不离阳，阳不离阴；神意鼓荡，来去绵绵，阴阳交缠不止；及至终势，收于无极，泯于混沌…… 凡人之力，无及通玄，电掣之间，不可全备，预之动，则行之果，攻势可守，守势亦攻，于动之中，蕴之静，于静之中，意于动，先于敌攻，后于敌守，攻守之合，瞬时之内，攻无常势，守无常形，一念之间矣，意念之外，攻守无存…… 看着手中近千余字的口诀，白翼笙有些不解，比起那些修行文字，这东西并不难懂，可与炼化灵气并无太大关联，通篇讲的似乎是与人相斗时所习之技，但既是林鸢馨所给，绝不会毫无用处。 上次白翼笙遭柳辰延暗算，被倒挂在树上两天一夜，当时他玄气尽失，足足吃了两天的苦，直到慕容楠和林鸢馨等人发现他不见，发动多人搜寻才将他找到。 回来后，林鸢馨便传授给了白翼笙这套口诀，此时她也明白白翼笙疑惑之处，便解释道：“以后你修行火性，土性，金性灵气之时，我恐无法再如先前那样助你，而且你修行时会被干扰，故道行很难和那些人拉开差距，现在你的玉清玄气又需要数月才能复原，在这段时间，你正好可以修炼招式剑术，借助精妙的剑招，你一样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意念之外，攻守无存……”白翼笙喃喃道，“招式，其实就是攻守动作，rou体凡胎，必有局限，轮换瞬间，定然反应不及，意念之外的攻守，自是防不胜防，这是凡间武学？剑法？” “嗯！”林鸢馨点头说道，“若能修习凡间上乘武学心法以及招式，在道行相差不大的情况之下，那些人绝不会是你对手！你若能将各种招式练习纯熟，能够自己创建奇异招式的话，遇见道行比自己高出一两层的人，也能立于不败之地！争斗时，道行的差距越小，招式的作用就越大，而且，师弟，你需明白，武学心法，也是源自混沌，是无数志士通悟自然之果，虽和修行法诀有些出入，但大致来说，有益我们修行，两者互有裨益……” 林鸢馨娓娓道来，向白翼笙解释着武艺，修行和混沌间的关系，就如一直欢悦百灵，抖散着身上的水珠，映衬着七彩弯虹，吟唱动听之乐，似乎，传授修行以及武学心法，也是沉寂自然一种方式…… 私自传授上清口诀，已经很冒险，现在又传授精妙心法，白翼笙何其感动，他看了看眼前的人，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口诀，还给了林鸢馨：“师门之法，不能外传，师姐，你的恩德，我一辈子铭记于心……” 林鸢馨一怔，随即对白翼笙浅浅一笑：“放心，这是我自己所有，没有第二个人通晓全文，当初师父在雪地里捡到我的时候，口诀就在我身边，而师父和师姐都没看过，她们说，这只属于我自己……” 白翼笙呆住了，原来，她对自己，毫无保留…… 大山峻川，流河红日，出了村庄，才明白天宽地阔，入了仙道，才知晓玄机无尽，人世间，奥妙无穷无尽。 苍茫中，寂寥无存，环顾时，四野无踪，此时，才会想起，群山怀中，那小小故居，才明白，属于自己的片片净土，已经失去…… 忽然间，似乎，自己又有了勇气，心中，多起了一座座群山，一条条清河，一片片丛林，而在这山河林木中间，有着一潭碧水，宁静清澈，有似幕壶烟，有七彩弯桥…… 粼粼波光，冰晶闪耀，一切，都不容打扰…… 就让它一直这样，久远永存…… 接下来几月，便是白翼笙苦练剑法之时，剑法的精髓，在于攻防招式，主峰上，无数林木抽穗的时节，凡经常经过的人，常能看到一个白色人影，她似乎是在翩翩起舞。 身着白色服饰之人，是一个妙龄女子，他貌若天仙，一副玉容，宛如冰晶雕刻，她有披肩长发，舞纱时，如飞瀑流云，她衣衫如云如絮，飘舞的如轻风拂柳…… 此人，正是林鸢馨了，不过旁人却不曾注意，离她不远处，有着一个身着古朴麻衣的少年，正在认真学习和领悟着她的每一个招式的要领…… 而这个人，正是正在全力学习武艺的白翼笙了，他和林鸢馨经常在主峰上苦修武剑法。 林鸢馨也时常给白翼笙喂招，以帮助他苦练，也有时，她会悉心指导，以心法为基帮助白翼笙自创各种招式并协助其练习纯熟。 白翼笙使剑，她自己用纱，无论剑招还是纱招，都是基于同种武艺心法，两人的悟性都属上佳，所以，白翼笙的剑法，进步极快。 