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等待天明

    岳重倒没有警惕，反而露出好奇的神色问道：“为什么需要知道这些？”

    “协会本来是不强求的，只是对于政治诉求不明确的流浪提督，我们恐怕无法建立有效的合作关系。”青年男依旧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可话语中的强硬分毫不少。

    稍作沉默后，岳重沉声说道：“身为流浪提督自然是希望能够有一片立足之地，协会可以在这方面帮助到我？”

    卡丁率领六轻巡入住R星域并与竹中雪爆发激烈战斗的事情现已人尽皆知，还处在流浪状态的提督们若是不想成为赛伦·雪普那样纵横星海无拘无束的海盗提督，那么拥有一片自己的星域，甚至将军政大权紧握手中当一个星区范围的武装军阀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卡丁的行为一定程度上也给流浪提督们一个信号，弱小的星域其实很容易征服。

    自己那两个同盟虽然还不是提督协会的正统提督，但他们的作为却起到了风向标的作用，相比之下岳重倒是不温不火，现在窝在阿非利加一颗荒芜的星球上竭泽而渔般掠夺着那颗星球的资源。

    “提督协会不会提供任何武力的援助，马库亚先生可以把这里当成一个交流平台，一切的星际条约和战事同盟都由提督们共同遵守和自行确立。”

    岳重有些不太满意，颇为恼火的问道：“我无法与那些提督接触，游说更是无从开展，进行这次预备登记好像亏大了。”

    “如果有了详细的信息，或许会有提督愿意与你开展合作，这便是提督协会最大的好处。”青年男仍不急不躁的道，“提督协会的一切登记信息都是内部公开的，虽然马库亚先生只是预备登记状态，但依旧有权力了解到各星域提督情况，这便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以及提督协会的立足之本。”

    似乎多少明白提督协会是个什么结构了，当信息交流的平台树立起绝对的公信力时，所展现出来的能量同样不容小觑。

    只是有个问题岳重还想知道，自己说有几艘战舰他真的就登记几艘战舰吗？自己是第一个来的流浪提督，也算是开了一个新规矩，打破过去只有正式提督能够进入提督协会的旧例，将来难免会鱼龙混杂甚至多出很多虚假情报。只需要一些谎言就能换取曾经算得上机密的诸星域提督军事情报，怎么看都是一件划得来的事。

    也许有需要的流浪提督真的会来这里如实登记顺便期待有共同意向的合作对象，可绝不代表全部。

    岳重想到了一种可能，反叛军若能成为一个被提督协会认可的独立对象，那么这个世界的矛盾将被彻底激化，战争将陷入无法控制的局势中去，同盟林立，战舰大规模生产，在舰娘的数量快速提升的同时也将使得质量大幅度下降似乎成了不可避免的僵局，但再度联想到I星域那犹如幽灵一般可能存在的复刻舰队……

    从头到尾，无论是卡丁、赛伦·雪普还是自己，一切向往着自由的行动，都在一张不可见的大网中茫然挣扎而无法逃脱，竹中雪、奥古斯都·凯撒还有阿尔斯特都是那手持网线的人，也许奥古斯都·凯撒在自己手上玩脱了，但却无碍大局。

    此刻，岳重终于看破了提督协会遮蔽大众眼帘的最后一道帷幕，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清晰起来。

    “提督协会到底是提督协会，阿尔斯特到底是提督协会的会长，这份魄力还能有谁与之比肩。”岳重心中暗赞一句，却绝不会让其他人知晓到。

    也许小焰那收拢舰装的专有技术，还有自己的舰队同样都在阿尔斯特的掌握之中，会在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当一切的矛头都指向同样的敌人时，便是在用人类特有的狡诈，试图去挑战其他的生命体。

    “马库亚先生？”青年男见岳重迟迟不言语，小声的问了一声。

    岳重摆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需要求证我上报的信息的真实性吗？”

    “提督协会不会去深究这些，E星域能够把您送到这里来，那您说的话至少有部分是真的，至于会出现什么问题，那就是您和试图与您合作的提督需要考虑得问题了。”青年男笑道，“马库亚先生还没有说打算在什么地区拥有一片立足之地呢。”

    岳重这次很爽快，直接说道：“我没那个能力挑战皇家海军，但亚细亚星系还有很多小星域可以去征服，我的舰队怎么也要比之前的卡丁要强。”

