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0 石脸之腹
若是他们,自己会如何选择? 司寇准的脑海中闪电念头一瞬即逝。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圆洞。先前他跑过那个窖洞的时候也大概看过一眼,然而看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临近门口处也毫无水缸存在的痕迹,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了。 可是司寇准现在想起来,绝境之时,以卫丰的个性,若是没有藏身之所,那就要创造藏身之所。那个圆洞相比起其他的圆洞似乎要幽深许多,乍一看还以为只是外面的光线无法照到而已,当时急于救人的他一望便放弃走开,此时站在这个圆洞外面,他才发现,那断掉的半截火烛便是飞往这个方向。 他再走近,拾起洞门口的半截蜡烛,警惕地看向窖洞的内部,发现除了光线照到的只是一些局部,很明显洞里面还有更幽深的阴暗处,因而他当时乍一看才以为这个洞没有水缸,便没有藏身之所。 没错了,在生死关头,也许是偶然发现,也许只是孤注一掷乱钻一气,反正卫丰他们很有可能发现了这个洞,然后慌忙跑去。因为动作慌张,可能是不小心踢到,靠近台阶处的蜡烛被谁踢断,顺着他们奔跑过去的方向稍往旁飞了一段距离,落在了这个圆洞的门口处。 卫丰与洪曼青就在里面。 司寇准一念及此,心却悬得更高。他摸索了一下怀中,拿出一只火折子,轻轻吹了吹,端头的火星一亮,便冒出一蓬幽幽的火焰来。 司寇准深吸了一口气,便一头钻进了那个圆洞里。 这个圆洞的内部竟然十分幽深,一眼望不到底,高度也比之前下边的圆洞显得更高些。 走过原本该放置水缸的那个位置,司寇准举了举火折子才发现地上有一圈沉下去的压痕,不是很明显,但是可以看出这里原本也是摆放了那种长圆形的水缸,而且里面一定装满了什么东西,只有自身有一定重量的东西才能经年累月压出这么深的痕迹。 他再往前走没三四步,忽然又发现地上又是一道圆圈,痕迹比刚才的较深,显然又是曾经存在这里的水缸沉压形成的。 看到第三个圆形压痕的时候,他不禁皱眉,将火折子举高一点,往远处照了照,这才发现,面前的圆洞深处是一条狭长漆黑的甬道,仅容一缸一人并排通过,而偏右的一端都若有若无地有着一列圆形压痕。 看得出来原本这里大概是酒窖保存酒酿一样的作用,应该是那种大缸里的东西酿好了,再一列列地在这里排好。 因为空间足够供两个人走动,所以司寇准的走动并不十分受到局限。再往前走,什么都没有,只有前方一片未知的漆黑。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熟悉的窸窣声,脸色一变还未反应过来,从幽深的黑暗深处忽然扑出一张面无表情的人脸,张牙舞爪的毛发底下咧出两只阴森森的獠牙般的钳子冲着他挥舞过来! 没想到这里也有石脸,司寇准心下一沉,抬手便护住脑袋,那石脸显然智商并不如人,眼盯着司寇准扑过来一下子撞到他的袖面上,扑棱两下,两只钳子便死死地夹在衣袖之上。 司寇准拼命甩了两下衣袖,哪知道这只石脸夹得十分紧,他的心砰砰直跳,强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急中生智,索性一卷袖子,将这只石脸强行包裹在衣袖之中,捏着包口,狠命一撕袖线,把一边的衣袖管整个儿都扯了下来,把石脸紧紧地包在袖布包中,然后狠狠地一把甩在了地上。 司寇准狠狠将布包往地上一砸,然后大喘一口气,目光死死朝着洞的深口盯了好一会儿,确定只有这一只落单的石脸之后,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这才低头,看着自己脚下不停扭动的布包,那包裹在袖布包中的石脸吱吱只叫,显然也懵了。 司寇准缓缓将脚踩到布包之上,忍着恶心一点点压下,包内的石脸怪物好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拼命地扭动身体,然后被司寇准一点点踩裂,直至袖布都透出淡绿色的脓水,吱吱叫的石脸才不再挣扎。 司寇准看了看洞口深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如果卫丰他们在附近,应该能够听到。想到一路被石脸追得狼狈不堪,他踹了踹布包,并无动静,咬咬牙,用一手挑开布角,这才看到了石脸的真面目。 刚一打开,入眼便是一张苍白的人脸,司寇准的心一紧,待看清楚它的面貌之后,便放松下来苦笑一声——这哪里是什么会飞的人脸脑袋。 自打和石脸一见面开始,他们就一直都处于弱势的状态,误以为这张脸便是人脸。此时一看,这张冷漠的石脸已经被他踩得有些变形,仔细点儿观察就能发现其实这并不是真实的人类五官。
司寇准伸手一摸,发现并不是肌肤的柔软,凭触感和甲虫的壳一样,脸部眼睛部位是好像被涂抹模糊的两个白块,而白块之中是如蜗牛一样柔软湿黏的黑色触角,此时已经缩成一团,大概那时所谓的“看”,便是这种石脸感觉到他们的存在,转动触角而造成的错觉而已。 石脸虫的两只触角中间,有一条淡淡的灰线,司寇准顺着线一扯开,整块甲壳都裂成两半,藏于甲壳之下的柔软如蝉翼一样的翅膀便显现出来;他顺着翅膀往下看,发现在靠近尾部的地方,类似于蜻蜓腹尾的昆虫器官,只不过它几乎小得看不见,而且还是横着长的。 司寇准轻轻一挑,发现这处的柔软皮rou可以胀开,终于忍不住苦笑。他大概可以想象到石脸虫爬动的时候,这部位的气管会因鼓气而胀大,远远看去,说不定就像是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裂开嘴一样。 再看那正冒着绿水的毛发和已经断裂开的钳子,司寇准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他坚决不会用手的,于是用靴尖小心翼翼地将它翻了个个,这才得以将它的底部一览无余。 那无数的毛发分明就是细长的节肢,细弱得好像头发一样,软绵绵的摊开,每只脚的顶端都有着好像绒毛一样的东西,司寇准无法形容那是什么。 而在无数虫足的汇聚的中心,也就是这个脑袋的后脑勺部位,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鲜红部位,显然是这张石脸全身最柔软的致命之处,就像是以前听连鲤说过的“刺猬之腹”一样。 石脸虫的腹部柔软鲜红,有一张小小的腔道,乍一看好像南楚女人精致的樱桃小口一般,司寇准却不敢随便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用鞋尖一挑,那娇小的腔道附近柔软的皮rou被松松软软地撑开,露出白森森的一圈尖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