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孤之岛在线阅读 - 第三章

第三章

    第一节

    爱像一座孤岛,但我们身陷其中,多少的离别,都能换来徘徊后的重逢;阳光能照耀心底的角落,正如孤岛,多么偏僻的角落,总有阳光来洒脱。

    世界就是一座孤岛,山水相隔,始终都是轮回,一定会在另一端见面。

    淼谷与其说是山谷,还不说是两个遥遥对望看不见对方的悬崖,盘踞在这个国家的边缘。就好像被天神踩了一脚,这个奇妙的地方就降落在地平线的下方。从黑夜里醒过来的灰黑色黎明慢慢笼罩大地,雾茫一片只能看到五米远的东西。

    雷洛在早上便已经开始出了些状况。

    樊璞骑车整整一晚,雷洛也整整一夜在帮忙注意周围是否有人跟过来,就这样坚持着了一晚上,直到清晨才到达了淼谷与冰垒的边缘。雷洛已挺过了在海上的沉船,和从深中海方向莫名其妙来的水龙卷,哪怕不计昏迷的那段时间,雷洛已经整整两夜没有休息过,再加上在冰垒的寒风伺候,现在他已经觉得双脚有点轻飘飘的,手臂的活动有些不灵敏。

    “雷洛,真没事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卡修用手摸了摸雷洛的额头,不烫也不凉,不像是感冒或者发烧这些普通的病。

    “雷洛,我觉得我们可以稍微坚持下,从那个软体可以爬下去,下面一定就是淼谷,没错了”樊璞从悬崖望去,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顶端固定在地面上的软体子,可以顺着它往下一直爬下去,早晨的雾还没有散去,灰白色的空气弥漫着对岸,就好像苍茫大海一样广袤无垠。

    卡修观察着软梯,不觉中想起了绿洲岛那个恐怖的海岸,顺带还想起了那套差点害自己在冰垒丧命的衣服。

    就在这片大陆的东边,绿洲岛的工会里,阴沉的气氛已经弥漫整个酒吧大厅。

    “既然是去了冰垒,我们不得不再和他们打次交道了,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一定要找到他,确保让他去不了中冠区,找不到的话,谁也别想活着回总部交差!”那个船夫脱掉了那套衣服,换上了黑卫衣,却带着黑口罩和兜帽,正站在二楼的露台上,一楼的长条板凳和桌子被搬到了墙边垒了起来,腾出了一大片广场似的空地,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

    雷洛有点犯恶心,没有说太多话,只对樊璞说了声自己要走在前面,让卡修走中间,樊璞走最后,依次顺着这个软梯,前往这个迷雾笼罩的大地。

    这是个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场景,本以为淼谷是层峦叠嶂、山明水秀的自然风光,而眼前尽是锋利的地刺,从大地中破壳而出,随着时间的推移,形成了这个针毡一样的地面,巨大的红色圆锥形硬刺接二连三,紧密排列着,没有任何平地可踏,只好一部深一步浅的向前走。

    雷洛快爬到地面时,雾已经褪去不少,才刚刚准备往下爬的卡修可以清晰的看到远方,许多高高的土墙把这个国家划分的一块一块的。

    这片没有任何平展的土地上,雷洛只能歪着脚走路,密集的地刺在遮挡视线的能力上非常突出,只有间隔几根,便看不到后面跟着樊璞和卡修。

    当卡修爬到地面时,雷洛已经穿过了地刺群,来到峡谷的另一边。

    “雷洛!这个地方很奇怪,我们还是回去吧,找其他没有刺的地方再下去也不迟。”樊璞对着雷洛说道“谁这道这片鬼地方有什么不对,万一冒出来个什么的东西我们跑也跑不及!”卡修仔细观察着这些暗红色、纹理和土地相似的巨大地刺,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恐慌,脚踩起来,却又有些弹性。

    “你们看!地上要开始长新刺了!”卡修凝视着地面,发现一个又一个的小刺从大刺的交界处开始生长,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越长越大。

    雷洛也发现了这一点,便完全慌了神,急急忙忙寻找方法逃命,伴随着这些地刺的生长速度越来越快,雷洛这边已经完全看不到来时爬下来的梯子了,更糟的是,连眼前大刺也慢慢的开始了第二次的生长。

    “你们快往这些大家伙上面爬!快!”雷洛发现这些大刺上不再长小刺,便一跃而起,手指很轻松就扣进大刺松软的表皮里,但却当雷洛接着往上爬时,扣进刺里的手指拿出来时黏满暗红色、红糖浆一样粘稠的液体。雷洛也根本顾不上这么多,只管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抱着它。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樊璞也像雷洛一样没有因破坏表皮后流出来的暗红色液体而犹豫不前,但是那种让樊璞反胃的视觉冲击,让他一直哀嚎大喊着。

    “等等!卡修呢!”樊璞停止了哀嚎,发现少了跟在身后的卡修已经不见了踪影。密集的浅红色小刺疯狂的成长,最开始生长的一批已经变的和雷洛他们来的时候那些刺一样的大了,颜色也越来越暗,从鲜红色变为那种暗红色。

    而雷洛他们原先下来时生长的刺伴随着二次的,三次的成长,质地越来越软,颜色反而是越来越深,感觉随时会化成一滩脓水。

    “雷…雷洛!你去哪儿了?”樊璞忙着寻找卡修的时候,回头却发现雷洛也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没有任何呼喊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地刺滋滋生长的噪音,樊璞爬着的巨刺猛地挺入上空的雾霭中,吓得他不禁大喊着,伴随着眼前的天空变成一片灰白,抱着的这地刺颜色也越来越暗,巨刺伴随着脓化,散发出一种酸甜的味道,眼前猛的一黑,没有坠落感,便失去知觉。