    可卡丁占据R星域，依靠的并非绝对的武力，可接受民族的支持在其中也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青年男心中想着却也不点破：“我会将马库亚先生的情况如实登记。暂时先将您归入亚细亚星系的范围，穿过大厅到后面的星系分区会有一切可以公开的情报，这里就不打扰您了。”

    岳重朝他点点头，然后离开当前登记处，E星域的那两个少尉远远的跟在他身后，却也无意上前来打扰，所有来提督协会的提督都会有类似的待遇，哪怕是战时的敌对星域也会接纳，但一定的监视是必须的，这里虽是中立区，可毕竟是E星域的核心所在。

    此刻的岳重方才有闲暇打量着七大星系最特殊的组织的模样，从正门至登记前厅都踩在星光密布的地上，些许的暗色反而成了点缀，虽时间变化的顶端时刻调节着最合适的光亮，没有鲜艳的灯光却将整个前厅都包裹的温暖的色调中。

    针对各星域的登记处仅有七个，岳重刚才所在便是亚细亚星系专用的，一直驻守在提督协会的各星域海军人员会随时根据需要改变自己公开的军事信息。在常规的业务之外，登记处也承担着其他的作用，但前厅的范围并不显得宽阔，唯一的支撑巨柱分出树冠状的脉络指向后方的星系分区，其后有着细化的星域办公建筑以及共用设施，有很多甚至只有近星防御舰队的星域在此都有自己专门的分区建筑，这样的星域虽然也有自己的提督，只不过没有什么话语权罢了。

    岳重的舰队比起不少星域海军来都要强大，但他没有归属星域，自然也没办法进入那些分区建筑中，只能够在共用区使用设备，比如查询指定星域的公开军事情报和海军实力。明明更要强大一些，可为了照顾弱小星域那脆弱的心灵，这在稳定的局势下或许是明智之举，但现在岳重知道，阿尔斯特也知道，许许多多的提督都知道，敌人的离去不代表永远的和平，若他们这些提督驾驭不住政客们的野心，即便是阴谋最终也可能反噬了自己。

    所以岳重的到来被当做一个契机，提督协会向全世界发出一个信息，他会将所有的武力尽可能的凝聚在少数人的意志下，哪怕是赛伦·雪普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那阿尔斯特所说的不甘与妥协，便在于此了。

    提督协会的见缝插针让岳重比较被动，因为他是第一个，当前也是唯一一个，晓美焰给他伪造的身份或许会被他人继续隐瞒下去，但阿尔斯特绝对会知道。

    “声望驻扎I星域，名为占领其实更多是在保护I星域的元气，奥古斯都·凯撒所维持的稳定将继续维持下去，殖民星区再怎么动荡，各星域的本土一定不能乱，否则提督协会也无法收拾。”岳重在E星域所公开的行军计划中看到了阿尔斯特即将在明天清晨，提督协会当地露出第一抹晨曦时回归伦敦星，那就是他们见面的时刻，之前的忐忑现在已经全然不见，因为他发现这个提督太讲道理了，哪怕他当着对方的面干掉胡德，只要不公开他一样会跟自己讲道理。

    “七大星系的未来，全部压在了这个人的肩上，或许他并不喜欢去承担，但总有一些理由让他这么去做，在见面之前这个理由一定要弄清楚。”提督协会的布局已然被洞悉，但唯独剩下一层迷雾未被揭开，那就是阿尔斯特的本心所在，“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样活着，像他这样的人绝不至于因为大势所趋而妥协，因为他有那个能力去改变自己不想适应的世界。”

    就像自己为什么决然的选择这样活着一样，八云紫问过自己，小焰也问过，无论什么时候答案都只有一个，如果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不是岳重曾经赢过谁，而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在见泷原作战实验室中立下的誓约。

    伦敦星的月卫是天然纯粹的，它比地球的月卫要大上三倍，公转在星空像白皙的玉盘，沿着引力的轨迹从中天到后半夜的天幕，提督协会内灯火群檐如龙蜿蜒。在这里等待阿尔斯特回归的不只是岳重，这种等待安静的有些渗人，岳重有不知道的东西就绝对无法安心，提督协会里有着会长从进入皇家海军学院到现在的全部履历，虽然记载的很详细，但绝对不会提及阿尔斯特那不为人知的本心。

    岳重需要去从一些最表层的东西来推断最隐蔽的秘密，就像他来到伦敦星所做的一样，在这里无非是换了一个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