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待
“黑尊者，黑尊者……”司命大叫着，从远处蹬蹬的跑了来。瞧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 星明阁中，小黑斜躺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手中捏着一个丹瓶，五品丹药如糖豆般的一颗接一颗高抛而出，画出一个有没的抛物线后准确的落入口中。 甚至，就连中州强者都稀罕的六品丹药，他也时有吞服。如此阔绰的出手，自是因为有个能炼丹会炼丹的主子。 噢~~不，他俩早已成为了生死与共的哥们兄弟。 突闻司命叫声，随即又看到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小黑立刻一跃而起站在了司命的面前，脸色凝重许多。他自幼跟随苏溶，耳听目染下这习惯作风都和苏溶一样。化成人形已有多年，他也对万事有了想当精准的判断和掌控。 十年来，苏溶和柳含烟在那凡人都城里生活，他和司命就在这里从不曾进去打扰过。那里，是只属于他俩、只属于凡人的无忧天堂。 作为星宫之主，司命一直活的很惬意很得意，夸夸其谈自己着星宫多么多么好。如他所说，十年时间也从来没有人发现过他们的行踪。 现在司命这幅表情，小黑立刻便猜测到，是有人发现了。 果不其然，不待他出口询问，司命已经慌张的叫到：“外面，有个仙君发现咱们了。” “仙君？你怎么肯定？”小黑心中一紧，暗道不妙，仙君强者那绝非他们可以抵抗。 司命闻言顿时哀嚎一声，哭丧着脸喊道：“哎呀，黑尊者，我还能认错不成？虽说现在修为不在，但我好歹曾经也是空玄后期的强者吧，感悟和神识还是在的。那人我很肯定，就是空玄期，而且是空玄后期。” “空玄后期，糟了……”咒骂一声，小黑愤愤喝到：“你不是一百个保证这里不会被人发现么？” “黑尊者，我……这……”司命面色尴尬，支支吾吾，许久这才嘀咕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当年苏溶元婴修为，不也发现了我么？” “……” “你有所不知啊，这须弥术虽说可以无限期使用，但是也需要和外界互通、特定的时间内进行一次维护修整。想必正是这次泥层变动，这才被那人发现。且我觉得，那人神识中透着冰冷杀气，似乎有些不善。” “我去你大爷！” 虽口中咒骂不停，但小黑也有些头疼，几百年一次的维护竟然就让自己遇到了，真是倒霉到家了。此刻他也不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见苏溶。 无忧十年，凡人生活也该过够了，是时候改回去人族了。 “走，去襄阳城。”轻喝一声，小黑率先朝苏溶那里奔行而去，妖君司命紧追其后。 襄阳城，苏溶结合四人之力，又借助星宫中上古阵法为引，自行修建的一座城池。不大，四面均只有十里不到，是个方形城池。 这是苏溶母亲杨秀娥的家乡和出生之地，南域凡人国家出云国的都城。曾经的它，历经五代十国战火而不倒，面积之大、历史之悠久、城池之气派，样样在南域中都排在前列，是一座悠久内涵的文化政治名城。 但就是这么威严霸气的城池，在苏溶带来的灾难下，被战火洗刷变成了残垣断壁、破败不堪。修士不可滥杀凡人，百姓们得以迁徙而走，但这温暖和回忆却是带不走的。 多年前前往神灵深渊时，苏溶曾经回去过襄阳城一次，那里再次有凡人居住，但却早已不复当年的繁荣和昌盛。在这司命星宫内，苏溶便复制出了这襄阳城，只是大小仅有其数十分之一罢了。依靠自己上辈子的记忆，这城内的一切也和当时一模一样。 甚至就连那无数幻术之人，也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是他曾经所有见过的人。 只不过，不知他们的名字而已。 既然不知，那就随意安置排布吧。 杨府，苏溶母亲娘家，出云国最强大最当红的家族势力之一。 家主康郡王杨铁军之父杨林为出云国征战四方，杨林军大胜。凯旋回朝，出云国举国相迎，出云国王亲自到都城门口迎接。随后受封勒赏时杨林被封为康郡王，风头可谓一时无二。 杨铁军承袭其父之爵位后，更得如今出云国君嬴驷厚爱，整个杨家多人任职出云国重要官职。杨铁军娶妻郑敏后恩恩爱爱，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杨秀娥。杨秀娥自小就相貌出众，为人也善良可爱，更是饱读诗书，长大后愈发清秀美丽，淡雅脱俗。俗语有云“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子。 在这里，苏溶父亲苏有志从一代易血后期强者变成了进京赶考高中状元的秀才。因其相貌端正、文采不凡，被国君亲自牵线搭桥，和杨府千金杨秀娥喜结连理。 几年之后，便有了苏溶。 他是状元郎的公子，更是郡王府嫡系长孙，身份自然娇贵无比，从小生活衣食无忧。 