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梦魇
“你是米斯蒂娅，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我要带你走。” 望着她漆黑如深渊般的面庞，炙风林静静地说道。 刚才她回过头的时候自己的确心中一惊，但炙风林在战场上经历过更加突然和恐怖的事情，这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我是……米斯蒂娅……？”她有些迷茫地指着自己，“我，我是米斯蒂娅？” “是啊，你是米斯蒂娅，记住了。”炙风林向她伸出一只手，“来，抓着我的手，我们离开这里。” “我是米斯蒂娅，我是米斯蒂娅！米斯蒂娅！米斯蒂娅！”她尖叫着，就像找到了什么宝贵的东西，让她十分激动。 然后，她抓起火盆，扣在了自己脸上。 “你干什么！”炙风林立马冲上去要拿掉火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火焰已经迅速烧遍了她的全身，把她整个人变成了一个人体火炬。 “我是米斯蒂娅，哈哈，我是米斯蒂娅！” 在一阵嘶声力竭的嚎叫中，她的身躯在火中渐渐化作了一片灰烬，随着一阵寒风消散了。 “该死！”炙风林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火盆，没来得及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炙风林走到墙边，咬牙切齿地靠着滑了下去，最终还是没能来得及吗…… “……”他揉了揉太阳xue，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也注意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神识消失代表着脑死亡，那样的话整个神识界肯定会消散，但是这里还好好的存在着，难道自己认错了，那个不是米斯蒂娅吗？ 没理由，除非有外部神识进去，不然一个人的脑海中应该只有一个神识才对，就算精神分裂也不会多一个出来，因为精神分裂是属于表层意识的分离，与神识无关。 但是，刚才那个神识的确消失了，而这里也依然好好的，这说明那个消散的肯定不是米斯蒂娅的神识。 难道说……有什么侵入了米斯蒂娅的神识界中？就像自己这样？ …… 反正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原因，炙风林站起来向着村子里还没去过的地方走去，既然米斯蒂娅的神识还好好的，那就说明还是可以找到的。 走了一段路，炙风林看到前面的河道边又有一个身影站着，他赶紧走了上去，一拍她的肩膀。 “米斯蒂娅，我……” 少女回过了头来，她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 “米斯……蒂娅？”饶是炙风林三番五次的遇到这种奇怪的东西也得揪心一下，但他还是先确认了一下。 少女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找你很久了，跟我走，我要带你离开这里。”炙风林一把拉住米斯蒂娅的手，想要带着她离开。 轻轻一拽，米斯蒂娅的左臂掉了下来。 炙风林走了一段，发现手中有些轻，回头一看米斯蒂娅还站在那，而自己手上则拖着一条人的手臂。 “……米斯蒂娅，你的胳膊有点脆啊。” 米斯蒂娅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喂！”炙风林想要揽住她，可是她却从炙风林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你……”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炙风林啊！老板娘！”炙风林转过身朝着她大喊道，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 米斯蒂娅的脚步滞了一下，然后回头望向他，眼神中充满着感激，之后整个人化作一片白色的碎片消失了。 炙风林冲上去想要抓住米斯蒂娅，结果扑了个空，那些白色的碎片都在空气中渐渐淡化，最后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炙风林用拳头狠狠砸了几下地面，为什么每次都不行！自己到底做错了哪里！ 一定还有，米斯蒂娅的神识一定还在这附近，他要找出来，他一定要找出来！下定决心，炙风林飞快的奔跑在废墟之间，焦急的四处寻找着，一定在这里的，一定在这里的！ 奔跑了不知多久，他感到一股倦意涌了上来。不行，又必须休息了，在米斯蒂娅的心之壁中自己的力量太薄弱，一有消耗就累得很快，只有冥想可以恢复一点精力。 虽然很想再找一会儿，但以现在的精神状态万一遇到突发情况就完全无法应对了，还是休息一下为好。 炙风林闭上了眼睛，但是思绪却一片混乱，根本无法进入冥想状态。之前两个米斯蒂亚的面庞在眼前一次又一次闪过，她们到底是什么，真的是米斯蒂娅的神识吗？