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影
“除了我们没人知道棱镜计划，所以对方也肯定对此毫不知情。”炙风林将自家附近的所有监控全部调用出来，同时让凯罗琳开始了对当日各种记录中所有无身份的人员分析，尝试寻找一整条线索链。“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所有的街道、电话、公用设备都被监控了。只要不是隐形人，任何人都逃不出棱镜的眼睛。” 每一个角落、每一通电话、每一个网络讯号、每一次公共设备使用记录、每一次消费。 只要在未来城存在过，都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棱镜计划运行期间，不存在隐私，不存在影子。一切都将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之下，没有黑暗与个人权利的容身之地。 “我还是很难接受这个系统……”荷取咬了咬嘴唇，自从棱镜计划开始之后，她就一次都没进来过了。因为不想见到屏幕上飞速闪过的数据，因为那些都是别人宝贵的隐私。 而自己，就像是一个窥视着每个人生活中一切行为的心理变态。 “在未来城每一个人的隐私和可能危及到全城人的不可挽回的灾难之间，我们没有选择。”炙风林启动了数据筛选，让系统开始自动检索监控系统的记录，“只要我们不将这一系统用于对我们人民的控制和压迫，我们就有使用它来阻止更可怕伤害的权利和义务。” “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一开始棱镜计划只启动了一个月就关闭了，但很快又出现了一些危险情况，权衡再三炙风林还是再度启用棱镜，并且计划这次将长期开启。 “隐私如果不被任何人看到就不算暴露了，以六十天为临界期删除之前的所有记录，尽可能的将自动筛选教给凯罗琳处理，我们只在遇到没有头绪的事情时调用相关数据。这样我们也就不会影响到他们了吧。” 尽管从结果上来说，在仅有两个人以调查危险情况为前提的情况下接触到相关隐私并且保证保密性的情况下，棱镜系统对未来城的任何一个人的影响都是无限趋近于零的。但从本质上来说，荷取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行为，因此炙风林制定了棱镜使用规则让凯罗琳去执行，这才勉强让她好受一些。 “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让工作变复杂了。” 荷取知道，炙风林作为一个士兵虽然一切以最高效率去执行，但他是绝对不会做出真正有害于未来城的任何一个人的事情。棱镜计划的本质是保护他们，而事实上也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给任何人带来心理压力，同样干涉不到任何人的生活。但为了让自己安心，炙风林还是制定了棱镜规则，尽可能的避免对隐私数据的使用。 有时候荷取真的很想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激，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感觉说出来好像反而疏远了一样。 因为炙风林给她的是家人一样的感觉，而家人本来就应该能互相理解，互相帮助。 只是自己因为个人原因无法给他理解，因此荷取也很难过，她甚至觉得自己不配炙风林的关心和照顾。 “一切以未来城和里面每一个人的安居乐业为我们努力的目标，知道这点就够了。” 荷取点了点头，走到炙风林身旁开始帮他检查监控数据。 凯罗琳的计算能力不是腕机或者神经网络能比的，仅在短短几毫秒之内就完成了所有信息的筛选和分析工作，并且投影出了三面全息墙。墙上是所有在最近三十天内曾进入未来城的无身份人员，头像旁白有简单的相关信息，以及可疑指数。 列表里大多数都是无业游民或者搞小偷小摸的，但有一些的行为异常古怪，他们似乎在城市中观察着什么，偶尔会与某些人联系。 “C，调出这些人对外通讯时间段的所有无线电记录。” “正在调取，调取完毕，正在进行加密模式分析。”片刻之后，凯罗琳将所有远程通讯以组为单位列出在了投影上，并且在后面标注了对应各个人的概率。这些概率是通过将无线电信号发出和接通时间和监控记录进行比对，以得出在同一时间拨打电话的几个人的相对可能性。