没有玉清，上清之分，更无需汲取灵气传输以及炼化，所以，先前那些阻碍，此时已经并不存在，白翼笙所需要的，就是彻底通悟林鸢馨每一个招式的精髓，领悟如何将上乘心法融于各种攻守招式之中，并悟透招式适用时机，以及，创造出自己独有的剑招。 此种武艺心法，名为劈水心诀，抽刀断水，水更流，劈水诀练至出神入化后，凭rou身之力及兵器之实，能划破空气，阻滞水流，不借助任何混沌自然之气便可达如此境界，威力可想而知。 修行界，确实有人练习武艺，但是往往得不偿失，因道行上的差距很难以武艺来弥补，往往一层境界的差异，若用武艺弥补的话，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苦练，而且道行越高，差距就越难用武艺弥补，有这个时间，大可以勤加修行。 白翼笙现在道行尽失，只能每天花少量时间缓慢复原，不能急功近利，所以现在正是练习武艺的大好时机，而且，师门中年轻一辈弟子，道行最高的陆炎等人，也就是玉清第三重第三境境界，若白翼笙能够将劈水剑法练习纯熟，完全能够和他打个平手，倘若方法得当，以一敌三亦有可能。 “师姐，为何不能在练习武艺剑招的时候，同时吸取灵气？”白翼笙忽然向停止舞纱的林鸢馨问道，不过他又挠了挠头，“修行追求永生，而这劈水诀开始一句便是万物有始有终，和我们修行目的完全颠倒……” “这只是其一，”林鸢馨点点头，道：“我们修行时，多是要集中精神呼吸吐纳，在这种状态之下，是很难花气力来苦练武艺的。” 修道，需心平气和，rou身放松，岿然不动，融于混沌，回归自然，练习武艺，则需意念与rou身心神俱动，两者实难归一…… 一心二用？白翼笙脑海之中闪过一道灵光，古籍之上的点点片段闪现于灵识间，远古秘术，岂不是可以用来修行？爹娘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在这一刻，似乎派上用场！ 他掩盖住内心的兴奋，因为毕竟还没有悟透那自远古流传下来的奇技，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摸索出前人从未有过的一条修行之路！ 当然，他并没有对林鸢馨说出这些，他需要用些时日，仔细研习，事成之后，灵气，武艺，可以同步修炼，那时，他的修行速度，比起寻常仙界弟子，将快出不少。 今日，夜空之上的繁星，格外明朗，一日苦练的白翼笙，似乎没了往日的疲倦，静静看着眼前的古书，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敲打着他的心间…… 混沌之实，虚实之间，虚在实之内，而非实之对，阴抱阳，阳环阴，阴阳之对，彼己嵌之间，眼见为实，亦可为虚，耳听真声，或为幻虚，宇宙之中，万物始，虚实出，终始之果，始终之因，是故人之存，虚实之义。 游离之世，纷尘之地，亦是虚实之间，实中可为虚之动，虚中可为实之静，实虚之间，通之存义，便可同为多举，虚为游离，万生之态，虚实两存，日升月出，实之空间，然混沌之外，亦可日落月升，意念之内，便可为之…… 通篇字数不多，但此时白翼笙方才发现它的重要之处，字面意思，并不难理解，其实讲的便是混沌之中，我们所能看见的东西，都是在虚实之间，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混沌运行的时候，同时虚实同步，但生活在混沌之中，我们所见所闻，都是实，其他的，却不曾看到。 武艺是需要rou身练习的，也就是说，只要能够在修炼之时，实虚同步，实为武艺，虚为玄气，那么，修行便可事半功倍，而这个所谓实虚之境，太过玄妙，实境尚可理解，但虚境是什么？如何找到实虚之关系？如何才能做到实虚同步？白翼笙眉头紧锁，虚无空间，身在何处？如何才能做到玄气与武艺同步修行？ “混沌之外，亦可日落月升……”他念叨着这句话，明明还能理解一二，却始终无法悟透，综合通篇文字来看，这个虚无空间，既在混沌之内，也在之外，这就糊涂了，或许只要找到中间的联系，便能贯通，但这关键之处，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