为什么自己一告诉她们什么她们就消失了呢？这种消失难道并不是神识熄灭，而是一种回归神识界然后重组的表现吗？ 还是说……！ 那一瞬间，炙风林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那股倦意已经无可阻挡，在真相闪过的一瞬间，他进入了冥想状态。 …… …… “醒醒，醒醒。” 炙风林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手，但是他睡的正舒服呢，完全不想起来。 “嗯，让我再睡会儿……” “别睡啦！太阳晒屁股了！” “就睡一会儿，一会儿……”一定是荷取，文那个家伙如果能趁机偷懒不给自己做饭她肯定不会叫自己起来，“荷取别闹，就一会儿……” “谁是荷取啊！你给我起来！” 感觉脑袋被打了一下，炙风林眼睛猛地睁开，身体下意识往旁边一滚。这是遭到攻击的第一反应，如果是现实中睡觉被吵醒是不会这样的，但因为是神识状态所以潜意识占据了很大的比重。 “不是荷取，你谁啊，居然在我家里。”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除了文和荷取还有谁能进自己家，魔理沙来偷东西了吗，还是八云紫找自己有事？ “你家个头啊！这是我家！” 少女被炙风林气蒙了，这可是她的闺房啊！居然让一个大男人睡在床上还死活赖着不起来，要是给别人知道那不得羞死人了！ “嗯？你家？”炙风林被这几个字吓了一跳，赶紧爬下床四处环顾了一下。 简朴的民房结构，的确不像是自己的风林店，但人间之里好像也没几家是这样的吧，这感觉都是很多年前才有的结构了。 等等…… “米斯蒂娅！”炙风林猛地回身望向少女，她的背后有一双大大的羽翼翅膀，头上则包着一层布，就跟第一次遇到的那个没有脸的少女一模一样。 “哈？！你怎么认识我的？！”米斯蒂娅吓的退了好几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啊，他怎么会认识自己的？ “米斯蒂娅，你还在，太好了，跟我走吧！”炙风林欣喜若狂，这难道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说着，他走上去抓住米斯蒂娅的手就要带她离开。 “放，放开我！你到底是谁啊！”米斯蒂娅拼命挣脱了炙风林的手，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先是睡在自己的床上，然后醒过来就要带自己走……难道父母在自己小时候弄过什么指腹为婚的约定吗？从来没听过啊！ 炙风林一愣，怎么她还是不认识自己，刚才不是告诉她了吗，那个时候看起来像是认出来了啊。 “我是炙风林，你不认识我吗？”他停下来指着自己说道，表情充满了疑惑。 “听都没听说过过！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啊！”米斯蒂娅用力摇了摇头，从来，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更不要说认识他了。 “……”炙风林的表情凝固了十几秒，然后转为了沉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她怎么就又不认识自己了，而且这房子……怎么保存的这么完好？ 炙风林的记忆中所有的房子烂的烂烧的烧，哪有结构这么完整而且还温度适宜的地方。从床沿上头的小窗还透进来一道明媚的阳光，要知道外面可是血红色的夕阳啊，怎么可能有这么明亮的光投进来。 越想越奇怪，炙风林跨过寝室门来到了客厅中，这里也是一片简朴但是平和的景象，没有其他人，米斯蒂娅似乎是自己一个人住着。 望着纸窗透进来的光芒，炙风林来到大门前，抓住门闩用力一推，然后拉开了门。 面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没有什么燃烧的房屋，也没有什么干裂的河道，有的只是一个热闹的村子、波光粼粼的河流和肥沃的农田。明媚的阳光照耀着每一寸土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末日般的世界，而是一个和平而繁荣的小镇。 发生了什么？难道问题已经解决了吗？但是米斯蒂娅为什么不认识自己呢？ “喂，你在看什么？”米斯蒂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似乎也有些疑惑，只不过疑惑的是炙风林这个人，“话说你是怎么认识我的？还有，你是怎么到我的家里来的？” 炙风林伸出手示意少女先别说话，然后走出去望了一眼外面的行人，又走回来关上了门。 “那些人，是你创造出来的？” 如果眼前这个就是米斯蒂娅的神识的话，那些肯定就不是。但是那些也不可能是其他人的神识，神识界又不是火车站想来就能来，好几百个神识塞在一个人的神识界，那她早就疯了。唯一的可能性是，那些是米斯蒂娅神识用一点意识力创造出来的简单分体，大概拥有一点少得可怜的思考能力，多交流一段时间就会不知所云。 “……”米斯蒂娅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你没发烧吧？什么叫我创造的他们？如果我有这个能力我早就……” 少女的话忽然停了下来，转而噤声不语，似乎在仔细地听着什么。 看到米斯蒂娅的表情，炙风林也静下心来，仔细地感觉着空气中那些细微的声音。 嗵，嗵……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十分巨大的，沉重的东西。 “你们这养了恐龙吗？” “嘘……”米斯蒂娅伸出一根手指示意炙风林闭嘴，她正在仔细分辨着什么，神色有些不安。 哐，哐，哐，哐…… 似乎是整齐的脚步声，而且数量十分巨大，不然的话不会有这么低沉的震动声。 炙风林偷偷打开了门，发现外面民众也停下了脚步，疑惑的四处张望着，整片街道一片寂静，震动声也因此显得更加清晰。 “……是它们？”米斯蒂娅的脸已经变的一片惨白，她以为已经逃过了的，怎么会…… “它们是什么？”炙风林有些不明白，那有什么什么东西，怎么自己不懂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是恶魔，我们赶紧离开这，快！” 米斯蒂娅冲进里屋胡乱的收拾了一通东西，全部装进一个大包之后就朝着门外跑去，炙风林也景随其后。 “大家快跑啊！别留在这里！”米斯蒂娅朝着街上的人们喊道，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大家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只是疑惑的四处张望着寻找声音的来源，却没有一个人开始逃跑。 米斯蒂娅冲上去抓住一个人的手臂拽了一下，但是他的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无论米斯蒂娅用多大力气都没用。 “为什么，为什么不跑啊！” “别管他们了，既然你说有危险那你就先走！”炙风林管不到那些意识分体，它们存在与否都不会影响到米斯蒂娅的神识，但是恶魔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可以！”米斯蒂娅大声地喊道，脸上满是焦急和紧张的神色，“我怎么能丢下他们！” 炙风林上去扯了一下路人的肩膀，果然根本拉不动，难道它们不是什么意识分体，只是一个神识界的投影？就像那些房子还有河流一样，都是神识界的一部分？ “别管了！走！” 感觉到震动声越来越大，炙风林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上去拉住米斯蒂娅就向村子另一边的出口跑去。要是没记错的话，那边应该通向农田，顺着河流往上走就能回到心之扉那里。 “放开，放开我！”米斯蒂娅挣扎着，虽然她也知道也许自己根本带不走一个人，但是就这么一个人逃走，她做不到啊！ 由于米斯蒂娅的挣扎，两人跑的很慢，这样下去一定会被那些东西追上的。想了想，炙风林转身一手扶住米斯蒂娅的腰，然后横着托了起来，朝着心之扉的方向狂奔起来。 “放我下来！” “闭嘴！”炙风林不会再给她唧唧歪歪的机会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渐渐的，震动声越来越小了，距离村子也越来越远，看来方向对了。这样下去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跑到门那里，然后米斯蒂娅自己应该可以打开心锁，这样一切就结束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本来在这里呆一会儿就会疲倦的炙风林好像充满了力量，居然带着一个人跑了这么远还没有感到累。大概这就是求生的本能吧，毕竟如果真有什么可以伤到神识的东西，炙风林自己也要玩完。 “到了。”炙风林隐约地看到了心之扉，很快，一切就要结束了。 米斯蒂娅早就不吭声了，一切都是注定的，永远也躲不过去。无论自己去哪里，怎么隐藏，终究会被它们发现，终究会为其他人带来灾祸。 “米斯蒂娅，这就几把锁，你可以……”炙风林一边把米斯蒂娅放下来一边朝着门前走去，解脱近在眼前了，不仅是解脱她也是解脱自己。现在他虽然感到一身的酸痛，但是精神高涨，因为希望就在眼前！ 但当他看清心之扉时，心里却咯登一下。 锁，没了。 将整扇门层层叠叠锁起来的锁链早就消失不见了，更不要说上面五把漆黑的锁，心之扉就同一扇普通的门一般静静地立在那，亘古不变。 “这是……”炙风林以为只是里面的五把锁没了，于是伸手用力一推。 吱——门应声而开，然后轰然倒下，渐渐燃烧起来。 外面，是之前那样的地狱般景象。 炙风林回头望向米斯蒂娅，却发现四周的景色早就变了，变成了一间破败的仿佛刚被扫荡过的民居，米斯蒂娅就这样呆呆地坐在一旁摇摇欲坠的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 “一切都结束了……”她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