    昏迷前与醒来后一模一样的模糊视线,都是一片红色,但看清后又是两种景象。

    潮水一浪又一浪的拍在雷洛身上,伴随海水冰凉的刺痛感,雷洛渐渐醒了过来,脑袋像被打了无数拳一样,一阵一阵的发痛。

    他躺在沙滩上,光很足,但是没有太阳,无数明星散布天际,星云的光芒照亮了这片大地,往远方看,一片小村庄散布在距离雷洛不远的地方。

    “这是!”雷洛猛地站了起来,却因动过过猛而有猛地眼前一黑,脚没站稳,便又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明明刚刚还在淼谷下面那堆地刺里……”同时,伴随着头皮深处一阵阵的越来越痛的冲击,雷洛猛的想起了些什么,对着四周大喊道“樊璞!卡修!你们在吗?”雷洛大喊着,他还面朝大海,手扶着地面,任由着河水冲着自己的脚。

    换来的是一个健壮,却衰老的身影,渐渐向自己走来,他抬头看着雷洛,不由得心里冒出一股说不上来的紧张。

    “你又是谁啊……”雷洛稳住神,先不去理会头疼,尽力在把声音控制的更显得冷静些,对着走来的人问。

    “又是一个被扔过来的倒霉蛋?”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与同情,稳稳的说出这句话。

    “我不知道我是谁,相信你也快不知道了,我们应该都是在被扔过来的时候把脑子撞坏了吧,哈哈,我只记得我在探险中,无意被那又黏有恶心的破东西扔到这里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想不起我的过去,只记得我的队友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只剩下我一个人。你也不要失望,到这里的人,生活上一段时间,甚至都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像我这样还能想起些什么的,应该没来这里前,已经是记忆力超群的了。但来这里也好啊,没人知道这里是哪里,也许我以前是个满心愁苦的人,或者家财万贯的人,都无所谓了,在这里我活的多自在。”突然,声音变成一种悲哀的声音,继续说道“跟我来吧,趁着你还记得自己是谁。”

    第二天,这时正是黎明将至,樊璞正坐在一片形状怪异的石群中,每块石头都大的诡异,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下面又碎又细的小石子和这些形状诡异的石头搭配在一起,使得整片地区看起来像一片遗迹,虽远观如遗迹,可细查则会发现这大石头上没有任何损坏断裂的痕迹,表面都圆滑又不失轮廓,富有壮观而不华丽,某些缕空的高石像房屋骨架一样耸立在这片大地上,构造了这个纯粹色调的世界,而正是这样一个世界,便显得樊璞几缕红色的头发与这个它格格不入。

    若仔细观察,则可以发现某些石头的缝隙间长着些怪异的树木,它们没有一个长成大树的,而是都在萌芽期便失去了动力,不再生长。

    樊璞扶着一块石头站了起来,嘴里满是一股腥腥的甜味,吐了口唾沫,揉了揉腰,甩了甩手臂,便在这片海岸上徘徊着,四处张望,这些奇异的石头,映着这地方的星空,显然时间还算早。星空的静谧中渗透着难以形容的美感,天空中无数星星组成一条长河,并且川流不息。有一颗整整一半都沉浸在阴影中的星球,正悬挂在樊璞的头顶上,呈现一个完美的半圆,这四周窒息的安静,让樊璞整个人不自觉的有些惊悚。

    “我……”

    樊璞搓了搓拳,又挠了挠头。看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几乎没有发声的说着什么。

    再看回十几个小时之前,把视线往西边的城海上看,一个小小的孤岛,露出一片白石滩,日积月累之后,不知是埋在地下的、或风吹来的种子,经过这阳光一晒,长出了片小树林。海风常是西南风,第一个吹到的地方便总是这个小小的灯塔,灯塔这里的海风更是吹得人非常舒服。

    卡修坐在海边的灯塔塔顶上,右手扶着风向标,面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左脚踩着一个近似锥形的大窟窿,风向标正朝着西南方,感受着右手边吹来的风。浅蓝色的星空包裹着灯塔的灯光,天边已经亮了起来,把最东边的海水染成金色,照成了一个美妙的画面,这让卡修想起雷洛头上总是顽强翘起的那一辍头发。

    一滴水顺势打在卡修放在腿上的手背上,他便抬起头,感受着斜后方吹来的风,再抬头是,猛地发现,天已经亮了一大片了。

    “你们在哪儿呢……”

    “这里的人叫它淆空,谁也不知道谁是第一个来到这里,谁是第一个死在这里的,这里是哪里,谁都不知道。”这个人悲哀的说道“每个到这里的人都会渐渐失去记忆,这是我不知什么时候刻在床头的第一句话。而且我们永远走不出去这个地方,这是第二句话。”

    雷洛跟随这位老人来的离海岸最近的这个小屋子,是个用茅草堆成的房顶,泥土墙砌成的墙壁似乎围着这个地方堆了好几圈,最后从中间挖出了个洞来,就是这个用海草插在屋檐上当门使的洞,便作为房间的入口。

