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寻故人
“苏溶，别找了，咱们先回大理吧。风火门封锁这么严密，想必目前还不愿出来。即便是你现在找到了，又能怎样？ 强求不得，该出来的时候，他们会出来的。” 看着面前热汗淋漓、脸色铁青的情郎，柳含烟很是着急，悉心柔情的安慰着。 闻言，苏溶转身看了眼她，牙齿紧咬着下唇。他已经，微微有些发狂了。一晃闪亮的剑目中寒意毕露，夹杂几许失落。 已经许久，他的心情没有这般大变化了。即使是数日前在襄阳城幻术中，亲眼看到无数亲人故友身亡，他也依旧平静。 那个时候，一个都在他的计划之中。那不知名强者的出现，他等了足足十年。 自己的无上妖灵体也好，柳含烟的神魂rou身也罢，看似被黄泉泯灭。但那黄泉不是真的北冥黄泉，而是苏溶自己的黄泉神通。 那是一门道术。早在当初如月留下功法的时候，他便已经知晓。 从传送岛回来，他们正好在大陆西边，第一站自然就是风火门。按理说，七十年前柳氏为了柳含烟的道心而寻找苏溶，已经找到了风火门新驻地。但现在他们俩在这一片万里大地上寻找了数日，却始终一无所获。 很显然，风火门再一次大规模移动，选择了新的安身之所。 苏溶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风火门，柳含烟很是不懂。这几日寻找的同时，她也一直在琢磨，苏溶和风火门似乎并无什么太紧密的联系。 南域五大超级宗门，当年受问道宗门合欢谷的指使，必须拉拢到苏溶，从他手中拿到通灵宝玉。经过一番争夺，这才有了苏溶加入风火门的事情。 五大宗驻地繁华无比，各有千秋。但说到底，都只是一个看门人罢了。看的对象自然就是上古被封印的强者。 三大魔尊两大妖尊。 这一点，是一宫三观七族十二宗共所周知的事情。无论苏溶选择了加入哪一家，到最后都会引出那镇压的尊者。 通灵宝玉，便是引火索。 南域两大问道宗门，其实只是超级势力的分支。合欢谷的背后，是东州合欢宗，一气宗的背后则是中州仙宫。 不知什么原因，那次仙帝竟然很奇怪的没有给一气宗下达命令，只是让其配合合欢谷。而配合的方法，就是让再下一级宗门一气门成功举办万宗交流大比。 仙帝欧阳锋的想法，谁也猜不透。拥月棋局的奥秘，甚至就连当年的“他”都直言神秘强悍，先有破解之术。 一切，也到此戛然而止，苏溶和风火门，甚至和南域的联系也就只有这么多。 柳含烟想不透，她也不愿想。苏溶的一切决定，她都会支持。 “含，含烟……” “嗯？”柳含烟臻首轻抬，一双明眸波光闪闪，深情爱昵的看着苏溶。 在魔族东部传送离去的时候，苏溶便不再用易容术，既然他的身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明白事，那再遮掩也没什么意思。 此刻的他，虽不如金铭那么俊朗帅气，但也棱角分明、英气不凡。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左边的瞳孔中闪烁着妖异的红色丝线，右边的瞳孔中则闪烁着冰冷无情的青色丝线。 这一点，别人绝难看到，绝不知晓。柳含烟却是知晓的真切，在苏溶的默许下也微微能够看到一丝一点。 找不到风火门的他，此刻诡异和冰冷已经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nongnong的忧愁伤感。 他没有哭，眼眶中却是泪水点点。 冰雪聪明的柳含烟轻叹一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苏溶，带着他朝地上落去。 一块平整的青石上，苏溶将头埋在柳含烟的怀中，久久不语，身体为有些缩动。 “风火门对我有大恩，我答应了大长老寇仲，一定还他们一个光明。” 原来，这才是真相，是压在苏溶心头的一块责任巨石。 他虽狡猾jian诈，贪财好色，但个人作风却绝对值得人称赞。只要是他答应了的事情，说什么也会努力办成。 从当年在妖魔窟带着众多妖魔离开一事，便可看出。 温柔的抚摸着苏溶的脸颊，柳含烟低头将琼鼻贴在他乌黑的长发上，轻轻的嗅了几下。 “你会的。” 三字如波，顿时让苏溶揪动不甘的心平和了许多。他很少哭泣，即便是当年亲眼看着国破家亡、亲眼看着如月身亡，他都没有哭出来。 但今日，那些为了强大神秘却又未知的人族修士们，他毫不顾惜自己的泪水，任由它们滑落，打湿了柳含烟白色的褶裙。 这些人，不仅是风火门，而是五大宗，是南域这一代代的亡灵。 当中州的老爷们还在富饶仙界中活的潇洒得意时，南域的凡人、修士、万物生灵，却是将生命岁月和回忆，全都抛洒在了镇压封印之上。 