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黎明前的战斗
随着张仙等人的后退，被压制已久的金军如井喷一般的爬了上来，第一波爬上来的金军还“嗷嗷”叫着准备做好接战准备。 冲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眼前的人都消失了。晚上的视线不是很好，所以张仙等人正好埋伏在了金军视线以外的地方。 就在金军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有人命令道：“所有人，按照出发前的队形站好，等待大军集结。”顺着话音的方向寻去，众人发现原来韩非已经上了山顶。 韩非的军规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深入人心，听到命令的士兵都是迅速集结了起来。韩非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集结众人强攻，之前与黑衣人所说的不过是*罢了。 自己一方人多，而守山的士兵数量从攻击密度上就可以判断的出，人数也就在千人左右。从侧崖的布置以及正面的防守可以看出黑衣人的性格是小心谨慎，因此当韩非独自登上山顶后留下了已有攻山良策的时候，黑衣人必会疑虑自己接下来已经想到办法攻克山顶。所以优先的选择会是向后退，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兵法谋略讲究的是虚实结合。 等着山顶上集结了数千金军后，韩非这才对着众将领说道：“众将领带着手下士兵以刀盾手在第一排，长枪兵在第二排，弓箭手在最后的阵型排列。每排五百人，组成三个方阵。都快一点。” 山顶之上是很开阔的，从先前张仙的部队上千人可以展开在山顶上就可以看出山顶上的空间。金军士兵在各级将领的带领下整军速度也算是快速了。 半刻钟不到就已经将阵型组合完成了，也许是因为打完就可以回家了，也许是打完就可以下山休息了，也许是打完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 总之有各种也许，但是除了将领还会想一想那些奖赏外，几乎所有士兵都是自动的忽略了那些赏赐，经过这一夜的战斗，多少袍泽就死在了自己身边，多少好兄弟就这么沉睡在了这里。在如此环境下，哪还有心情去考虑爵位和金钱。 韩非鼓舞的说道：“勇士们，我们死伤了那么多的勇士，现在终于踏上了山顶，残余的敌人就在前方，他们这是负隅顽抗，在我们的大军面前他们将不堪一击，现在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多一点，大家有没有信心在这段时间里攻下他们最后的营地？有没有决心为那些死伤的勇士报仇？” 众人没有喊出声，但是韩非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坚定。话说回来，两边都是着火的崖壁，众人被火熏了这么长时间，如果嗓子还能发出声音来才是见了鬼了，等这仗打完，至少要军医为众人专门调理身体才有可能复原，如果靠自己的话，这辈子可能都说不出来话了。 韩非带着众人默默的向前走去，而距离他们数百米外的张仙一行人则是埋伏在了一片乱石堆之后，张仙此时就在黑衣人的旁边道：“先生，怎么没有动静啊。他们会不会放弃攻山而选择直接离开呢？” 黑衣人道：“不会，他们一定会攻上来的。他们直接选择离开以我们目前的兵力确实没有办法追击他们，可是他们无法给士兵一个交代，那就是为什么要牺牲了上万人的生命在这个没有攻下的山头？他们攻下这个山头可以用论功行赏来转移士兵的注意，可是如果直接离开，不少士兵必定心生不满，导致军心涣散，最后还可能因为粮食的匮乏而导致哗变。因此哪怕我们只剩下一个人，他们也会持续不断地增兵攻击这个山头。” 张仙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这时，张仙仅剩的几个侍卫中的一个对张仙道：“将军，前方有人影，应该是金人上来了。” 张仙眯眼向远方看去，只见远方一点点的小黑影慢慢出现在了视野里，张仙低声喊道：“所有人准备战斗，弓箭手在前，听我命令再攻击。”在张仙下达完命令后，弓箭手从后排走到了前排，左肩倚靠着石堆，右手将弓箭从箭壶中抽出搭在了弓弦之上，斜向下四十五度角指向地面，静静的等待着张仙的命令。 这时候，黑衣人看着远方变得越来越大的黑影对张仙道：“将军，此战我们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而非决一死战，我们的宗旨是尽力抵挡，抵挡不住就退往最后的防线。可是这个前提是我们必须要坚持半个时辰甚至以上才可以向后退，因为我们必须保证一件事情就是黎明的时候我们一定还得坚持在上顶之上。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攻击一宿的金人会有一瞬间的懈怠，我们就是要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反击，将金人击退。所以我想说的是，将军必须要有所失才能有所得。” 