基本每个通讯组都有一个概率在99%左右的对象，而这基本就没跑了。 “已剔除部分城内通讯记录，正在分析语音内容……164个错误，已标注错误位置。” 炙风林点开了那些分析遇到错误的通讯记录，原来是某些天狗或河童的方言让凯罗琳分析困难。毕竟这些都是新输入的语言，并没有完整的语言库，也没有分析足够的样本，因此筛选过程遇到了难题。 尽管如此，凯罗琳还是能勉强理解一部分句子的意思，所以对可疑性的分析还是具有参考价值的。 被分析判定为高度可疑的通讯组有二十多条，其中一组的大部分语音串都被标注为可疑。炙风林伸手点开了那个通讯组，然后开始播放。 “通讯组0000034976，未来城南部，金属冶炼基地附近，开始播放语音串。” “老大，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再仔细找找，连个入口找不到吗？” “真没有，这房子连个洞都没有，完全看不到什么东西。” “那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金属冶炼基地，炙风林摸了摸下巴，突然发现今天忘记刮胡子了，于是改为捏印堂。 “我们的金属冶炼基地是全封闭式自动化的，所有原料从远处一个入料站添加，为的是保证冶炼残渣和废气不会直接被排入幻想乡的空气中。” 这些矿渣将会进行再次分解冶炼，直到彻底没有价值后，与废气一同经过降解基地的循环降解，最后化作无害物质回归幻想乡地下。 “问题是，他们想要找金属冶炼基地的入口是为了干什么。”他紧盯着投影，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是为了踩点好准备搞破坏吗，毕竟看样子他们有着实力不俗的成员。” 之前炙风林和荷取完整的说明了家里遇到的事情，荷取十分担忧对方有着这样实力的成员，会不会直接对未来城下手。 “从表现来看，灵力浑厚，刀功精湛，下手快准狠。看起来像白玉楼的妖梦小姐，但我不觉得她会做这样的事情。再就是虽然很强，但如果正面冲突未必能同时对付魔理沙、文、海棠还有我，因此对方也选择了不主动进攻，转而寻找我们的薄弱点下手。” “看似反侦察意识十分到位，但不一定是对方本身就有这样的经验，可能是其他人教给他的。这种并非直接表现出来的个人特性，我们不能作为排查标准。”炙风林指着监视上自家的大门说道，“一个真正拥有反侦察能力的人绝对不会从后门进来结果大摇大摆的从门口出去还忘记关门，很可能是有人告诉对方这里可能有很多监控，需要进行排除。” “这么说来，被指使来行事的可能性很大。” 炙风林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监控上自家周围的监控画面，忽然在刹那间，所有画面都化作了一片雪花，什么都看不清了。 “灵击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由于距离远，这些探头只是收到了干扰而不是损坏。” 过了一段时间，画面陆续恢复了正常。此时门还没开，说明对方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炙风林快进了一下，就在门被推开的手一挥暂停了画面。 “放大。” 画面很快被放大到了只剩下整个门的程度，由于探头分辨率非常高，因此即使放大了那么多依然十分清晰。 宽大的白色长袖，两人只看到了这个，因为在下一瞬间，门就忽然大开，一道模糊的身影朝着天际冲去。 “立刻将同一时刻所有监控记录进行比对！”荷取急忙喊到。 “没用了。”炙风林却摇了摇头，“没有对着天空的探头。” 在最后的一刹那，虽然摄像头清晰的拍到了一个人出来以及飞天的过程，但由于摄像帧率不够，在极高的速度下只拍到一团模糊的残影。 “我们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过高的帧率会产生体积巨大的数据。所以为提高空间利用率，使用普通帧率的探头，毕竟我们现在的数据库容量还很成问题。” 荷取捂住了头，难道就没办法了吗，仅仅是因为没有对空探头所以就失去了抓住这个神秘刺客的最好机会……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办法。” 炙风林拿出自己的身份卡，往投影上一送。 “最高权限，立刻调取未来城所有主动空域雷达数据。” “身份通过，正在通过数据接口调用记录。” 