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绑架
受了干扰，信号微弱，车子里找不到，林若轩只得下车去找，他怕母亲看见了电视直播现场，会担心。 沈莞倚在车窗休息，车窗上突然有咚咚咚的响声，她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影在晃荡，那人朝她似乎是招了招手，她便摇下车窗，是一张少年的脸，十五六岁的模样，他见了她，露出一个笑容，“你好啊jiejie，可以帮个忙吗？我的车子卡在一群车子中间，想倒个车出来，但是雨太大很不清路，我怕撞着别人。” 她在犹豫，早就……不能随便相信任何人了。 他没有打伞，雨水便顺着那年轻脸庞的轮廓，肆意的流淌，少年毫不介意的抹了一把，又随手甩在地上，只是半弯着身子看她，语气恳切，“可以吗？帮帮忙吧。” 少年的脸不知怎地成了李敖的模样，沈莞的心一动，哥哥，那时候，你在逃亡的路上，是否也曾这样过……她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少年领着她，走了一会儿，两人到了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前，少年停住了。 是这辆吗？……雨水朦胧了视线，沈莞却仍旧注意到了，这辆车的四周没有特别近的使它动不了的汽车，并且这车没有拍照，她诧然的抬头，却见那少年的脸色已然冷漠，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抵在她腹部，“别动。” 下一秒，车门哗的打开，这车子是改良过的，后面本是有两排朝车头的座位，拆了一排，又在驾驶坐的背后贴着加了一排朝车尾的，里头两人一长椅，赫然四人对着坐，身形高大的男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掩饰面容的口罩，眼神不善，手中拿着刀。 脑海急速的运转、停歇，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她瞬间就已经想到了答应，呵，没想到她这样默默无闻的存在，也值得别人这样费心思，冷冷的，她说，“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少年没想她居然这样直接，更是这样的冷静，不禁楞了下，才说，“你不给，只会苦了你自己，我们拿了人家的钱，必然要替人家办好的，你还是拿出来吧，对大家都好，免得你受伤。” 沈莞冷哼了下，“那你们把我带走吧。” 少年和车里的人都怔住了，她幽幽说，“这么多人，不会是闲着无聊，来看笑话的话，难道不是想要绑了我么？只不过，绑了也没用，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所一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谁可以拿你们想要的东西来赎我。” 少年嘻嘻笑，“不是还有情人吗？那个是叫林若轩吧，刚刚和你**的那个男人，我看见你们干那事了，都这样了，你还会不告诉他。” “他不知道。”沈莞大声道。 身子不由一动，差点戳到刀上，少年收的及时，吁了声，“瞧你这么紧张，那他肯定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谁也没说。” “别废话了！”最近车门的男人语气恼怒，猛地，大力将沈莞扯得坐在身侧，又朝少年吼道，“还愣着，赶紧的。” 少年瞥了下嘴，不屑的哼了下，走开，沈莞瞪着几人叫了声，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沈莞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再度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望着外头地面，这车子正停在一个下水道入口旁，那浑浊肮脏的激流打着旋，漂浮着的一只孩提折的一只小白船，在漩涡中苦苦挣扎…… 一前一后的走来两人，前头的是那个少年，后头的男人，灰色西裤，月蓝色衬衣，远远看去，是和林若轩一样的玉树挺拔，近在眼前时，那脸庞不如他的春风温和，全然的冷冽神采，眸里是不可探测的黑色。 “jiejie，我帮你把情人找来了。”少年说。 “程至煜……怎么是你？” “谁？！”众人惊呼，见两人相望沉默，少年对着身旁男人，一脸挫败说，“你不是林若轩，那你是谁啊，哎你不是，你刚刚站在人家车旁边看什么呢，刚刚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去扯程至煜的衣领，“怎么连衣服都是一样的……” “我跟他没有关系，让他走。”沈莞说。 “那难道和我有关系啊！”少年瞅着沈莞，回着嘴，忽然一个踉跄，人摔倒了地上，竟是身旁的男人一拳将他击倒。 众人未及回神，沈莞已经被程至煜拉下了车，连退了几步，护在身后。 沈莞透过他高大伟岸的身躯，看见一片人荒马乱、明刀晃晃，紧紧抓了他胳膊，“这事和你无关，你走吧。” “刚刚他问我，沈莞是不是你爱人。” 