张仙听到这里有些疑惑的对黑衣人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末将不太明白。” 黑衣人淡然的道：“意思就是必要的时候，我们必须要留下伤兵用来阻断金人，哪怕抵挡片刻都可以使我们由后撤转为在最后防线的防守姿态。最重要的是，最后一道防线无法容纳那么多人，而留下生力军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请将军务必不要心软。” 张仙脸色略微一变犹豫的回道：“到时候再说吧，我的士兵们即使受伤了也是可以战斗的。如果可以，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个。”黑衣人摇摇头叹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张仙目测金军已经进入有效射程后，命令道：“弓箭手准备，第一波使用抛射，第二波为平射，进攻不用等命令，射完第一箭立刻射出第二箭。自行射击。” 弓箭手接到命令，将弓拉满，斜向上瞄准，过了会，张仙猛然命令道：“放！！！”众人齐齐的射出了手上的箭矢。 正在行进当中的韩非突然听到淡淡的破空声，脸色猛一变喊道：“刀盾手在前防御，其他人通通卧倒。” 大多数的士兵听完命令，条件反射般的趴在了地上，而这也救了他们的命，那些反应慢的士兵被随后射到的弓箭扎了个透心凉。 当金军刚刚趴下，便听到刀盾手盾牌上传来的“笃笃”声音，韩非突然站起身来对周围的士兵道：“都起来，给我往前跑，冲过去，他们人少，弓箭数量有限。如果留在原地，天亮前我们无法攻破山顶，到时候敌人若有援军，我们都得交待在这里。快点，你，站起来，给我冲。”韩非最后一句是对着身边一个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的士兵说的。 在各个将领的喝骂和催促下，金军士兵无奈的从新站了起来，疯狂的向前冲去。当金军士兵跑出去数十米才发现竟然没有任何箭矢再次射过来，战斗到了这个时候，很多士兵本就是机械式的进攻，现在也只是认为自己跑的快，箭矢没有射到自己。殊不知是张仙等人的箭矢基本已经用完了。一开始的那一拨箭雨不过是偷袭罢了。 虽然张仙等人手上还剩余一些，不过数量过于稀少，射出去作用不大。不如留着，等金军士兵靠近，在出其不意的撂倒几个金军。 张仙一方所有士兵都是拿起了短刀，隐藏在石堆之后，等待着金军的到来。在最高的一个石头上有张仙安排的观察哨，在射箭完成后不久，那个观察哨从石头上爬了下来，来到张仙身边道：“将军，刚刚属下观察到，当我们的箭矢射完后金军是急速向这边冲来的，不过离我们这里不足百米的时候，三个方阵的金军是分散开向我们这边包围过来的，只有我们后方是留出来的，金军的人数大概是我们的五倍，不过天太黑，具体的人员组成不是太清楚。” 士兵话音刚落张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呼喊“举火把”。张仙感到周围突然明亮如白昼，基本上所有的士兵都是从石头之后抬头看了出去。当所有人看清楚的时候是齐齐地倒吸了一口气。 不少士兵已经开始小声嘀咕了，士兵甲道：“我的妈呀，这得多少人啊，怕不是有上万人吧。”士兵乙不屑的看着甲道：“没见识了吧，这次金军攻山，我有幸在将军身边不远的地方，曾经听将军说起过，这次攻山的金军不过是两万多人。之前攻山就死伤了一部分，这个山顶总共就这么大，上万人是不会的，不过几千人还是有的。” 士兵甲道：“那也不少了，这次看来是回不去了，一会只能多杀几个金人了，兄弟，你要是能活着回去，记得帮我照顾我娘。”士兵乙道：“你也一样，如果能回去记得帮我照顾我meimei。”到处都是这样的士兵在小心的交代周围的兄弟如果活下去要帮忙照顾家人的。 张仙听到了心里也不是滋味。黑衣人看了一眼张仙也是内心一叹道：“将军，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金军围而不打，明显是为了打击我们的士气，虽然我们人少，不过占据了地利，而金人则是不想有过多的伤亡。在他们看来，为了我们这几百人再伤个几百人不值得。我料想金人必会派出说客来打击我们的士气，让我们从内部被动的被瓦解掉，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依然是将计就计，当对方来游说的时候，请将军看准时机，将剩余的弓箭手派到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剩余的人则在这里坚守。我想时间把握的准的话，最后我们可以留给金人一个惊喜。” 张仙默默点了点头，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此次率兵攻山的将军韩非，你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相信你们都看到了，我们的人是你们的数倍。现在放下武器从空的一侧离开，我可以保证你们不死。但是如果没有人离开，我将视为你们准备顽抗到底，到时候交战后，我们将不再接受任何形势的投降。