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谗言

    “侄儿对姑母的心事略知一二，不知姨母可愿让侄儿附耳一言…”曹苛有些为难的环顾，作出不便在这众人面前直言的情状。

    “曹表哥，圣人言君子光明磊落，无不可对人言，表哥这番作态怕是于礼不合吧！”傅清欢扬声说道。

    这时众人才看到站在曹苛和谢竹宣之间的傅清欢，只见她一身玫红的襦裙，额上依然是厚重的刘海，遮掩了大半边的脸。

    傅府中的人已经习惯了傅清欢这样的打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傅清欢就开始这样拼命把额发留长，压在自己的眉宇之间，把整张小脸弄得只有巴掌那么大，任谁人劝说都是不听，只是说自己的脸大，劝说她的人是存心想让她出丑！

    傅老夫人见了傅清欢神情先是一怔，紧接着便看到傅清欢左手上缠裹着的绷带，浑浊的眸中闪过意义不明的光芒，随即慈祥的笑着给曹苛解围道，“清欢什么时候也开始重这些礼数了？你曹表哥可是郡试的榜首，怎能不懂这些？只是心急为祖母解难罢了！不过，曹苛，你倒是说说你怎么知道我这有什么心事？”

    曹苛立马再次向前一步，笑着说道，“姑母一向喜静，今日这坤院中几位表妹却停留至今，定是有什么难言的问题困扰在祖母和众位表妹心头，所以曹苛大胆猜测姨母此下心中定有烦心之事！”傅老夫人微微点头，傅清容和柳欣语的目光偷偷溜向曹苛的身上，打了个转儿。

    谢竹宣“唰”的一声甩开折扇，唇边依然满是笑意，他微侧了身子向傅清欢说道，“表妹，谢表哥说曹兄不是等闲之人，此番没说错吧！”

    曹苛拦过谢竹宣的话头，神色中不免流露出些许得意的谦虚道，“谢兄过奖，处处留心皆学问，小弟只是坦言心中所想。”

    傅清欢特意留意看了一下柳欣语和傅清容、傅清宛她们的神色，如果柳欣语和曹苛早就对上了眼，下定主意要谋夺她们傅家大房的财产，那现在她应该多少能看到些蛛丝马迹。

    柳欣语和傅清容此时的目光都顺着曹苛带起的话题，停留在曹苛的身上，能坐在那么靠近傅老夫人的位置，也足以说明柳欣语的得宠，所以曹苛看向柳欣语时也多停留了一下，傅清欢注意到柳欣语看向曹苛的眼神中只是稍微带了些兴趣，随即就垂下了头。而一旁二房的两个庶女傅清宛和傅清容的目光落在曹苛身上，眼神却都有些发亮。

    “你且过来吧！咱们这里也都不是外人，也不必太过忌讳那些细枝末节。”老夫人笑着摆摆手，示意曹苛上前来把话说明。

    曹苛上前俯身在傅老夫人的耳边细语，傅老夫人本来凝着的眉头缓缓舒展。而傅清容的目光流连在曹苛身上，隐隐透露了些些势在必得的意味。

    想来也是，作为二房的庶女，傅清宛和傅清容就算再怎么高嫁，最多也只是以妾的身份，而若是低嫁给一个前途无量的书生，有时候赌一把若是赌中了，那以后的荣华富贵就享用不尽。

    傅清欢想着这些的时候，难免就想到了自己，自己前世好像也是被曹苛这样的表象蒙蔽。粗粗见了几面，就不知怎的觉得曹苛虽然出身不易，但是为人识趣又上进，若是再爹爹的扶持下难免不会爬到朝堂中的高位，那时候她就可以扬眉吐气的嘲笑那些说她是废人的贵女们…

    谁能想到豺狼都是披着无害的外衣！

    不知曹苛说了些什么，傅老夫人爽朗一笑，竟是击掌说道，“我也是这么想，但是一直还是顾忌重重，照你这么一说，倒是没什么大碍。欣语，清宛，清容，快多谢你表哥，这次的春日筵祖母就拉下面子，把你们全带进宫去，也省得你们为谁跟着祖母赴宴在那里红了眼眶了！”

    柳欣语身子一震，惊喜的看向傅老夫人，又看向曹苛连声说道，“多谢曹表哥，姨母真是最疼欣语了。”既而上前去挽着傅老夫人的胳膊撒娇。傅清容和傅清宛的欣喜也是溢于言表，连声向曹苛道谢。

    傅清欢打眼看向谢竹宣，谢竹宣此时脸上的笑意收了，像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祖母，这怕是不妥？！”傅清欢无所顾忌的直接开口道，反正他们对她这种不管别人，只管开口的性子也早已习惯了，那现下就这么直接开口也没什么了不起。

    “哪里不妥？！”傅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祖母，这春日筵本就是各家夫人相看各家贵女的筵席，即便是自家嫡女赴宴时也不会带的超过两个，毕竟宫中的请帖不是谁都能拿到，要是拿着请帖带些没身份的来赴宴，不是平白降低了宫中贵人的身份？二房的meimei到底是咱傅府的女儿倒也罢了，柳表妹毕竟跟咱们傅家不是一个姓儿，祖母就不怕传出去辱没了咱傅府的身份？”傅清欢直言不讳。

    一席话说的谢竹宣直想拍手叫好，却说的傅老夫人和柳欣语以及傅清容和傅清宛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谢竹宣此次本是想询问春日筵上谢府与傅府共行的事，顺便给傅老夫人问个好，但没想到傅老夫人却突然决定把这府中女儿全部带去！这让谢竹宣不由得迟疑起来。明明这傅府中的女儿一个个及笄都未到，傅老夫人却这么不顾春日筵暗中规则和傅府脸面的平白带了这么些人，里面还有庶女和表小姐，傅府当真就不怕会触怒了贵人？

    “欢儿，在祖母心中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哪有什么嫡女庶女，表小姐的区分？！欣语，清宛，清容她们对你一直是关心有加，之前你断了左手，欣语主动前去看你，你不知感谢反而大发脾气想毁了欣语的容貌，若不是欣语身边的虹锦机警，恐怕欣语就不只是大病一场那么简单……就算这样欣语依然在祖母面前说你的好话，你怎能如此说话？！”傅老夫人不顾谢竹宣和曹苛在场，当下脸色一沉，直接怒斥傅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