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怨魂小鬼（五）
小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魂飞魄散。他既惊又喜。惊的是自己的灵魄被吃，居然还能维持魂魄不散。喜的是自己的祈祷真的有效，看来上天打算给自己一个机会找红衣女鬼和那个姓薛的男鬼报仇。 想到这里，小鬼急忙跪倒在地，冲着天空磕了几个头，边磕边念叨着：“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小鬼抬头一看，原来那个衣着华丽的女鬼也苏醒了，不知为何惊叫一声，慌慌张张地从纸车里爬出来。 华丽女鬼似乎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跌跌撞撞地到处乱转，仿佛没头苍蝇似的。 小鬼心想：这个女鬼是姓薛的男鬼带来的，一定跟他们有着某种关系。如果自己跟着这个女鬼，说不定就能找到红衣女鬼和姓薛男鬼的踪迹。 想着，小鬼立刻跟上了那个衣着华丽的女鬼，往乱葬岗外面走去。 那华丽女鬼看起来确实没搞清状况，她自己都是一只鬼了，居然对着别的鬼惊声尖叫，仿佛被吓到一般。小鬼有些纳闷，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奇怪的时候，他听到一个病死鬼跟一个吊死鬼说，那华丽女鬼并不是死后的鬼魂，而是被离魂了。小鬼心中一惊，突然想到，这华丽女鬼的身体搞不好已经被红衣女鬼占据。那样的话，自己要对付的就不是鬼，而是人了。 小鬼有些沮丧，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对人是毫无办法的。但是也不能就此死心，还是跟着华丽女鬼回到了青门市丁宅。 到了那里，小鬼才发现，原来那华丽女鬼是这家的小姐，名叫丁尚媛。不过她的身体已经被红衣女鬼占据，而她完全摸不清状况，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小鬼看着红衣女鬼得逞，心里十分不甘心，便天天悄悄跟着红衣女鬼。 一天，红衣女鬼晚上偷偷跑出丁宅。小鬼就在后面跟着，发现她竟是跟那个姓薛的男鬼偷偷约会。 只听姓薛的男鬼问道：“怎么样？今天买来的这批货里面有鬼王要的东西吗？” “没有，我都一一查看过了，全都是普通的青铜镜。”红衣女鬼有些沮丧地说：“情报会不会有假，也许九天阴阳镜根本就不在这个城市。” “应该不会，谢大人为了鬼王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倾力调查，怎么会搞错。”姓薛的男鬼皱了皱眉头：“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那面古镜被道行高深的法师藏了起来。” “道行高深的法师？”红衣女鬼想了想说：“会是摄魂师的辅命侍者吗？” “有可能。” 红衣女鬼笑笑，伸手搂住姓薛男鬼的脖子说：“怕什么，你薛志杰不也是辅命侍者之一？” “哼！我早就不是了。”薛志杰鼻子里冷哼一声，眼中显出愤恨的怨气：“我们薛家为了摄魂师一族，放弃荣华富贵，投入大量财力物力，却最终被他们弃之如敝履，全家惨遭灭门。” 小鬼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恶鬼居然会是传说中的辅命侍者。那日听薛志杰说起救自己的欧阳燕绾和栗容霜是摄魂师，本来还不相信。这么看来，那天那两个法师还真有可能是摄魂师。 是摄魂师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小鬼被红衣女鬼吃了灵魄，却没魂飞魄散。就是因为欧阳燕绾用摄魂师的法术为自己施了法——也许是一种封印，所以自己才能继续存在于世上。 小鬼感叹自己幸运的同时，也没忘报仇的事情。他知道青门市薛家的灭门惨案，那件事在鬼魂中间流传很广，以至于时不时都有鬼魂会讲起。 薛家当时二十几口全部死于割喉，都是一刀致命。鬼生前死于什么，死后最怕的也是什么。小鬼一了解到薛志杰是薛家灭门那时候死的，立刻便想到了那把将他们全部割喉的刀。 薛家的案子虽然人间的官府没有查出来，但阴间都知道他们是死于移魂术的纸偶。纸偶执行完任务，附在上面的鬼魂通常会魂飞魄散。但也有例外的，可能由于怨气太重，变作一种散魂，到处飘荡。 这种散魂因为不够构成魂魄的条件，完全变不成鬼魂，鬼差也不会认真处理。碰到了就抓住，塞在阎王庙或者地藏王菩萨庙的墙角让他们垫着。不管多少年，只要庙墙不倒，散魂们就一直垫在那里不能动弹。 小鬼想到这些，就开始四处寻找当年做了薛家惨案的散魂。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几乎找遍青门市大大小小的所有阎王庙、地藏菩萨庙之后。在一座规模很小的地藏王菩萨庙的东南墙角下，小鬼找到了当年参与薛家灭门案的散魂。 那散魂已经被压在下面几十年，几乎快要魂飞魄散了。散魂并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有点象人类的白痴。还好小鬼很有耐心，问了好久，终于知道，当年杀死薛家全家的那把匕首，被纸偶埋在了薛家进士府后墙的一个旧瓮下面。 小鬼讲到这里，看着沈燕绫说：“这下你知道了吧，我是真的有对付那个薛志杰的东西。” 沈燕绫听得入神，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刚才说，你见过另一个摄魂师？” “对呀，就是他救的我，叫欧阳燕绾，是个很帅气温柔的大哥。”小鬼满眼崇拜地说：“那才叫真正的法师，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魅力。” “本来还以为你不过是个普通小鬼，没想到跟摄魂师如此有缘分。看来你拥有最纯净的灵魄，倒不是胡说咯。”沈燕绫眯起眼睛看着小鬼，仔细看过去，发现小鬼的身上果然有一层淡淡的白光，那应该就是欧阳燕绾用来罩住小鬼魂魄不散的灵气结界。 小鬼得意地说：“我从来不害人，不吃人。就连那个丁尚媛，如果不是我告诉她让她来找你，她现在还到处没头苍蝇似的瞎转悠呢。” 沈燕绫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么一来，倒是必须再去一趟进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