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是秀儿
大东子…… 二十年前，自己的前妻就是这样称呼自己的。 自从前妻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这样称呼过自己，更没有人找到这个爱称，就连现在的这个妻子——不对，在他心里，根本没有现在的这个妻子。 可是——知道自己昵称的前妻已经死了！！！ 现在，在隔间里喊自己的，又是谁？？？ 他以为是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出现了幻听。 所以他支起耳朵，重新站在洗浴间里听。 “大东子，我冷…过来抱抱我…” 隔间里再次传来幽怨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那么的熟悉，好像是刚从水里出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寒冷，让人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阴森感。 袁东迟疑了一秒钟，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他确定，十分确定，说话的，正是他死去的前妻！ “秀儿，是你吗？”袁东吓得咽了口唾沫，看着最里面的那间隔间，颤栗的说道。 “大东子…是我啊…是我…快点过来帮帮我…我快要冻死了…” 袁东摇摇头，脸上布满了惊恐，说：“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还会……” “我没死…我一直在这里…我在等你来救我…求求你了…快点进来吧…”女人又喊道。 听起来好像是在冰窖中说话似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袁东脑子都不够用了。 明明前妻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难道她还没死？ 不可能！ 当初她的尸体是自己眼看着火化的，怎么可能没死！？ 难道这真的是在梦中？ 对！ 一定是在梦中！ 袁氏公司怎么可能这么破败？袁氏公司怎么可能闹鬼？这，这一定是在梦里！ 他开始有点不相信自己是被恶作剧了，也不相信自己是被绑架了了，毕竟，自己的前妻都出来了，怎么可能是现实中呢？ 正如袁东想的那样，这的确不是在现实中…… 不过—— 袁东有种不肯醒过来的想法。 “既然是在梦中，为什么不见她一面呢？都二十年了——” 想到这里，袁东潸然泪下，心中满满的都是愧疚。当年他生意落入低谷，年轻不服输的他想到毒计害了岳父谋得财产，被妻子发现，然后他又狠心杀了前妻。 尽管他没有被绳之以法，但在内心里，这块巨大的伤疤，已经折磨了他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他每晚夜不能寐，脑袋里想着的，都是前妻。 他想把自己对于亏欠前妻的这份爱弥补在袁羽丰身上，但是…每次看到羽丰的时候，他都害怕，害怕自己的亲生儿子知道是自己杀了他的母亲后，他也会杀了自己…… 这一瞬间，袁东想了好多好多。 他还是有点不相信隔间里面的，是自己的前妻。 “秀儿，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我……” 声音并没有袁东长时间不理它而变得狂暴，仍旧细声细气，仍旧阴森无比。 袁东的心脏猛地一坠。 果然，果然是秀儿！ 即使在梦中，袁东也要见她一面，将自己这二十年的歉意如数表达，请求秀儿的原谅！ 他深呼吸了一口，整理了一下思绪，嘴角也向上弯起来，向前走了一步。 吱呀—— 隔间的门被袁东推开。 袁东眼睛不敢向别处看，可他看到隔间马桶上坐着的人时，好像有一种千万支针扎自己的背似的那样疼痛不舒服。 “秀儿！真的是你吗！”袁东激动的颤抖着嗓音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马桶盖上的女人。 女人的背是湿的，不知道为什么是湿的，袁东也管不了这些，慌忙往前迈了一步，跪在了女人身前，双手抓着女人的胳膊。 “秀儿，你看看我啊，我是大东子啊，我……” 女人一动不动，让袁东一阵尴尬，心里也是苦涩无比，她这样看都不看自己，说明还不原谅自己——当然，袁东也不期望自己前妻能原谅自己，他只想说说他也有他的苦衷。 “秀儿，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羽丰，可是这是在我的梦里，我想把这二十年没说的话，全部告诉你，你能不能听下去？” 秀儿不动弹，还是坐在马桶上，只有长头发对着袁东。 “秀儿，你也知道，当时我的公司正在起步，我不想因为我一时犯了糊涂，就把它毁于一旦，确实，我是混蛋，我不该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可是你知道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你啊！” “秀儿，我知道没有如果，但我想说的，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要饭吃，也不愿意搞这个破公司！因为它我失去的太多太多了，我对不起你！求你，求你原谅我好吗？！” 袁东忍不住哭了起来，趴在秀儿的大腿上嚎啕大哭。 过了一分钟，袁东哭累了，感觉脖子上痒痒的。 他摸了一把，是秀儿的头发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拨开，抬头看着还是头发朝着自己的秀儿，说：“你不原谅我，那看我一眼好吧，你不知道这二十年我是多么的想你啊！” 秀儿还是没动，背对着袁东。 “你不肯原谅我吗？可是我真的是爱着你的，一直都爱。百年之后，求求你等等我，我还要做你老公，好吗？就算不做老公，做牛做马，只要能在你身边！” 尽管这话听上去特别rou麻，尤其是像袁东这把年纪的人说，更rou麻，但袁东发誓这是他心里话。 “你是说…你想看看我？” 秀儿突然说话，让袁东愣了几秒钟，然后又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激动。 “没错，只要我看看你，再让我看看你的模样，我心满意足了！” “那好…那就让你…看看…” 秀儿好像是笑了一下，双手抬起，把垂着的头发全都撩开。 看到秀儿的脸，袁东感觉脑子都快炸了，仿佛胸口堵了块石头似的，叫都叫不出声音。 “你，你不是秀儿！！！”袁东大呼。 此时，坐在马桶上的，哪里是秀儿，而是一张没有脸皮的鬼魂，一直一直秀儿都不曾背对着袁东，而是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一直在注视着袁东。为什么它不回袁东的话？因为鬼从来都是没有意识的，怎么会回答袁东？？？ 看着这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袁东啊的一声，蹲坐在了地上。 “我要…杀了…你…” 只有杀了他，才能杀了所有的人，这是系统给它的限制。 “不要！” 袁东吓得屁滚尿流，随着秀儿从马桶上站起来，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不要！！！ 袁东一边大喊着，一边朝外面跑。 这比看恐怖片都恐怖多了。 可是，袁东跑到门口的时候，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锁住了，任凭他怎么拧也拧不开。 他转身，背靠在门上，看着身穿白色衣服的女鬼，朝自己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