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对角巷咖啡厅是红姐手下的产业,周枉平时负责各类咖啡的原材料采购,一个月四千工资。他平时不在店里,这次是因为国庆假期店员都想出去玩,就托周枉看两天店,还给加班费。 从初二开始,大大小小的兼职没停过,真要算下来,周枉一个月其实能赚不少。 林一白还用这个开过玩笑,说周枉要是狠点儿心别管周知凡,这么多年估计连官湖新城区房子首付都攒下来了。 周枉在洗咖啡杯的空隙,林一白也没闲下来,实时播报一句不少:“诶小绵羊和蒋焕阳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估计是真生你气了。” 他抬头看一眼,两人都背著书包,外头太阳晒,蒋焕阳还撑了把伞给阮眠。街边很多情侣来来去去的,笑的比什么都开心,就连桌上的咖啡杯都是成对成对的。 而他对面,只有一个林一白。 看见他就笑嘻嘻的,相看两生厌。 “你还不走?” 周枉垂眸收拾东西。 “这不是等你么。”林一白坐在升降椅上转了一圈,“鱼头他们订了宝丽宫,今晚一起玩。” “你还怕我跑了?” “当然怕啊,这几次你可都没来,鱼头说今天就算我五花大绑你也得把你绑过去!” 热情过头了。 周枉反应过来:“你约了窦佳丽?” …… 林一白顿了三秒,耸了下肩膀。 “喜欢就自己追,怂成什么样了。” 林一白听完,乐了:“你不也一样。” 周枉抬眸看他,片刻后,也笑出声。 他舌尖顶着腮边滚了一圈,说了声“cao”。 晚上七点多去宝丽宫,到的时候鱼头黄毛几个人在打台球,有下没下的。窦佳丽也在,看见周枉远远的就迎上去,打了声招呼。 周枉点头回应,视线里看见申世杰:“他怎么也在?” “刚遇见的。”鱼头把最后一颗球打进球网,“他正好也来打球。” 申世杰喊了声“枉哥”,又问:“诶,阮眠没和你来吗?我刚刚路上还在咖啡厅附近碰到她了,以为你们一起呢。” …… 林一白在心里骂他笨,哪壶不开提哪壶。 窦佳丽又听见自己“情敌”的名字,原本就不待见申世杰这会儿更觉碍眼。 最后还是鱼头反应快:“来打一局吗?好久没和你打了。” 周枉点头,从黄毛手里接过球杆。 窦佳丽欢呼:“耶又可以看大帅哥打台球了!” 黄毛林一白申世杰这会儿站成一排,申世杰暂不清楚局势,问:“枉哥球技怎么样?” 然后黄毛以一种“你丫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的眼神看过来。 林一白反问:“你怎么样?” “还行吧。”申世杰答,“平时打八球比较多,我刚看鱼头哥好像不怎么玩八球?” 然后林一白也开始以一种“你也太土了就这点水平还敢拎出来说”的一言难尽的表情端详着他。 看得申世杰云里雾里:“枉哥很厉害?” 林一白没说话。 倒是窦佳丽接话了:“这些东西里没有周枉不厉害的,懂?” “这么夸张?” 申世杰显然不信。 于是林一白开口:“你玩八球对吧?” 他点头。 “周枉他们打斯诺克。”林一白没看他,因为那边周枉开始准备发球了,“就你那准度,开局能撑三十秒?” 申世杰一愣。 又听林一白问:“而且你不是说自己玩台球么,这是个斯诺克球桌你都没看出来?” 说话间,周枉已经找好角度俯下身,左手撑在球桌上,指节分明,而右手扶着球杆往前—— 白球撞击红球,红球进网。 窦佳丽欢呼鼓掌,开了瓶啤酒递给周枉。 其实今天这局是专门为林一白组的,窦佳丽也是黄毛特地约来的,虽然借的是周枉的由头,但本质上是为了帮林一白当僚机。 可整场球下来,林一白没和窦佳丽说一句话,黄毛实在看不下去,把两人叫着上楼,去吧台那儿开了几瓶酒,让他俩喝酒谈心。 而周枉打完球也和鱼头上了楼,两人倒没往吧台去,直接进了包间。 包间里也挺热闹,都是一些朋友,看见他和周枉上来打了个招呼,又继续玩自己的,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 鱼头开了瓶威士忌,给周枉倒:“心情不好?球都要被你打碎了刚才。” 烈酒被一饮而尽。 “什么情况啊,那meimei不好追?”鱼头笑,“你这条件还有搞不定的?” “哥,我配不上她。” 这话把鱼头听笑了。 “你一小屁孩谈个恋爱,想什么配不配得上的,今天谈了明天又分了,谁说得准啊。” 周枉没接话,一杯接一杯喝酒。 看得鱼头开始担心,刚才在楼下喝了一堆啤的,这会儿又这么喝,怕是得断片。 正要阻止,周枉自己停了。 “今天她和同学来店里了,那男的是他们年级第一。” 真般配啊,他还给她讲题。 周枉垂眸,说了句:“我以前也是年级第一。” 声音很小,可鱼头听见了。 他叹了口气,又说:“喜欢就谈个恋爱试试呗。” 周枉低着头,额前的黑发略长了,遮住清冷的眉眼,只能看见瘦削凌厉的下颔线,冷白的肤色在昏暗的氛围里更加明显。 “可我不想和她谈恋爱,哥。” 鱼头一愣。 包间里放着时下最热门的ktv歌曲,酒瓶碰撞和筛子摇晃的声音被人们的笑和吵闹盖住,这些人大都是在社会上飘了好几年的人,谁也没个定性,只觉得活在当下娱乐至上才是生命的真谛。 而他身边坐着的那个少年,却在这样的环境里说了句认真而又郑重的话。 “可我不想和她谈恋爱,我想给她一个家。” 他说。 林一白就是在这时候推门进来的,打断了鱼头的震惊和原本略微伤感庄重的氛围。 “你不是在和窦佳丽谈心么?” 鱼头问。 “快别提了谈什么心啊。”林一白摆摆手,“原本随口说的喝点儿,谁知道窦佳丽丫的比我还能喝,现在还在和黄毛拼酒呢。” ……? “你还是快去看看吧,别让黄毛给窦佳丽灌醉了,回头对人小姑娘多不好。” “你怎么不看着?” “那我也得看得动啊。”鱼头起身,林一白瘫在沙发上,“我再不走就该被他俩灌了,到时候倒下估计是我,多丢脸啊。” 林一白坐了半晌,发现周枉没动静,看过去。 发现哥们在玩手机。 点开阮眠的微信聊天框,又划出去。 又点进去,打字、删掉。 然后手指又点右下角加号,似乎想点语音通话,最终又取消。 把林一白给看笑了,出生到现在就没见周枉这么纠结过。 看了眼桌上空了的威士忌酒瓶,林一白估摸着他会断片,心里头那点儿恶趣味又腾升起来。 他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 然后问周枉:“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对面的人顿了顿,回答:“不能。” …… 一如既往,喝醉了也不好骗。 “你现在在想什么?” “关你屁事。” “……”林一白抱着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决心,继续问,“是不是想阮眠了?” 对面没反应。 林一白手都举累了,正准备关了摄像头。 听见周枉“嗯”了一声,然后说:“很想。” “有多想?” “……” 良久的沉默,让林一白不禁开始反省自己问的问题是不是太像小女生了,要是周枉在清醒状态必嘲笑他。 但喝醉的周枉回答了。 “想到现在就想给她打电话。” …… 录完这句话,林一白关了摄像头,然后忍不住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啊,周枉居然也有今天,以后再受到威胁他就能用这条视频自保了! 为了防止丢失,林一白还加密了文件,又上传了一份到云端,确保万无一失。 而阮眠托了蒋焕阳的福,这几天假期都在恶补理科。 模型法的确好,结束补课后,她自己又找了几十套题,刷完感觉自己对世界的认知都提升了一个阶梯。 作业倒是没来得及做完,所以最后两天阮眠背著书包就去了当地图书馆的自习室。一周的作业量不少,从早上七点写到快要日落,总算是写了个七七八八。 是在出自习室的时候遇到冯子琪的,她们大概也来自习,三四个人,这会儿商量着一起去哪吃晚饭,很热闹。 而冯子琪站在人群中,穿着一身短裙学生制度,齐刘海,笑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看到阮眠,她表情凝固了一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眠隐隐约约觉得她对自己有敌意。 刚才凝固的表情很快消失,冯子琪问她:“你也来自习吗,阮眠?” “嗯。” 有人问:“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呀?” 旁边的女生很快拉了她一把,使了个眼色,说话的人匆匆闭嘴。 阮眠意会出个七八分来,开口:“不了,我回家吃。” “诶。”冯子琪叫住她,“这几天,蒋焕阳都在帮你补习是吗?” 原来是因为他。 阮眠如实回答:“只补习了两天而已。” 冯子琪对这个答案似乎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又说:“我以后可以帮你补习,欢迎你来问我。” 阮眠看着她,半晌:“不用了,谢谢你。” 冯子琪被拒绝,脸上有些挂不住,又画蛇添足似的加了一句:“那你以后也别找蒋焕阳。” “不是我找的他。” “……我知道。”冯子琪被阮眠盯着,移开视线,有些别扭的开口,“但你可以拒绝啊,他说要帮你补习的时候。” “我为什么要拒绝?” 这话噎地冯子琪说不上话来。 而下一秒,她旁边的朋友倒是理直气壮的:“我们都知道你的事情,就算你被周枉抛弃了很惨,也请别祸害到我们子琪喜欢的人身上来。” ……? 被周枉,抛弃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惨。 “我倒是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被周枉抛弃了?”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声音清亮又张扬。 阮眠还没回头,她已经走到并排处来,踩着时下最新款的aj球鞋,穿着运动长裤和露脐短袖,一头红发束成高马尾。 是窦佳丽。 “问你们呢,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啊?” 都知道窦佳丽是个风云人物,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女生现在马上就跟气虚似的,说话声宛若蚊蝇:“微博…超话上大家不都这么说吗?” 窦佳丽马上呛回去:“大家?大家是谁,大家不就是你们吗。别成天听风就是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周枉正牌女友呢,连他明天要穿什么衣服都一清二楚。” 阮眠被逗笑。 对面的人显然有些不高兴,冯子琪开口:“同学,公共场合还是请注意下礼貌问题。” “你还知道这是公共场合?现在可不是刚才你们一堆人以多欺少说阮眠的时候了,你不用讲礼貌我就要讲礼貌了?”窦佳丽双手扶着臂膀,笑,“不要这么双重标准啊meimei。” “我没有……” “在老娘面前可收起你那一套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可实际上我和你说话的时候间隔一米多,连唾沫星子都飞不到你脸上去。” “……” “我们走。” 几人走了,走的时候还特地绕了远路从另一道门离开的,就为了不经过窦佳丽附近。 阮眠问:“你怎么现在来图书馆?” “来借书。”窦佳丽言简意赅,“我上次看周枉拿了一本勃什么宁夫人的诗集,借来看看。” “勃朗宁夫人?” “对!”窦佳丽点头,说完警惕地拉开距离,“失策了!” “嗯?” “我不该和你说的,也不知道周枉是不是受你这小妖精的影响才看的,不然他没事看什么爱情诗。” 阮眠一怔。 想起自己在广播站面试时朗读的那首英文诗,那首诗叫howdoilovethee我该如何的爱你。 出自勃朗宁夫人。 “不会真是吧?我擦我最后居然借了本小妖精喜欢的书?” 阮眠笑起来:“你怎么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略。” 窦佳丽朝她比了个鬼脸,比她快一步离开自习室:“不借了,万一借到小妖精喜欢的书太晦气。” “今天这次还清你上次给我衣服的债了,可别觉得我欠你!” 阮眠比了个ok的手势,窦佳丽“哼”了一声才走。 …… 还挺可爱。 国庆七天假,开学那天是周一。 理论上其实是周二,但周一下午要回去上晚自习。 阮芳梅和李国超也是下午回来的,到家时窗外闷声一片雷,阴沉沉的天气开始刮风,树叶沙沙的响。 见她要出门,阮芳梅说:“下雨了要出去?” “去上学,晚上有晚自习。” “哦。”阮芳梅把买好的菜放桌上,问,“吃饭没,吃了饭再去吧?” 阮眠说吃了,其实没有,因为她不想和李国超同一饭桌吃饭。 阮芳梅还是知道她的,让她等两分钟。 又折进去拿了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装进她书包里:“去吧。” 阮芳梅拍了拍她的肩膀:“记得拿伞。” “拿了。” 阮眠换了鞋出门时,外面已经开始下小雨。 她撑开伞,去乘公交,上车时看外面的雨势铺天盖地而来,突然想起以前的一次经历。 那时候阮芳梅已经再婚,她在邻市念初中。 某次考试压力很大,实在太想家,考完试买了汽车票就回来。 那天的雨也是下的这么大,铱誮..可惜她没有伞,淋了一路的雨,公交停运,阮眠不太认识路,两三个小时才到家。 公交在学校附近停下,阮眠撑着伞走进校门。 雨还在下,但小了很多。 地上是大片大片的积水,踩下去就溅起一阵水花。远处山雨欲来的暗压着近处稍微有些放晴的明,天光分散成细长的光束。 成堆的学生往里走,撑着伞的、淋着雨的、走的跑的,男生大都穿着秋季的长裤套装,女孩子则短裙长袜,踩着马丁靴。 空气里都是雨后的清新气息,大片大片的草地在呼吸。 经过老教学楼,阮眠抬头看。 原本攀上二楼阳台的蔷薇已经被打掉了几朵,暗红的花瓣掉在污泥里,细碎的雨还在下,雨水从花瓣往下滴,沿着生锈的铁栏杆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开花。 阮眠移开视线,转身进教学楼,上到四楼。 长长的廊道里刮着风,夹杂着微冷的雨丝淋的阳台边湿了一片。 快要上晚自习,教室里的学生进进出出,少有人在楼道停留。 