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相融
段延庆既然没有和叶二娘他们在一起来找段正淳，那么他的下落就可想而知了。他此生最恨的无非是夺了他皇位的段正明、段正淳二人，段正明武功不下于他，又身处皇宫重地，他就是再自负武功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段正明麻烦。因此他唯一能下手的便是段誉，段正明并无子嗣，而段正淳又只有段誉这一个“儿子”，因此大理的皇位迟早有一天会交到他手中，段誉自然而然就成了段延庆的敌人。 而事情也果然如王禅所料。 “跟我走，小子！”沙哑低沉的声音从段誉房间里传出。 “我不走！” 段誉大声叫喊着，可话刚一出口，他突然间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只见段延庆以快若飘风般的身法瞬间欺近段誉，右手铁杖在他膝弯连点两下，跟着一杖击下，只打得段誉双腿痛入骨髓，“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段氏子孙竟会如此窝囊，不仅是一阳指，就连最基本的武功都是一点不会。段正淳真是教的好儿子。”段延庆看着段誉，冷笑道。 “谁告诉你不会武功就窝囊了？这样这天下间岂不都是窝囊废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在我看来你这种恶人才是窝囊废，武功越高做的恶越大越窝囊！还有不许你说我父亲坏话！”段誉挣扎着抬起头，硬着脖子争辩道。 “又是一个假仁假义、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这样的人日后若是做了大理国君，实非苍生之福，早一日杀了倒好。”段延庆冷笑一声，提起钢杖，便向段誉胸口戳了下去。他本来并未打算杀死段誉，可此听段誉这么一说，心中来气，便改变了心意。 “如果你杀了他的话，那么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就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一道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谁！” 段延庆心中一凛，并不回头，手中铁杖直接调转方向，裹挟着无比凌厉气劲朝身后刺去。 王禅看着破空而来的铁杖，毫不避让，伸出一根手指，同样是顶了过去。 两股力道在空中一碰，段延庆身子晃了晃，手中铁杖竟然生了弯曲。要是寻常铁杖也就罢了，段延庆手中的这把铁杖这时可是加持了一阳指力！ 从铁杖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段延庆脸色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难看，脸上隐隐透着一层青气，而王禅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只见他右手食指如同镀了一层金一般，透着耀眼的金属光泽。按照当日智真的说法，只要将金钟罩修行到第五关，那么先天之下能够伤到他的人屈指可数。而段延庆显然不在这个行列里。更别提王禅还拥有完全不输对方的内力。 “竟敢小觑于我！”段延庆看着王禅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庞，全身由于怒气上涌而微微颤抖着。 段延庆这人自负到了极点，同样自卑到了极点。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放在他身上并不矛盾，这与他本人的人生经历脱不了干系。早年他是高高在上的延庆太子，他文采风流，英俊潇洒，更有着一身不凡的武功。后来，逆贼篡位，他被一朝打落尘埃，成为那最卑贱的乞丐，而后他愤图强，苦练武艺，可又何尝不是为了掩盖他当年的落魄与卑贱。因此他的内心才会如此敏感。 段延庆一怒之下，用出了十成功力，手中铁杖也随之慢慢变直。 “你们不要再打了。” 段誉一面说，一面走近身去。忽然一股劲风无声无息的袭到，段誉一怔之际，左肩剧痛，几欲晕倒。王禅反手挥掌，将他身子平平推出，段誉当场晕死过去。幸亏王禅这一掌，要不然这呆子非得被他和段延庆交手的余波给震死不可。 “有点意思。”王禅嘴角微微上扬，右手食指屈伸变拳，轰了过去。 轰！ 这怎么可能？！ 段延庆后退数米这才勉强站住身子，看着自己手中崩断的铁杖，额头青筋暴突，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这世间竟然真有如此横练功夫，自己数十年的一阳指力竟然伤不了对方分毫！ 段延庆如何能够接受得了，只见他双目通红，挺着唯一剩下的那根铁杖再次朝王禅刺来。 王禅面色不改，这时忽然开口道：“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 段延庆听到“天龙寺外”四字时，钢杖凝在半空不动，待听完这四句话，那钢杖竟不住颤动，慢慢缩了回来。 这十六个字说来甚轻，但在段延庆听来，直如晴天霹雳一般。 此时他脑子中一阵晕眩，瞧出来一片模糊，似乎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月圆之夜。那一天他终于从东海赶回大理，他挣扎着一路行来，来到天龙寺外，唯一的指望，是要请枯荣大师主持公道。 此时的他身受重伤，双腿折断，面目毁损，喉头被敌人横砍一刀，声音也不出了。他简直已不像一个人，全身污秽恶臭，伤口中都是蛆虫，几十只苍蝇围着他嗡嗡乱飞。而他唯一的希望枯荣大师，也已宣布闭关。 就在他要放弃生命时，“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出现在了他面前，给了他生的希望。 “我说的没有错吧，延庆太子！” “你……你怎么知道的？”段延庆看着王禅，只觉得惊骇莫名。对方不仅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更是道出了那个隐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我怎么知道的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位菩萨却是位送子观音。”王禅轻笑道。 “送……送子？”段延庆想到那一晚的疯狂，嘴唇不住的颤。“你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了。” 王禅看着段延庆，左手忽然朝身后一拍一吸，只见屋内桌上的茶壶瞬间碎裂，茶水化作一道水箭朝王禅射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地上段誉和段延庆的血迹也朝王禅****而来。 然后在段延庆惊骇的目光中，两种截然不同的血液缓缓融为了一体。 “他……他竟然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