大家在这里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也是很累了，现在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离开，你们就可以回家享受你们的热饭，舒服的炕头。给你们三息时间考虑，三息过后我们即将开始攻击。” 张仙等韩非话音刚落，就对外面说道：“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们是不会投降的，有本事你就杀进来，就算我们死也要拉你们当垫背的。” 说到这里，张仙对着旁边已经等待了许久的士兵使了个眼色，众士兵领会，开始向着后方退去。张仙继续道：“韩非，你们攻山死了不少人吧，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攻山的时候我们只有三千人，而你们呢？这么多人打了这么久死伤了得有五千多吧？这样的伤亡比例，你觉得我们跟你们拼到最后，你们还能剩多少人呢？不要废话了，有本事你们就进来杀了我们，我们不会…喂，你们几个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马革裹尸是最高的荣誉，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 最后一句是对之前打好招呼的那些士兵说的。士兵也是早就接到命令，一边跑一边喊道：“将军，我们家里还有妻儿，我们不想这么早死。”“是啊，将军，我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要是战死了，我老娘怎么办？” 听着这些话，韩非哈哈一笑道：“哈哈，看来你手下的士兵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啊。还有没有投降的，现在跑还来得及。” 说完又低声吩咐手下道：“一会无论是否还有人逃出来，待得那些士兵离远了，立马进攻。弓箭手向乱石堆中攻击，刀盾手趁机靠近乱石堆，一旦刀盾手靠近乱石堆，弓手停止攻击，长矛手跟随在后。” 说完，观察了两息时间，韩非喊道：“进攻！”话音刚落，弓手已经射出了手中的箭矢，刀盾手也是趁机向乱石堆靠近，因为有了箭矢的压制，张仙的士兵都是躲在乱石堆后面无法冒头，也没有想到金军会趁此机会接近他们。 当第一轮箭矢射完之后，黑衣人率先反应过来，道：“将军，让士兵们小心，马上会有白刃战，让士兵们注意，我目测过，第二轮箭矢过后，金人应该就到乱石堆之前了，让士兵们准备好吧。” 说着话的功夫，第二轮箭矢已经落下来了。还没等张仙开口，当先的金军已经杀了进来，一个士兵稍稍一愣神就被金军砍掉了脑袋，如此一来，不需要命令，双方瞬间混战在了一起。 虽然张仙一方士兵的数量远远低于金军，不过占据了地理的优势，倒也和金军打得难分难解。渐渐地随着金军伤亡的增大，乱石堆三个方向的入口被金军的尸体堵了个结结实实，后面的金军进不来，里面的金军数量则是越来越少。 眼看着自己一方就要全歼敌人的时候，却听到了韩非那仿若来自地狱的阴冷声音：“所有人，将你们手中的火把给我扔进去。” 不止张仙一方的士兵听得心中一凛，就是金军士兵浑身也是不寒而栗。好多士兵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韩非，现在可还是有着自己一方的人在里面，如果放火的话自己这一方的人也会被烧死。 有些将领还是忍不住问道：“将军，不能放火啊，里面还有我们的人，这一把火下去，我们的人也会被烧死的，里面阵亡了这么多人，火把扔进去会点着一片的啊。” 韩非冷冷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人道：“没错，现在把火把扔进去是会烧到我们的人，但是同样的也会烧到他们，如果不放这把火，我们的人现在进不去，里面的人越来越少，是不是等里面的人死光了，我们再派人进去送死？我们人只有这么多，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如果攻不下来，整个大军都会出问题。这个责任你们谁来负？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放火，如果要怪罪，事后你们可以到二太子殿下那里去告我。但是现在如果你们不做，我就会砍了你们再去放火。” 众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在众将的命令下，士兵们将火把扔了进去。由于里面死伤的人基本上是人挤人，火把扔进去就点着了一片。 在韩非下达放火命令的时候，在黑衣人的强烈要求下，张仙带领着自己的士兵且战且退，当火把扔进来的时候，有一小半的士兵已经脱离了火海，不过金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基本全部死在了里面。看着眼前的一片火海韩非冷冷的说道：“所有人，整理手中武器，继续向前推进，我们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务必要保证山顶上不留一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