这些，都是苏溶幻化襄阳城时候做好的设定，他出现的时候，年纪十八，正和一群好友闲逛。这日，途径一条街道，忽然瞥见那布庄内忙碌不停、细汗满头的女子，一见钟情。 这女子，名叫柳含烟，年方十六，是这布庄掌柜的独女。自幼生的端庄大方、亭亭玉立，如今更是姿色不凡、温柔贤淑。 于是乎，才子佳人，喜结良缘，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突然，一道天雷轰鸣而至、闪电从天而降，将这襄阳城内照的异常明亮。从皇宫国君到凡人百姓，全都跪拜颤抖，祈求磕头。唯有苏溶和柳含烟原地抬头看天，四目中热泪盈眶。 “儿，你看什么？快，快跪下！”苏有志颤抖不已，从远处奔了过来，一把拉着二人就要跪倒在地。 见他俩没反应，苏有志更加着急，中年方刚的脸庞上怒气横生：“那是苍天，是苍天啊，你俩不可无礼。” 而屋中忙碌的杨秀娥也听见了苏有志的大喊，快步跑来，紧紧的拉着儿子和儿媳的手，满脸惊慌。 苍天雷电之下，他们这些凡忍哪有抵抗之力？如若不敬，唯恐被雷电劈中惩罚。 二人依旧看着天，泪水终于滑落，滴在了地上。 咔嚓~~~ 又是一道炸响，雷电从天而下，直奔二人批来，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不！”杨秀娥苏有志凄惨而叫，齐齐起身保住了二人。 只一眼功夫，雷电已经到了二人头上，以万钧之势压制着大地上的一切，无数人惊恐，这庭院中的佣人们更是骇然。尖叫之中，雷电袭来，却在二人头顶无声消散。 原来只是一场惊吓。 天也快速变得一切正常，蓝天白云的甚是美妙。凡人们纷纷庆祝了起来，以为那不过就是一场正常的自然现象罢了。杨府之人也长舒口气，苏有志和杨秀娥更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激动。 但苏溶和柳含烟，依旧愣愣的杵在院中、愣愣的看着上天，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襟。 儿子儿媳怎么了？ 少爷和少夫人怎么了？ 谁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连快要踏入古稀的杨铁军父亲二人也从远处问询赶来，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 突然，苏溶和柳含烟跪在了地上，发出咚的震响。 “儿啊，你俩这是怎么了？” “孙儿，怎么了？” 长辈们纷纷出言询问，脸色甚是担忧凝重、怜惜满满。 许久，无人说话。 “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这样？”杨秀娥虽到中年，却保养得甚好、俊俏不减当年，更多几分风韵成熟。此刻她也是涕泪纵横，为子嗣担忧。 但无论他们怎样询问，苏溶和柳含烟却一直不曾开口，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苍天。 疑惑，蔓延开来，平添了怪异的同时，已有许多聪明人感到不妙。 咔嚓~~~ 消失许久的雷电再次出现，再次引起恐慌。但更加让凡人们畏惧的，是那雷电过后，云层中出现的一只眼睛。 那眼睛，如同九幽黄泉下的使者，目光冰冷无情，让人心生弄弄畏惧和寒意。只是对视了一次，已有大批凡人离奇身亡。 此时，苏有志等人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那只眼睛所看的，正是苏溶和柳含烟。 “你来了。”苏溶终于开口，但这院中这人，却谁都没有听到他说的什么，只看到那嘴唇蠕动了几下。 柳含烟的目光，随自己的夫君，冰冷而平静。他们俩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看似无忧无虑、快乐幸福，但是她能看到苏溶眼中时常闪过的忧愁和愤怒，甚至有几许期待。 无需多说，她明白苏溶是在等待什么。 只是他不说，自己也无需多问，只需要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忙就好。 直到刚刚那天雷出现的时候，她瞬时明白了一切，看到了苏溶那颗看似坚强却脆弱无比的心，看到了他坚持努力背后的辛酸和痛苦，看到了他独自承受一切重任和苦难的不甘和无奈。 原来，他只是为了等待看到最真实的…… 天眼好似听到了苏溶的声音，咔嚓雷响中，寥寥数字传入苏溶耳中。 “是的，本君来了。” “为什么？”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那就让他们再死一次，你会明白的。” 轰隆隆，满满苍穹之顶，无数雷蛇出现，电闪轰鸣。 这襄阳城的天，变成了雷的炼狱。在那炼狱之中，一只大眼俯视一切，射出了审判众生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