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砍了他的手

    “机会合适，我会朝你使眼色，你要逃走。”两天前的某一次对话中，程至煜如此说。

    她脸色犹豫，他冷笑说，“放心，我没那么蠢，不是只顾你，我也会逃，我们一起逃。”

    当赌局上，绑匪们专注如斯，无人看她的时候，他朝她看了下，她了然的悄悄走到了门口，扶着大门的手颤抖着，焦躁不安，当他终于掀了桌子，将那些绑匪全部翻在地上，一片混乱之势，他朝她跑来了之时，她兴奋了，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因为他如此的兴奋！

    他跑到她身侧，看了她一眼，然后，迈开大步，双手，左右分握着铁门的两边门框，修长的指骨，凸起着凌厉的玉色，嘭然大作，无数尘土飞起，衬着他玉色成霾。

    门上竟是大锁，他随手锁上绑匪在里头，眉角狂傲风发的挑起了，扭头看她，手中的尖刀割开她手腕上的绳子。

    “没事了。”沈莞不由抓着他胳膊，笑了。

    “我说过，不会叫你有事的。”他淡然而自信的说。

    沈莞点点头，眼中映入血色，他握着刀的手，五指侵染红透，她那句，‘怎么回事？’尚未出口，他冷峻的声音倾入耳朵，“我剁了那个男人左手大拇指。”

    她愣住了，还未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是谁，本能抬头，他眼珠如曜石流光，光芒中全是她的模样。

    “我说过，早晚叫他后悔。”他的声音将血色冻结。

    她身体一僵，他却自若的紧紧拉着她的手，两人朝摆在空地上的那辆面包车上走，他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她瞪眼，语气不褒不贬，“你不但拿了刀，还拿了钥匙。”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这几天，你以为我出了生病，就真的什么也没干么？那群废物，不自量力！”程至煜将车钥匙插进车孔，发动了车子，看着沈莞上车坐好。

    沈莞轻笑着正要朝他说什么，颈部猝然一凉，眼睛一扫，笑声戛然而止，程至煜顺着她目光，后车厢坐着一人，是那少年，脸色惊讶而慌张，继而化为阴狠，手中的刀正搁在她脖子上，怒道，“回去，不然我就割下去。”

    “你割不下去，”沈莞盯着他微抖的手，说，“你给过我们药和被子，刚刚他们欺辱我的时候，你也不再，现在下车逃走，来得及，我可以当做从来没有看见过你。”

    “那有怎么便宜的事！”少年吼道，手下一重，那雪白的颈，瞬间鲜血渗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仿佛那一眨眼，于树丫上，开出一朵，镶红边的白色扶桑花。

    “该死的，知道没有就好！”程至煜可没有那耐性，冷斥一声，下车，开后门，将震惊中的少年一把甩下车，上车，关门，开动车子，动作一气合成。

    车子驶出很远，沈莞看着他冷漠的侧脸，说，“你会向警察说出他？”

    回答她的只有从车窗灌进来的刺骨冷风。

    这个废弃的工厂是在城郊几个山的山坳里，逃走的这天是他们被关的第三天，走了大概两个小时，天全黑了，尽管车速很快，破旧的如同废弃的车子和崎岖陌生的路况，使他们仍旧在山间。

    沈莞有些不敢望着车外，黯然的灯光划过，那两侧山上，乱石狰狞成伏兽状，夜风刮过高木，枝叶战战铮铮，似野鬼哭幽灵鸣。

    她双手抱住手臂，冷的发抖，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模糊之际，他的声音响起，“千万不要闭眼，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

    她看了他一眼，便没在睡觉，不知又过了多久，有微弱的灯光，在树林间若隐若现，两人心中一紧，是从前方路上斜射过来的车灯光，正不知是敌是友，忽然，警鸣之声响起，尖锐的在山间叫嚣着，那车灯更是越来越近，从萤火虫到流星，当那夜明珠般的光芒，迎面直射着两人的车，四目遁入一片白茫茫。

    警车停住，在警察高喊的，断断续续的，‘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反抗，下车投降……’等的话语，两人下了车。

    “沈莞！”

    她就站在一个灯光的正前方，举目顺着熟悉的声音望去，白茫茫的一片，而那欣长如玉树的男人，从那白茫茫中，仿佛是乘着千万朵浪花一般，仿佛是从海上来。

    她的目光懵懂着，朝他伸出的手，终于被紧紧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