    “这也太奇怪了,海边搭建这种房子,很容易在涨潮的时候冲榻的,你至少应该把它建在那边草地上吧?”雷洛从屋子里出来,看着站门外的前面的老人,说道“而且你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也没有床,更没有你说的刻的两句话。这里也很奇怪,明明是白天,这天空为什么是一片紫红色?地上还这么亮?我的头也……”

    雷洛停住了嘴,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失去记忆,以后再见到樊璞和卡修,或者樊燃,自己却与他们擦肩而过,毫无熟悉感的场面。雷洛一时间接受不了这套自己会失忆的说法,因此他眼里,显得这个美丽的地方,一切都这么美丽的东西,仿佛脱离这窒息的美感,现在尽显露着丑陋肮脏的规律。

    “一定有办法出去的,没办法翻山越岭又有什么难的,这里又不是什么天涯海角。”雷洛见这人不肯解释,便用尽全力的向海岸的东北方,但并没有想象那么艰难,雷洛跑得很轻盈,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雷洛急速的奔跑着,一直没有回头,这老人终于扭过身子,回头看着越来越远雷洛的身影,微笑着,又钻进了那个破烂的房间里。

    “该死啊,这到底是哪里!”雷洛一路咬着牙,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这几天的经历。他能感受到伴随着一阵阵麻麻的刺痛,自己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

    雷洛跑着跑着,没有一直到海的尽头,反倒是跑进了深山,不像普通的树林,这诡异的天空之下,连树林的味道都变得不一样,一股血液的腥味与大自然的芬芳混在一起,布满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雷洛跑到了一个长长的峡谷边上,但是雷洛不能直接通过这山谷,也不能爬上这松软的峭壁,只剩下一个被乱石堵住的洞口,和这一条长满红色硬刺的峡谷。他现在只能从岩壁侧边的石洞里进去赌一把,他不敢再从这上面的硬刺群直接走过,这里生长着这些暗红色的硬刺,想必这群硬刺的那一头,便是自己记忆断片前来到的那片红色硬刺群了,它们依旧长在那里。若自己硬闯这刺林,想必一定是有去无回。

    “我们三个就是在这里走散的……”雷洛边念叨着,边用手扒开这山洞上口堆起的一层层岩石。边挖着,边看这岩石的排列,与洞口的形状,雷洛便能判断出这一定不是自然形成山洞,也就意味着也许这就是一条有尽头的通道,自己逃出这鬼地方的关键所在。

    雷洛已差不多扒开了一个能把自己挤进去的小洞,同时也发现在这石洞上门边上,雕着一串的文字,边轻轻的读了出来。“如果你爱我,请不要睁眼,因为我爱你。”

    雷洛读完时已经快冷静不下来了,自己的记忆随时会随着一分一秒流逝,而这串文字,也许会是自己能离开这片鬼地方的关键所在,必须要记牢。雷洛由不得自己再想这么多,随意找了块比较平展的石块,想在上面写下自己关键的记忆,以防丢失。

    可雷洛的大脑已经混乱的不像样子,也没有时间再写下成串成串的记忆,他便只在石块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多年后,雷洛每当想起这件事,总是会淡淡的一笑,他总是不肯对任何人说他写下名字的是谁的,还总是一副另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深呼吸了一口气,便一头钻进了洞xue里,雷洛没有敢睁开眼睛,只能用一只手牢牢地把石块抱在怀里,把它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另一只手扶着山洞里的墙壁,像盲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慢慢前行着,这山洞太小,他只好弯着腰,一点点往前走。

    猛地,他似乎来到了一个宽广的空间里,便可以站直腰板,不那么酸痛,但迈出了第一步时,脚部却传来一阵冰凉,接憧而来的就是麻麻的刺痛感,痒痒的,伴随着每一步的前行,啃咬着每一寸皮肤一样。雷洛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吓得大声的喊了出来,也吓得右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这是个画面几乎是雷洛一生最恐怖的回忆,或者一个最绝望的噩梦。

    幸亏这洞不算长,跑了没一会儿便跑到了洞xue的尽头,这边的洞口非常宽敞,不有像那头一样堵得连气都透不过来,雷洛顶着一声鸡皮疙瘩跑出洞xue后,丝毫没有停歇,依旧马不停蹄的全速奔跑着,哪怕身体的体能已经达到了极限。

    直到雷洛一不小心踩到一块略微尖锐的石头,疼的腿抽搐了一下,失去了平衡,径直向下倒去。此刻雷洛脸颊上沾满了泥土,但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因为他闻到这不再是那种血腥味与泥土的香气混在一起的味道,过了很久,他才敢再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并且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正常晴朗的天空,翠绿的树林。

    身体已经跑的精疲力尽,动弹不得。虽然自己看不到,但也能想象到两个脚掌是怎样的血rou模糊,四肢割开了许多密集的小口,衣服破的不成样子,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滴,但雷洛的头部却没有任何伤口。

    翻了个身,让背接触着泥土,放肆的呼吸着。可这才看到晴朗的天空没多久,便没有再维持太久的晴朗,倾盆大雨几乎是一秒就浇了下来,刷洗着雷洛和峡谷的这一头,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还有原先的记忆,哪怕是雷诺,樊燃,樊璞,卡修,阿克……

    雷洛手里捏着的石块上用泥写下的名字已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再也看不出任何文字的痕迹了。

    他放心的闭上了眼,享受着聆听这下雨的声音,却猛地听到一串轻轻的脚步声,便想睁眼再看看,但是雨水已经打湿了的眼,睁开只是模糊一片。

    只见一个子高高的女孩打着伞,走了过来,把自己背了起来。雷洛再也没有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任由着自己慢慢昏迷过去,这个女孩跑了起来,他艰难的挤出了最后一句:“你是谁。”