很快，密密麻麻的雷达记录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炙风林很快选出其中几个，然后往旁边一划。在一旁的桌面上出现了一个更大的三维投影，整个未来城的虚拟影像浮现出来，而它的上空则出现了一条近乎直线的路径。 炙风林一手按墙，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升起的动作。顿时整个控制中心的灯光都熄灭了，而在未来城的周围则一片接一片的升起了新的虚拟投影，直到几乎整个幻想乡都出现在他的眼中。 最后，他一手按住路径，往前一划。路径的前出现了一段虚线，一直延伸幻想乡的深处。 “红魔馆。” 他喃喃地说道。 第二天，炙风林和灵梦踏上了去白玉楼的路程。 至于为什么是灵梦，那是有很深刻的原因的。 由于文、海棠、荷取都有自己的工作，魔理沙跑去找霖之助了，身旁知道怎么去白玉楼的人也就剩下了灵梦。不过这也不是白请的，炙风林答应了灵梦接下来一个月里一定每个星期起码投一次塞钱，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然而仔细想想看，那不就是四次而已吗。 当然没那么简单，因为灵梦要求下次开例大祭由炙风林来负责所有的食材酒水，当然最好连做菜和场地一起负责了。 “那么你负责什么呢？” “我啊，我负责吃不就行了。”灵梦敲了敲炙风林的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以为吃很轻松吗？很累的好不好。” “那可真是辛苦了。” “知道就好。” 两人从未来城起飞，灵梦在前面带路，而炙风林就跟在她后面。毕竟真正去过冥界还活着回来一双手肯定数的清，而她偏偏就是其中一个。 “你平常在神社都干些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整天坐在那喝茶看天。” “你以前不是天天见到的吗，还能怎样。” “难道不无聊吗。” 灵梦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但几年都这么过来了也就习惯了。 “还行吧。”她揪了揪小辫子，“有时候会觉得。” 炙风林想了想，如果是自己的话估计都要闲疯了，居然还有人能这么耐得住闲。 “说来，博丽巫女到底是干些什么的？” “维护幻想乡和平，当然保护人类是第一要务，在这个基础上处理危害到幻想乡的东西。” 据说博丽巫女体系的形成和八云紫当初的布局有关，依靠博丽巫女来维护幻想乡的安全并且给人类一定的安慰，这样才能够维持人与妖的平衡。 但到了今天，异变早已不是必须由博丽巫女解决的任务，保护人类也有太多种手段。更何况现在幻想乡的局势也早就与过去不同了，博丽巫女比起一种必须的存在，不如说仅是过去时代的影子，为了一个千年前的约定而存在至今的职务。 而这，对她们并不公平。 “灵梦……” “不可能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灵梦打断了他的话。 “但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灵梦背对着他，语气斩钉截铁，却又透着一丝忧伤，“这是博丽巫女的宿命。” 从千年前的那个瞬间起，博丽的血脉就注定她们将一代又一代成为幻想乡的守护者，无论日月更替，时代变迁。直到这遗世的乐园不复存在，直到一切都强大到不需要再被守护，直到博丽之名消失在时间的长流中。 直到那一刻，沧海桑田。 “……这不公平。” “不是任何事物都有公平。我知道你希望让幻想乡变得更加美好，但你所要面对并不只是一个或者一群强大的妖怪，力量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如果你要朝着这个目标前进，那就必须拼上你的一切。”灵梦淡然地说道，“因为。” “你的对手，将会是整个世界。” 说罢，灵梦猛然加速，朝着幻想乡的尽头极速飞去。 炙风林仔细琢磨着灵梦的话，忽然笑了笑。 大概如此吧。 随着一声巨响，一团云雾在他的身周闪现，此时他已经突破了音障。在曾经的行动中，单兵超音速突防是最为基础的一种作战手段，面对浮游星妖猛烈的火力和固若金汤的防线，特战士兵需要在己方火力投送达到一个标准量的时候，趁着对方遭到猛烈压制无法有效反击，加速到超音速突进。