阮眠在走廊边抬头看五楼,有间教室里的人像全然没感觉在下雨,一堆人聚集在阳台边。 打闹的打闹,拍照的拍照,女孩子染过的发丝和男孩子伸出的手在湿冷的空气中交接在一起,笑声很大。 那是鼎鼎大名的高二17班。 她看了几秒,进教室。 段小敏又在埋头赶作业,生死时速。 罗平当然也不甘示弱,一看到阮眠进来就借卷子抄。 林一白则属于完全放弃型,这会儿正靠着椅背玩手机,嘴里说着“这么好的天气就该去淋雨上什么课”之类被林学富听见必定当场发脾气的话。 国庆毕竟是个出去玩的好机会,即便是1班作业全都写完的也在少数。 大家都在低头安心补作业,没人说话,教室里安静的能听见碳素笔在纸张上摩擦的沙沙声。 窗外有风呼啸,室内的温度和室外的寒冷交织在一起,阮眠就是在这时开始胃疼的。 她去接了杯热水,喝了也毫无缓解。 本来想把阮芳梅给的面包吃掉,却一点儿胃口也没。 阮眠疼得脸色发白,冷汗一层一层往下掉,段小敏看到她这样一惊:“眠眠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找老狗呀,打电话给你家长让他们来接你回家好了。” 听到“家长”二字,阮眠本能地抗拒。 她摇头:“没关系,我休息会儿就好了。” “能行吗?”段小敏犹豫了几分钟,道,“要不我把我宿舍钥匙给你,你去躺一会儿,实在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阮眠想了想,点头,说谢谢。 撑着墙走到段小敏宿舍,阮眠意识到自己情况可能不太妙。但想到要是打电话给阮芳梅,她面对李国超那副捉襟见肘的样子…… 阮眠看了下时间,心想再坚持一个小时,下晚自习她就可以自己去医院了。 胃部抽搐一般疼痛,翻山倒海的恶心感涌来,但她一直都没吃什么东西,所以也吐不出什么。 折腾了好一会儿,头昏脑涨终于躺在段小敏宿舍床上时,她才察觉到手机震动。 是周枉的消息: 【你不在教室?】 【林一白说你胃疼?】 【你现在在哪?】 …… 周枉直接给她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那边声音很急:“你在女生宿舍是吗?自己能走出来吗,我在楼下等你。” 好疼! 阮眠动一下,胃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很疼?”那头顿了顿,“等我几分钟,我进来找你。” 后来听段小敏说,女生宿舍就算没人也不让男生随便进,那天晚上周枉和宿管阿姨解释无果,直接冲进去找的她。 后头阿姨的惊叫和怒斥全然无视,他一阵风一样上楼,很快又抱了一个女生下楼。 幸好还没下晚自习,楼里没人,不然肯定又是一次通报批评。 可那天晚上的阮眠完全不知道这些,她疼的快要昏过去,只知道周枉说完那句话后没有挂电话,她握着手机,听他说了两遍别怕,一遍马上就来。 她也只知道周枉没花几分钟就上了楼,在她已经开始发烧烧到意识模糊的时候,是他把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又把她抱起来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小姑娘烧到了三十八度五。 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睡着,周枉把被子捂严实,看了下针水还够,怕阮眠踢被子,又把双脚用被子拢成一小团。 她皱一下眉,周枉就紧张地看一眼针水是不是回流。 这次大概是疼得狠了,嘴唇都没有血色,长而卷的睫毛垂在脸颊上,投射出一层虚弱的阴影。 周枉看了好半晌,竟然觉得这样的阮眠也真好看。 他移不开视线,最终伸出手,隔着被子虚虚地抱了下阮眠。 做完这个动作后,周枉绕出病房,到医院楼下点了根烟。 打火机的“咔擦”声在湿冷的黑夜里响起,红色的焰火和黑色的夜幕形成鲜明对比,一口烟从喉咙过渡到肺部。 真难熬。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睡醒难熬,等她睡醒又怕惹她不高兴更难熬。 周枉抬头看天,漆黑的夜空里亮着几点星子,月亮就那么清清冷冷的悬在天边。 真他妈喜欢她啊。 可是怎么敢和她在一起? 阮眠就像天上的月亮,那么近又那么远,他伸手碰,以为能够到,实则云雾散开,刚刚一切不过是水中倒影。 两人之间差距十万八千里,他怎么敢,用自己这一条路走到黑的下半生换掉她一片大好前程?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谁敢信,一会儿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