    第二节

    耸立骷髅一般的岩石,不均匀的覆盖在坚实的土地法上。新的风暴伴随前一批风暴相继而上,枯叶的碎片被强风卷起挥舞在空中,就像伴随仙人飞过一般。樊璞一身轻松,就好像自己浑身被注满了力量,有力地穿梭在这片石林中。

    他走到了海边,夜晚的星光正照亮这片大地与海洋,同时为形状怪异的石群铺上一层黑纱,也因此显得更加阴森。樊璞心里总有一串旋律徜徉芬芳着,游荡在星光的笼罩下。

    这一句歌词在耳边回响,“相爱若可不再悲伤,空留恋人对镜相望。亲爱的若是不思念,便能勇赴战场。”这是什么时候听到过的歌,樊璞已全然忘却,只下美好的旋律,和隐隐约约脑海中的画面。

    坐在长长的雕花木椅上,自己穿着漂亮的军服,手里在把玩着刚刚摘来的的花,对面的地上坐着一个苍老的人,失落的眼神和微微挑起的嘴角,是沧桑与无奈的神情。他是谁,为何在这,他要等谁。带着问题,自己好奇地看着他,而他却没有抬头看看看对面自己幼稚的脸,也不像是在说些什么,这花园的小路上,精美的围栏,樱树与枫树交杂种在一起,漂落着花瓣,枯黄色与嫩粉色交杂在一起,伴随着脑子美好的旋律,像安眠曲一样,美好,而又安心。

    太阳渐渐升起了,天边的星空被抹上厚厚橘红色的云彩,樊璞头顶的深蓝色星空还完全没有褪去,依旧照映在水面上,就好像前面就是一片星海,没有辛苦,没有劳累,没有担忧,没有纷扰,只剩下单纯的美好。

    樊璞一头扎进水里,任由自己往下沉,他闭着眼睛,试图感受海水折射的星光徜徉在身体每一寸皮肤上的感觉,这些光如今变成一缕缕光线,映在樊璞的背上。伴随着樊璞不停地向海底沉去,光也渐渐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水压已经压得樊璞有些耳鸣,渐渐地,没有窒息的感觉,没有寒冷,没有疼痛,只有慢慢的闭上了眼,伴随美好的旋律,渐渐地沉入海底。

    “这家伙是失忆后,想不开了要自杀吗?”一个穿着绿色上衣的女孩把樊璞拉到石滩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看样子是的,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见过,看样子是个急性子啊……”旁边的男人吧语气压得很低,但语速却非常的快,他抓起樊璞的胳膊,就顺势把他背在了背上,向石林的那头跑去。

    这石头林往北走,就是一片森林,这也是淼谷的边界之一。这天的阳光很好,但万里无云,便衬得阳光有些单调。太阳升到头顶时,樊璞沉没大海时的黎明已经化作灿烂的阳光,星光也完全褪去了,樊璞猛地打了个颤,醒了过来,不觉发现身下的床板有些硬,咯的骨头生疼,似乎让他想起了一个双层小房子里一楼放置的石板床。

    “你终于醒啦?”这个绿衣服的女孩见樊璞坐了起来,顺手从柜子上倒了杯水,放在樊璞左手边的床头柜上,这个女孩顶多十五六七的模样,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说道:“我们刚刚还在讨论说如果你要挺不过来,我们就去把你埋到地里了呢。”浅黄色的头发,混杂着几丝白发,看样子是年少轻轻便过度劳累导致的。

    “你是谁啊?”樊璞带着些防备的说了句,没有过多的惊讶,或者被救的喜悦,就像一潭死水,一点生气都没有。

    “哈,我是谁不重要,你知道你是谁吗?”这个女孩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对着樊璞说着,“许多人被枫浆手给扔到这里,大多数人都会失去些记忆,这枫浆手对人的神经细胞有摧残的作用,很多政客都用这一招来把政敌搞成神经病,喂他们吃一口枫浆手的汁液就可以轻松达到目的,下毒也有很多人用这玩意;当然,也有的人像你一样,立刻就失忆的,但是像你这种一上来就自杀的人可不常见。”说罢,她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离开了。

    樊璞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背的皮肤略为粗糙,上面还有一些伤疤一样的痕迹。这像是崭新的伤口,有的还结了些痂。坐在船上愣了很久,樊璞才意识到刚刚那句话是多么没水平,便一个激灵翻下床,准备跑出去道个歉,但因为刚刚苏醒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受自己的控制,一不小心没站稳,一头撞在了桌子上。

    “你闹腾什么呢!”这个女孩又一次猛地拉开门,看着樊璞把桌子上的装饰品弄得满地都是,他揉着自己的头,地面上狼藉一片。“想不开别在我家寻死!想死去山里疯去啊!我可受不起你死我家里!”过度气愤的声音让她看起来随时就要大打出手了,樊璞现在才刚完全清醒过来了,认清这局势,便站起来猛地一个劲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哈,刚刚,我刚刚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的,脑子还没醒呢,别往心上去啊。”樊璞慌忙的道着歉,边把刚刚放在床头柜上的水给这个女孩端过去。

    女孩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樊璞,还有戏生气的说了句“这水放了药的,能让你脑子清醒的,对恢复记忆有帮助,我又没事喝这个干嘛”

    樊璞又想了想,发觉自己做的确实有欠妥当,为了表些诚意,便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见这女孩笑了出来,便大胆的问道:“我还是想冒昧问一句你是?”