当他们成功冲破敌人火力网达到后方之后，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最快的火力释放，将身上所有导弹、炮弹都倾泻出去，压制目标区域。接着他们会分工进行后续作战，一部分士兵负责压制敌方的进攻并且摧毁主要火力点，另一部分则迅速的击溃任务目标，之后在同样标准的时间差内完成后撤，与主力部队合流。 这种超音速突防作战被称作“静态闪击”，因为当你听到他们出发的声音时，导弹和成吨的炮弹已经落在了你的头上，如同在出手之前你就已经死了。 无论是对浮游星妖还是叛军的战场上，静态闪击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经常被用于突袭斩首和拔除火力点。在一场被称为凛冬战役的战场上，炙风林所在的小队使用静态闪击仅用十分钟就拔除了阻挡整支陆战队五个小时的等离子投射炮阵地，并且在无一伤亡的情况下成功后撤合流，被誉为教科书级的一次行动。 在突破音障的时候，炙风林的思绪稍微飘散了一下，突破时的震动让他不由得回想起曾经的一次次行动。没有完美的战术只有完美的运气，在静态闪击中牺牲的士兵并不是一个小数字，但他依然活到了现在。 灵梦最终停在了一片森林的上空。 从炙风林的方向望去，一个巨大的结界悬浮在空中，慢慢地旋转着。结界的中间是一扇巨大的木门，目测高度超过三十米。木门的中间微微开启了一条缝，从中似乎飘落出了不少细碎的东西。 “那是樱花。” 似乎是看出炙风林在在意什么，灵梦随口提了一下。 “樱花？” “过了那道门，就是亡者的世界了，你自己过去吧。” 亡者的世界？冥界，人死后的归宿吗。 炙风林曾经看过幻想乡缘起，上面提到过魂魄妖梦和西行寺幽幽子，她们所处的白玉楼的确属于被称为冥界的世界。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一天会来到这里，而且要以活人的身份抵达死后的世界。 恐怕整个共和国的科学家都会为了这个机会而疯狂的。 “你不过去吗？” 灵梦慢慢转过了身。 “我不喜欢死亡的味道。” 说着，她一俯身，准备跃上天空。 “等等。” 炙风林一把抓住她的手，拉住了她。 “就当帮我个忙。” 半晌，灵梦才转回身来。 “塞钱协议延长到两个月。”她比出一个二，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成交。” 灵梦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是因为赚到钱了吗？炙风林不知道，但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灵梦笑了。 一把抓住炙风林的胳膊，灵梦朝着大门的方向飞去，同时身旁出现了八个阴阳玉，无数御札从阴阳玉中疾射而出，一时间火力全开。 “这是干什么？”炙风林被吓了一跳，这突然开启太空歼击机模式是几个意思，前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敌人啊？ “马上你就知道了。” 哗啦一声，大门前像是什么破碎了一样炸开，三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住，住手啦！我们什么坏事也没干！”其中一个红衣少女忽然大喊道，“怎么一上来就动手啊！” “如果我不打碎这个结界的话，你们恐怕是想给路过的人演奏一曲镇魂曲吧。” 灵梦嘴角微微一咧，一手向前伸去，御币指着三人的方向，身旁的阴阳玉忽然增多了一倍，并且发出耀眼的蓝光。 “让开，否则一律退治。” “呜。”虽然很不甘心，但红衣少女只好拉着另外两个人走了，一边走嘴里还说着什么。 炙风林注意到三人的容貌很接近，但发色却不一样，如果说是三胞胎的话稍微有点奇怪，毫无关系也没理由。 “她们真的要害人吗？” “说害人不恰当，但她们的音乐给很多人造成了麻烦，而且还特别喜欢捉弄别人。”灵梦扫了一眼已经远去的三人，“上次在这附近见到她们还是春雪异变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幽幽子又雇佣她们干什么了，不然也不会跑到这边来。” 见挡路的人已经走了，灵梦松开了炙风林的胳膊，而他也启动了空飘引擎，正好悬浮在灵梦旁边。 “进去之后跟紧了，不然说不定被砍了都不知道。” 这下炙风林有些警惕了，这都什么鬼，里面还有人乱砍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