然而即便如此老去，他们也不能顺利的进入幽冥界踏上断魂桥、喝上孟婆汤。天道的残缺，往生轮回的受制，使得他们只能进入北冥亡灵界域。 界域？ 不如说界狱更为贴切。 万物生灵，终究无法再轮回超生。 此事，早在辉煌太古结束的刹那，便早已注定。 明悟这一切的时候，苏溶心中说不出的复杂。相比较现在的沉重责任、尊贵身份，他更希望自己就是一个凡人，或者普通的修士。 那样，他便能快乐无忧的活到老，在所有人都以为正常的世界轨迹中悄然死去。 正如我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虽死，却死的心安理得。 “苏……相公……”柳含烟忽然皱眉轻喃，困惑不解的看着苏溶。她感觉苏溶的气息突然间再次有了变化。 刚刚安抚平静的心，这次竟变得愤怒和暴躁，似有什么事激怒了他。 “苏溶？” “你说话，你说话啊！” “你到底怎么了？” …… 不论她怎么叫唤，怎么使劲敲打苏溶，他始终没有回应，保持着俯身的姿势。 一股戾气，渐渐从他身上散出，转眼间愈发的暴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含烟的心一直紧紧的揪动着，她不知如何解决，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这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几息之后，苏溶恢复了正常。 “怎么……” 柳含烟刚刚开口，苏溶便猛地起身，一把拉出她消失在了原地。 …… “鼎木大师，我们为何不开山见他？” 一座矗立云端中的高山之上，有一负手而立的老者，和一个意气风发、身着蟒袍的中年男子。 正是风火门炼丹大宗师鼎木，四长老柳中元。 二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山脚不远处小河边的巨石上。那里，是刚才苏溶和柳含烟落座的地方。 听闻柳中元提问，鼎木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长髯，他比以前更老了。原先红润光滑的脸庞上，已经长出了许多皱纹。肤色也是暗淡无光，额头处有一丝灰气若影若现。 不知他身上，又发生了何事。 许久，鼎木苦笑着回道：“宗主，他已非池中之鱼，此刻相见，对他绝无益处。 那位绝不会容许，金铭再和我南域势力有任何接触。” 那位？他是谁？ 柳中元闻言重重点头，目光深邃似赞同鼎木之意。且不说鼎木的话到底是何意思，当年还只是化凡初期的柳中元，现在竟已是问道中期的强者。 百多年见，实力竟有这般巨大的飞跃，而且还坐上了风火门宗主之位。难道他是获得了什么逆天的大机缘？ “大师说的对，如今的我们，已不再是曾经的风火门，也不再是他曾经修炼过的宗门。 我们已是，罪人……” 感慨中，柳中元和鼎木大师双双消失在原地。 门内琐事众多，二人还要尽快回去管理照料。 …… 一连几十次的大范围瞬移，柳含烟为有些头晕目眩，心中却是更加着急担忧。 问道初期的苏溶，正常瞬移距离是七千里，但他却偏要竭尽全力一次一万。这样前期看似没什么问题，只是修为消耗速度加快而已。但一旦次数过多，恐怕就要伤及到他的精神和神识。 亏损不说，很有可能连带着元神都要出问题。 毕竟瞬移术靠的，就是元神和空间的相通相融。 “……” 欲言又止了数次，柳含烟终究是没有开口询问。苏溶身体的透支她能感受到，瞬移距离也渐渐有所缩减，但是他却始终坚持着。 如此，只能说明他真的有急事要事。 又是数次之后，苏溶忽然在空间错层中停了下来，躲避着空间乱流的同时，他皱眉凝目环视了周围几圈。 “你要做什么？” 柳含烟询问的话音还未落去，已然面色大变，花容失色，杏眼惊恐的大睁着。 苏溶这厮的头顶，有一团清气正在飘出。 赫然是元神离体。 他竟打算直接以元神之躯穿梭于空间错层之内。 柳含烟又怒又忧，不断的嘶吼着想制止苏溶。元神瞬移确实快很多，但是也更加凶险。 长时间的身处空间错层中，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遇到乱流风暴。一旦遇上，那边唯有送命的下场。 但无论她怎么呵斥阻拦，苏溶都毫不理会，反而一指点在眉心，随即昏迷了去。 “含烟，对不起，你先睡一会。” 道歉中，苏溶将自己的rou身和柳含烟一块装入了储物袋中。 瞬移再次展开，这次的距离和速度，足有先前数倍之快。 “师姐，娘，你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