    “我和我爸在这里生活很久了,我们也是不知为何到了这里,总之也是失去了自己回忆,再也没出去过,但是到这里之后的记忆我们都记得非常清楚,没准和你一样,不小心吃到枫浆手的汁吧。总之我们也不想离开这里,过得无忧无虑的,我是他的女儿,他是我的父亲,有亲人陪着我,美好的不像话,有什么不好的。”这个女孩慢慢的说着,声音开始变得欢快活泼,甚至变得有些羡慕自己,继续说着“我们在这里盖了个小小的房子,也有其他人模仿我们,慢慢住下了,大家在一起,无忧无虑,为何去认清丑恶的过去呢。让自己心里不好受吗?”

    “这样啊……”樊璞若有所思的说着,问道“就没有人试过逃出去吗?”

    “当然,可最后我们只找到一些人的尸骨,有些根本找不到,可能逃出去了,也可能被野兽吃了吧”女孩的表情忽然呆了一下,眼神黯淡了下来,说道:“像我妈的就没找到。”

    “那还不如待在这里呢”樊璞装着很认真的思考过,然后说道“我出去看看,环境应该很不错。”

    “别往异髅去,就是你被扔到的那片石头群”女孩交代了一声,拿着樊璞喝过水的杯子,便向厨房走去。好似自言自语地补了最后一句“很可怕的。”

    “没什么啦,我觉得没什么,但是我听你的,我就去山里转转。”樊璞笑了笑,摇了摇手,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樊璞慢慢的走着,绕过了许多容易被观察的地方,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座房子,便开始急剧的奔跑了起来。

    “鬼才愿意和你们待在这种破地方呢!”在嘴边默默的嚷嚷着“:你不让我去,我偏去,没准那里就是是出口呢,还想留住我,我可曾……”樊璞说着,眼看就要说出来,但思路却断掉了,话堵在嘴边,记忆像被按回去似得,再次沉没在脑海中。

    不知不觉,他已经跑到异髅,这片石林中。如同曾经的精美的城堡化作废墟,耸立在这片大地上。

    樊璞仔细的寻找着这片石滩上有什么异样,想着办法追随任何可以帮助自己逃出去的信息,出口的蛛丝马迹。

    唯一一个发现,便是樊璞到来时看到的那块好似圆形屋顶的石窟里,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圆洞,像是人工开凿的,但这洞壁光滑无比,也小的出奇,看样子是一个一次只能容下一个人钻进去的小洞。这洞深不见底,不知下面是海水,还是什么恐怖的生物,樊璞对它一无所知。总之有一点是非常确定的,只要进去了,就不可能再原路返回。

    樊璞十分沮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却因坐到了一块尖锐的小石头上,疼的又跳了起来,咬着牙,暗地里骂了一句,一脚把石头踢开,又坐在那块地方。

    眼看正午已经过去,太阳即将堕入地平线,樊璞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出口,看样子,仅有这一个选择。

    “我就一个人,也没队友帮我下去看看有没有危险……”边说着,边看向那个洞口。

    此刻,樊璞忽然想到什么事似的,开始寻找尖锐石子。

    石头大多数都是圆的,想中午自己坐到的那块一样尖锐的几乎没有,樊璞便把目标定在了那块踢开的石头上,直到太阳下山,樊璞才找到了这块尖锐石子。

    “我真是笨到家了,怎么就没想到呢”说完,又随意捡起另一块石头,跑到洞口,把它扔进洞里,仔细听着声音。

    伴随着咚咚的声音,咚哒一下,而不是“扑通”的声音,也就意味着的石头是落地了,这不是通往地下水的通道,紧接着就听到穿来空旷的回响声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也证明没有其他生物所在。

    “太棒了,这样下面就不会是海,是地面,也没有什么怪物!”樊璞此刻激动地几乎颤抖,握紧那颗石子,纵身钻进洞里。

    伴随着快速的坠落,樊璞有些被吓到,周围漆黑一片,自己能做到只有紧紧用四肢顶着洞壁,试图减小下落的速度。圆滑的石壁如滑梯一样,樊璞这么做基本上无济于事,他怎么想这通道都不可能天然形成的。

    连续坠落的时间几乎快一达到了半分钟,速度在樊璞增加的摩擦力的阻挠下变的均匀些来,此时樊璞才感受到下方吹进来的风,发觉快到最底端了,便更加用力地顶住石壁,用那块石头的锐角顶住洞壁,想靠增加些摩擦力让速度慢下来。

    确实没有樊璞想象的海水或者怪物,最底部的通道不再是直上直下,而是完美的做了个弧度,让樊璞顺势滑到了这个地方。但也不像想象中那般粗犷的地下洞xue,这里地面光滑平整,整是一个人为建成一个宫殿般的大堂,周围石壁泛着荧光的绿色,翡翠一样的地板也泛着黯淡的深绿色,这是个近似圆形的大堂,眼前是一扇扇被雕刻着密密麻麻花纹的大门,它们紧紧地封闭着,樊璞稍微数了数,一共十二扇门。在第一扇门的左边,有一个石梯通向二层的平台,一排木雕屏风挡住了一个发着光的东西,透过雕花空隙间的玻璃,照耀出这个地下宫殿里最亮的那一束的绿光。