手臂，从她柔弱指尖抽走，沈莞才缓过神来，懂得他回答的是什么，是少年的那句问话……心尖从来没有如此颤抖过，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走到一群人中间。 在无数的武侠书籍中，都有这样的一个场景，一群长得穷凶极恶却不入流的贼寇将一个男人围在中央，那男子一身金线祥云滚边、胸口绣傲然飞龙的黑袍，他有着银色如稠长发，英俊的外表，冷漠的性格，超群的武功，还有一把绝世名剑在手，于是，即便在黑云压骤雨，竹林溅飞花的时刻，他名剑出鞘，飒飒而立，剑气横扫，那一排小喽喽自然应声倒下，血贱当场。 只是，这样的场景永远都只是人们的美好幻想，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当现实中，一个男人的刀刺入程至煜的臂膀，艳红的血珠飞溅出来，混入雨水，他脸色一紧时，沈莞终于知道，程至煜他即便是那书里的邪教之主，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当程至煜被人止住，威胁着坐在后座时，沈莞也被那少年推着进入车中，就在正对面，抬眼可见，可不能去看他……他如此骄傲，绝对不想她看见他此刻的狼狈。 有人嚷嚷着‘算了算了，就是抓错了男的，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了，也不能放过，现在闹得，就抓着个女的威胁，总的都闭嘴的，早点一起带走再说吧’，沈莞默不作声，身侧的少年草草关门，光线渐渐暗了，嘭的一声，伴着少年的哎呀，有人从外头一脚狠狠的踹开了门，那光明顷刻间从外头射进，沈莞怔怔的看着来人，脸上暮然一喜，真的是他了。 林若轩的嘴唇紧紧抿着，压制着因为奔跑而激烈的喘息，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锋利神色，整个人，仿佛那扶绿柳、倒古塔、映倩影，平静了数千年的温润湖泊，在刹那间被巨石投入，从最深的不为人知的底部，涌出骇人的波涛！ 他硬狠狠的将少年拖出车里，弯腰抓沈莞的手，沈莞也几乎本能的把手交给他，十指交缠的瞬间，两人心中都叹息了，车里的人尚未动，沈莞已经起身走了一步，只要再走一步，她就出了这车，在他怀里了。 哪里传来的？极其微小沉闷着刻意压抑的咳嗽声，沈莞身子僵硬了，那暗色里的男人并没有看她，她也没有去看他，她的眼睛一直是看着林若轩，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 “下来！”林若轩怒吼着说。 握着自己的那双手猝然勒紧，那疼痛企图阻止她迟疑，可是，耳边低低的咳嗽声，为什么隔绝了所有的声音，无限的放大着呢？……可不可以什么也没有听到，只要一步，小小的一步，她就可以……仿佛有一根针，一下一下的戳着她心口，她的身体很冷，心也很疼。 恍然，一切回到了那天，那天的傍晚也是今天这样的冷，她的身体也是今天这样的透凉，心也是这样疼。 那天，出了公安局，她的双目是死死盯着地面的一个水坑的，那水坑里头装着一个少女，一个才刚刚过了十八岁，脸色却早就失去了这样年纪该有神采的少女。 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那是她身侧搀扶着她的那个二十五岁的冷峻男人的衣服，因为她的衣服被撕破了，一个肮脏的中年男人在一个陈旧隐晦的小巷里，扯破了她的衣服，夺取了她的清白，葬送了她所有的青春！ 世界全都是黑色的，是那天天气的颜色，从窒息的乌云瓢泼出来的暴雨，抹黑着整个世界，嗤笑着她的遭遇。 “呵，天是黑的，”她抬头任凭那墨水滴进她的眼睛，掩饰她的眼泪，“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亮了对不对，有些人注定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不。”那男人也抬头望了天空，语气决绝，“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整个世界都会亮。” 沈莞终于记起了自己当时侧头看他的眼神，那真的就是一钟感激而爱慕的眼神！ …… 猛地扭头看程至煜，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看着她了，嘴唇微微一动，居然扯了一个笑容。 “沈莞！”林若轩又吼了声。 只要一步就可以，她试着移动……可是，原来，没有可以了！ 沈莞忽然大力甩开林若轩的手，不顾他异常疼痛的脸色，双手朝外推他，口中说，“你走，快点走啊，我不要你救我，我们分手了，我不爱你了，早就不爱了，我已经把你的东西全扔了，一件不留，你也把我的东西全扔了，连同我最心爱的那个东西，就在你宿舍的枕头下面，全都扔了吧。” 林若轩的身躯纹丝未动，没有听她话的意思，倒是外头的少年踹了他一脚，猝不及防的，将他踹的摔在地上，麻利的坐回车上。 车子移动了，沈莞大声喊着，“如果你真的不舍得扔掉那东西，就把它给有用的人。”最后，一咬牙亲手关住了门。