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七月。恒帝病逝。灵王在十常侍扶持下即位，即魏灵帝。

    王鉴、王旦以惑乱朝政之罪，处以死刑。刑前，王旦曰：天下改革，必有流血牺牲。古有商鞅晁错，今有王鉴王旦，后将必有来者。

    其后，刘曦贬柳州司马。任泉贬永州司马。其余六人纷纷贬谪。史称二王八司马事件。

    .....

    乱世之中，一个女子能以什么为依靠呢？容颜？才华？身家？从小衣食无忧的酒儿，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以为，颜靖是最值得依靠的，这个温润少年永远让人感到那样安全可靠，是她想要依靠一生的人。

    可他却参与了王鉴的变革，变革是什么？酒儿总是在夜里梦到，颜靖身穿囚服，在刑场上慷慨悲歌，而后刀起头落，一片血红。

    她无数次惊醒，她无数次泪流，苦苦哀求，可颜靖每次都是长叹一声，接着奋笔疾书，无休止的，参与变革工作，甚至不顾性命，去刺杀十常侍中人。

    所以酒儿决定换一个靠山，凭着颜靖的掌握的机密，以及自身的聪明才智，她赢得了东厂首领，赵焕的信任，作了他的义女。

    颜府的燕子不再回巢。

    笑语不再在亭台楼阁间回荡，冷冷清清凄凄。

    赵酒儿也只是最后回来一次，收拾些衣服首饰。

    她想起赵焕那亲切动听的话，“这一次，你帮助我们除掉二王，大功一件！如今灵帝在民间选秀征女，你国色天香，又有我的关系在，你必受恩宠。今后你为贵妃在内，我为权贵在外，必然荣华富贵，一生享用不尽。”

    她哪里不知，这是一种交易呢？

    灵帝与十常侍的交易。

    十常侍与自己的交易。

    这不正是自己找寻的，天下最大的依靠吗？

    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她流连在书房，回想起往日的打闹，神情温柔了起来。忽然间，看到一张夹在书中的纸条，抽了出来。却是很久以前，颜靖写下的。

    “别等我，回来晚，饿瘦了就不可爱了。”

    晶莹坠地而碎。

    ......

    公元1504年。楚宏帝二十七年。建康。

    “老师，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

    十二岁的王安拉着颜靖的手，疑惑地问颜靖。其实颜靖比王安大不了多少。只是预感到自己即将出事，王旦毅然将家中独子，交给了颜靖。颜靖看着繁华的石头城，轻声道，“我们来投奔一个人。”

    ......

    王府。

    “这孩子比较迟钝，比不了你。”王旦慈爱的摸着王安的脑袋。

    “我孤老无亲，这孩子的母亲又去得早，看来只能交给你这个家伙了。”王旦把王安的小手放在颜靖的手中，低头对儿子交代道，“今日起，颜靖就是你的老师与兄长，凡事要听从他的话，好吗？”

    王安乖巧的点点头。

    王旦回过头来，对颜靖笑道，“你可别记恨我当时胡说，把我儿丢在荒郊野岭，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可是会托梦找你麻烦的！”哈哈大笑的王旦，完全不似往日严肃。

    “先生......”颜靖呜咽，匍匐而拜。

    就在这一刻，颜靖意识到：只有仁人志士，是远远不够的。像二王他们，像范仲淹他们，最终都会失败，下场凄凉惨淡。若要成事，必是一个有凝聚力的团体！而不是一盘散沙，不是各自为政。既然小人都可以抱团，那么君子为什么不可以成党！握成一个拳头，狠狠砸下，把那些万恶的势力粉碎！

    .......

    “我一定会将变革继续下去的。”

    王旦在临刑前，想起颜靖的承诺，心中明朗，大笑着，走向死亡。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