    樊璞没有目瞪口呆很久,他很快反省出来,现在当务之急便是逃走。他迅速的用尖锐的石头在自己下来的地方做了个记号,又将石子塞进了口袋里。

    但是因着好奇心的驱使,樊璞见没有任何其他人在这个地方,便顺着楼梯,爬上了二楼。

    在恐惧的驱使下,他只敢一点点的打开屏风,探出脑袋,看到里面的景象。眼前的一幕就像一个美好噩梦一样。

    这里有一个女人的石像,像棺材里的死人一样的姿势,两手交叉着放在胸口上,而她躺在高高的石台上,这个台子就像祭祀台一样,精美漂亮,这一个整体都泛着耀眼的荧光绿,大厅因着少了屏风的遮挡,瞬间整个地下宫殿被这光照得亮了起来。

    樊璞本以为会出现什么,却没有任何反应,石像精致的脸上,眼睛闭着,微微地笑着,继续散发着绿光。

    这石像旁边放的都是是宝石制成的首饰,和精致的武器,每一样看起来都价值连城。

    但是樊璞没有敢碰任何的物品,这些东西要带也只能是累赘,命还是更重要些,于是他没有踏进去一步,子了眼到这画面,便又迅速将屏风合上,还原成自己来时的模样。

    他没敢再耽误时间,立刻打消了在二楼寻找方法的念头,爬下梯子,望着眼前的一扇扇门,没来得及数有几个,便随意拉了一个,钻进了第二扇门。

    当樊璞完全进入通道的那一刻,门迅速关了起来,背后忽然传来了锁门的声音,这一下把他吓得不轻,直接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大口大口的喘气着。

    看前方没有暗箭或机关,他站了起来,开始想办法把这扇门再打开。可惜无济于事,门纹丝不动的,便再忍不住脾气,歇斯底里的向门狠狠踹了一脚。伴随着这一脚,迎来的却是身后通道的顶端,一排绿色的光射了出来。

    这光猛地出现,又把樊璞吓得楞了一下,说道:“丫这还是声控的?!”

    深呼吸了两下,又做好了心理准备,便一点一点往前走着,打量着环境,提防着触发了什么机关,可这却是是多虑了,直到樊璞走到了尽头,也没有机关出现。

    只是一排走廊一样的地方,其他十一个通道也通向这里,没有出口。十二块巨大的荧光发亮的绿色石头,排列在每扇门前,里面投影出着十个人的身体。因着最后两块石头损坏了,便没有出现映像,只是因质地不均而产生的残影。

    樊璞被突如其来宝石中出现的人形吓得差点晕过去,硬着头皮,仔细观察了一会,才发现这只是投影,上面的墙里一定装了电脑,再回头看,这面前石头里中出现的人影,也没那么吓人了。

    这人像穿着白色袍子带,着白色的兜帽,袍子裹住了全身,只能看到半张脸露在外面,其他九个人像也穿着一模一样,一言不发。

    没等樊璞张口,第二块石头里的映像便先开始说话。“打碎这石头吧。”

    第三节

    卡修在灯塔里睡着了,接连奔波,整整两日没有合眼,身体本就困乏,再加上海风微抚着身体,海鸥时不时叫上两声,倍感轻松,很快便睡着了。

    伴随着梦境占据大脑,他渐渐听不到开始变得汹涌的浪花拍打着灰黑的礁石,看不到常年在拍打中的岩石变得千疮百孔,像针毡一样密密麻麻不规则的铺在海岸边,随着等候着下一波大浪的来临。感觉不到周围来自内心恐惧的气氛正在来临。

    卡修醒来了,他正躺在王宫里的床上,熟悉海岸,熟悉的灯塔,身边两位熟悉的身影。

    他正躺在南灵州自己从小到大那房间里的床上,身旁哥哥摸着自己的头,靠在床头上睡着了,他还带着些惬意的微笑。船夫正背对着卡修,看不到他有什么生气的样子,或者责备的意思,但船夫明显感受到了卡修的苏醒,故意没有转过身来,就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灯塔,那是他当初接走卡修去绿洲岛的地方。

    船夫没等卡修做出反应,便抢先说道:“你还记得绿洲岛那口枯井吗?我在上面绑了爬梯,咱们俩从那里靠爬梯进的工会。”像是讲故事一样,带着点喜悦,等待卡修有所反应。

    “我知道。”卡修静静的回答了一句。他已经不打算反抗了,想着任由天意吧,而带着一些因放弃抵抗产生的颓废感。

    “很遗憾告诉你你爸就死在的地方就在那里,也别误会,我们没有逼他,他自己选择了自尽,说实话我不喜欢他这样,换个地方也好啊,下面可是我们前辈压寨用的财宝,现在倒是要陪着他一起腐烂了。”船夫似乎很高兴,继续说着“我们的舰队已经和南灵州,冠州的大部分国家取得联系,可偏偏舰队出发的那一刻,反而正好是你逃走的那一刻。”船夫摸了摸依旧鼓鼓的口袋,对卡修沉默的态度很感到很满意,继续说着“阿克那个家伙,本应该在十年前就应该被前辈们解决掉了,也真是可惜,再过两个月就是她30岁生日了吧,也不知道我是否见能得到她,毕竟权力不在我手里握着,我是真心希望她能逃过一劫呢。”船夫的语气变得有点奇怪,真的换做了有点担忧的语气。

    “不过看样子你这边是不会妥协配合我们的,对吗?”船夫突然语速变得极快,伴随着愤怒的升温,卡修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脑袋忽然受到一阵剧烈的冲击,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再次的躺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卡修喘着气,从脏兮兮的木地板上醒了过来,卡修下意识的看了看小岛通往灯塔的吊桥,一个身影快速的跑着,没多久便消失在卡修的视野。

    直到卡修耳旁传来海鸥的叫声,卡修才意识到,刚刚又是一个梦,而自己身处在一个海上的小岛上的一个高高的灯塔顶楼,自己睡着的这地方似乎已经很久没人再拜访过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留在地板上,而头顶有一个接近锥形的破洞,应该就是自己几小时前从洞里掉下来的那只红刺。直到看到身边有三个蓝色的背包,才想起自己被扔过来时还拿着还雷洛樊璞和自己的包,那时候三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而现在自己的身上一股酸甜中带些臭臭的味道,倒是勾起了一些饥饿的感觉。

    “雷洛!樊璞!”卡修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站起来呼喊同伴的名字,可广袤无垠的海上,连回声都没有传来。

    卡修顺着和灯塔连接的吊桥上,往对面的陆地上跑去,他觉得只要找到自己醒来时看到的身影,一定就有办法找到雷洛他们。

    跑了很久,才到达桥的尽头,卡修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略微大一些的孤岛。耸立在海上。但是他没有放弃,继续跑进海边的树林里,寻找着那个匆忙离开的身影。

    经过了整整三天,又经历了一次太阳从头顶走进海平线,卡修也没找到任何人在这片岛上。

    “见鬼……”卡修抱怨着,走到了自己这两夜过夜的地方,旁边放置的三个包安安静静的躺在椰树下,自己也坐了下来,靠在树干上,开始翻包里的东西。

    “63年10月20日,莫名其妙我和他们在17日走散了,来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是上一篇日记说的。现在我这边的食物快吃光了,我不能再找那个人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找些能帮我逃离的方法。”卡修很庆幸自己在巨刺中和雷洛樊璞分开时,还背着阿克给的背包,里面不论是食物,还是工具,都应有尽有,怪不得会如此沉重,雷洛在摩托车上飞时好几次抱怨着手都快脱臼了。现在倒好,三个包都转移到了卡修的手里。

    这个小本也是包里准备的,它的做工很精细,是像冰垒城堡一样天蓝色的封面,但是封面什么也没有,仅仅是一片天蓝色而已。

    卡修决定记录下自己的发现,日程,也许会为了以后自己和雷洛樊璞见面,来抱怨自己多辛苦的吧。

    一觉醒来,向东望去,远处的黎明升起来了,大海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橘红色的光辉,几缕气泡随着海水涌动而冒出,附近的暗铜色的铁链随着波浪,轻轻的摆动着。

    卡修看着日出,猛地注意到这根细细的铁链,昨天经过海岸时还没有见到过。心里的忽然生出了些希望,伴随着铁链上水的反光,闪烁在卡修的瞳孔里。

    卡修跑到河岸边,用力的拔着这根铁链,而铁链像被固定在水底一样,纹丝不动。

    “也许应该下去看看。”卡修嘟囔了一句,又跑回那颗椰树下,把包紧紧地拴在树上,然后又跑回了海岸边凝视着铁链,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

    卡修艰难的在水中睁着眼睛,微微泛绿的光线在海面上徜徉,投射进海中,照明了前往铁链底端的方向,这里的水不算很深,因此卡修很快便到达了固定铁链的地方,他看到一个活动门,门上密密麻麻的小孔,不停透着些空气,还散发着些微弱的光,而海水却没有涌进去。

    卡修用足了劲试图打开,可不论怎么样,他都拽不开那扇门。直到再也憋不住气,便不得不再一次重返岸边。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能打开”卡修斯从海里冒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凉爽的空气,海水弄湿了头发,为了不遮挡视线,他把头发撩到了脑后,被滤下来的海水略微带着腥味,顺着卡修斯的两腮,滴答滴答的重新落入海里。

    卡修坐在水里的沙上,冰凉凉的触感倒是让卡修清醒不少,望着海平线呆呆的思考了一会儿,便到了岸上,走到包边,拿出了阿克准备的多功能小刀。

    卡修又走回了岸边,望着涌动的海水,他再一次的潜下海面。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卡修很快便回到了活动门边,他看到就在锁链的旁边,有一个眼睛形状的孔,他认定这便是锁眼,没有多想,用尽浑身力气,把刀刃插入了孔内。

    伴随着咔嚓两声,刀断在了孔内的声音传入卡修耳朵里,紧接着,活动门弹开了,海水快速的开始涌进活动门。

    卡修艰难的拉开门,钻入下面的通道里,迅速的又把门关上,废了不少力气。

    “不好啊,进来了不知多少水……”卡修又一次的急促喘着气,下面的氧气很足,卡修呼吸反而顺畅了很多。

    这是一个一路向下的通道,但幸好这通道不算光滑,卡修勉强用身体支着四壁,慢慢的向下一点点的挪动。

    卡修听到下面传来越来越大嘈杂的声音,怀着满脑子的问题,看着下面传来的光。

    一不留神,卡修没支持住,迅速整个身体向下落去。

    眼前一片亮光,刺的睁不开眼,人来人往的声音嘈杂着,卡修从一个通道口滑到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每个人几乎都是用奇怪的眼光看他一眼,小声议论着便又迅速的离开。

    卡修惊讶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这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城镇,却是个地下城,这不像绿洲岛那样的狭小压抑,头顶仿真的天空看起来非常真实,仅有那些机械板拼接的裂缝看起来有些古怪。

    刚刚从黑暗里出来,卡修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片亮光,他迅速的眯着眼站了起来,几乎一条街都是的水,一看就知道是都是自己打开通道时涌进来的海水。

    “大人,挺酷的嘛,穿外人的衣服从排气管里滑下来好玩吗”旁边一个中年的老伯,身体微微发福,穿着红褐色的纱袍,苍老的脸上往上看去,长长黑色的头发混着几缕脏兮兮的灰色头发,被简单的黑色皮筋绑在脑后,看起来就像一把小刷子一样挺立着。

    他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样子刚刚收拾完自己被冲散的地摊,他旁边几个高高长长的盆子,整齐的摆在身旁,里面的鱼因刚刚佣金的海水而活跃了起来,都在快速的游动,混杂在一片就像一片黑色液体在涌动着一样。

    “我……没啥事我先走了。”卡修不敢和这个老家伙打太多交道,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卡修没等这老伯再说些什么,便立马顺着人群的方向,向城市中心走去。他挤在人群里,往前走着,但没过多久,卡修就发现,这个城镇里的人穿的都和那个坐在板凳上的老伯一样,只不过颜色有些不同而已,而卡修身边的人都以些鄙视的眼光,看着卡修穿梭在人群中。

    卡修不难想到自己在这里穿的多么奇怪,想要在这平平安安带上一会儿,就必须迅速的融入这社会。没过多久,快到了市中心时,他迅速的瞄到了一家衣店,顺势便立即打开了门,钻了进去。

    “怎么又不敲门啊!”从楼梯旁二楼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快速的说着。片刻后,下来的是一位看起来很温柔的老板娘,略微苍老的脸上依旧泛着自信的笑容,但此刻略微生气的显得她很严肃。

    一看到卡修,老板娘愣了下,捂着额头无奈的笑了笑,说“又是个不听话的小王子吧?这帮家伙真能生啊……王室也真不重视,你们一个比一个穿的奇怪,话说回来,你又是被逼着来做衣服的吧?瞧你这一身臭水,跳海里抓鱼了还是怎么了?”

    卡修意识到这老板娘肯定顺着常规思维去想了,便接过话说:“对不起啊,我忘记敲门了。”见这老板娘微微笑了笑,便开始编着说:“哎呀,别说了,我坐船回来的时候,在甲板上转着玩,不小心就翻了下去,这一衣服你应该见其他王子也穿过吧?这是……外国卖很好的衣服呢。我从小就被送到其他王国学习,刚刚回国,这里的事基本都忘掉差不多了,还对这里这边不太了解,能给我讲讲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吗?”卡修正为自己流利的现场编出一套措辞而暗暗自豪着,老板娘却疑惑的说:“这么高调的王室居然没说有个王子在海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卡修瞬间心里紧张了起来,如果被识破,接下来伴随的可能是追捕,拷问,入狱……卡修不敢想象下去,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愉悦,打着圆场说到:“我有秘密的啦,我这叫国家机密的,不准给外人说哦,别多问啦,不信你看,外国皇室的刀。”然后从兜里掏出那把刚刚弄断的刀。

    还好,虽然老板娘疑惑的表情并没有消失,但转移了换题,说道:“你要定那一套?”

    卡修想了想,说道:“就要普通的贵族服装吧,我还没报告说我已经回来了呢,我想先自在两天。”说罢,卡修便装作对旁边的展示布料很感兴趣,一层一层的翻着。

    “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老板娘没有再疑惑的看着卡修,换成一种无奈的表情,对着卡修喊道“你要说蓝纱的话倒是有现货,但是你们皇室穿的白纱要预定的,现在可没有,等过两天我派人给送皇宫里去,你先将就将就穿蓝纱吧,黄纱我这边也没存货了,只剩这套普通贵族穿的了,不嫌弃吧?”

    卡修对这个国家一无所知,便赶紧附和着“蓝纱就行,蓝纱就行,黄纱就不用了送了,我那边……有的,有的。”卡修用一种敷衍的语气说着,其实已经在默默的出冷汗。

    “原来有啊,那还来这儿干什么啊,算了,你们这些人搞些幺蛾子也不是什么怪事了,先去洗洗澡吧,头一次见这么脏的王子。”老板娘用一种略微嫌弃的眼光看了一眼卡修,指了指楼梯右边的浴室,然后转身消失在柜子后面。

    卡修长舒了一口气,四下打量了有无其他人,向浴室走去。

    “放心吧,没人看你。”卡修正准备偷偷把窗帘拉上,就听到楼上老板娘的喊声。

    洗完后,换上了那身蓝色的袍子,卡修对这衣服倒是不太满意,它相比卡修的身形大了一号,袖子已经垂到了手指处,而且穿着完全没有自己原先的衣服舒服,有些扎扎的。

    “来吧,你的老衣服洗完了,也甩干了,已经打包好放鞋柜上面了,走的时候记得拿。还有白纱我已经托人送去了。”老板娘笑着,看了眼卡修穿着蓝色的袍子,“这才像话嘛。”边说着边指了指茶几上正冒热气的茶。

    这衣服虽然名字叫蓝纱,却略是微厚厚的布料,看着有一种宗教祭祀的感觉。

    卡修有些慌张,想着身份不能太快败露,便没有去喝那茶,而是直接走出了店。推开门,下意识向前方看去去,却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樊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